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是,只要把自己个的身份再“稍微”的降低一些,在晋商徽商这些大鳄们面前,自己的确一下子又变成了小门小户的商家了,的确是需要联合起来,才能对付这些过江龙。
这又是免不了一份讨价还价和博弈,如此过了三日,侯艳年迎接到了几位相熟的十三行商人,还有几位是不相熟的。
相熟的自然是之前打过交道的,三大集团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不代表彼此没有联络,侯艳年身为侯家的旁系,自己个不务正业的和外头联系,交接到了不少之前不同的业务,比如和十三行的商人集团就有了联系,这一次买火枪弹药的事儿,一来二去,如今倒也算是熟稔了。这些商人们来的气势惊人,宫铭等人只是带了一些厨子,他们倒是好,就连日常起居的家具、书架、瓷器等都带来了,奢侈富裕之余,叫人看了不免啧啧称奇,特别是八大关内,这里驻守的士兵和土民最近这些日子可是大开眼界,八大关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的。
在先到的商人们充满敌意之中,十三行的一拨人来了,他们要先想着见金秀,可被侯艳年拦住了,“钦差大人今个十分繁忙,早起就到外头去勘测地形地貌了,这会子才回来休息,大人已经言明,等着晚间设宴招待客人,此地不算是精致的地方,但有几位川菜的厨子做的菜样颇为精致,请各位务必赏脸。”
若是钦差大人亲自招待,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是甘之如饴,浦记洋行的大掌柜,黄立人乃是之前发卖给金秀等人火枪弹药的,约翰上尉也是帮着找到的,所以和侯艳年有些交情,“侯会首,”黄立人笑眯眯的说道,“这一次写信告诉我们这么一回事儿,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该不会只是让我们来看热闹的吧?”
“这怎么会呢?”大家伙才坐下喝茶,也没有旁人,招待的人都是这些广东来的商人们亲自带来的下人,用的泉水喝的茶叶都不和本地相同,茶具还用的是宣德年间的甜白釉盖碗,都是广东的这些商人们带来的,侯艳年笑道,“我特意请钦差大人宽限几天,就是因为知道黄兄和各位兄台会来这边陲之地,这天大的生意,也是要等着诸位一起来做的。”
“我们广东人有句老话,叫做莫欺少年穷,有朝一日日龙穿凤。”黄立人叹气道,“哎,想着昔日我还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对着纳兰大人有所怠慢,如今想来,可真是愚钝至极,如今没想到多久,就一下子是钦差大人了!”
“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侯艳年心里头痛快极了,这个黄立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原本自己昔日也是仰仗他颇多的,故此金秀和他一起去见黄大掌柜,黄大掌柜很是倨傲,就算是金秀想着要买大量火枪,这对于浦记来说也算是不小的生意,毕竟洋人们如今在大玄国内发卖不出去什么货物,金秀等人要火枪,这是一笔好生意,可浦记,和黄大掌柜,还是倨傲的很,这是很正常的,其中还意图收取高昂的中间商差价费用。
原本也就罢了,中介就是靠这个赚钱的,可那时候的金秀哪里有钱?还不是靠着侯艳年的全部身家,侯艳年虽然很是郁闷要报效所有的身家,但多付出那么多利银,到底是心疼的,所以最后还是搬出了十二阿哥这个皇子的身份,浦记这才不情不愿的帮衬了这个事儿,算不是一次很愉快的合作吧。
当然了,商人们在商言商,讲究的就是赚取利润,之前金秀等人操办火枪的事儿,算起来不能够让浦记赚太多的银子,黄立人自然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如今这样倨傲的浦记商行不是还要在自己面前低头?
“这位大人才干计谋胜过在下百倍!也不是在下夸我们的主上,这位主子爷,若是下场赚钱做生意,天下之大,只怕是没有咱们立足的地方!最赚钱的生意,必然就是这位主子赚去的!”
黄立人微微挑眉,“哦,”他稍微和别人交换了下眼神,“会首您是如此看好这位大人吗?”
“现实如此,不是我看好就胡乱说的,”侯艳年摇着扇子轻笑道,“以一国发卖,黄老爷可见过这样的大手笔吗?”
众人自然没听说过,所以这才紧赶慢赶的来到了这边陲酷热之地,不然的话,何须来此?广州的花花世界不舒服吗?要来这里受蚊虫叮咬。
“佩德兄在书信之中所写的事儿,我们这些人的确是心动不已,故此前来瞧一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黄立人点头道,他很坦诚,但坦诚的话,从来不都是好听的,“我们来瞧瞧,到底是纳兰大人到底是使了什么点石成金的法术,把这么多人的银子都给拿了出来!”
侯艳年心里头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十三行的人对着金秀和这一番“征缅引”的事儿有疑虑,这也是寻常的,这些商人们只有更精明的,寻常的花言巧语骗不了他们,只是如今却不是之前的样子了,金秀手里头有傅恒的任命文书,又有明瑞在一侧帮衬,那些许可,可不是自己瞎编乱造的,现在不需要关心这个。
侯艳年关心的还是别的事儿,“成不成的,那都是两回事儿,若是不成,诸位老爷们来瞧瞧热闹也是好事儿,我之前写信请黄老爷再帮忙买三千支火枪并弹药若干,这事儿可成了?”
“洋人没有这么多,大约只有数百条,”黄立人说道,“已经尽数买下,现在大约已经到桂林了,之前云南布政使的五千两银子,只是作为定金,这边只怕还要再交付余下的银子。”
“这是自然,之前头次生意,纳兰大人手里头不宽裕,只能是作为私兵购买,所以银钱上短缺了一些,这一次还是按照您之前的价格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