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金秀很是大度,这会子说这个实在是有些害羞,“你,”金秀微微低头,脸色发红,双手不自在的捏着衣角,“说这个的意思,我明白的。”
善保又惊又喜,“金姑娘,你知道我的心思?”
废话,我又不是傻子,而且你这么害羞的表情,我一下子就体察出来了,金秀心里头也是有些害羞,“你如此这么说,我还能不知道的?”
“那么你也一定知道了,”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叙话,毫不顾忌外头的那些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就好像是为二人站立在屋檐下做了一种无声而又绝美的铺垫,说起来还是善保害羞些,到了最后还不敢说出口,等着金秀有了应答后,善保这才勇气大增,“我想着,家里头日子不好过,若是再不读书有了出息,白白就算是让你明白了我的心思,这也是无用,我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
“所以还是要先读书好了,考上了春闱,到时候又有个小差事儿或者是有个官儿当,这样的话,我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对你家阿玛提亲!”
这话说的也太快了吧?金秀有些害羞,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好端端就说到这个了?”金秀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如今说这个也太早了吧?”
“不早,”善保温柔的看着金秀,金秀饶是有些好笑,也不免沉溺在善保那星星一般璀璨又温暖的眼神之中,“你对我好,我是明白的,也没有别的人像你如此为我着想,为我分忧的。自从定兴县回来,我钮祜禄善保就暗暗发誓,这一辈子绝对不能辜负你!”
这话说的很坚决,金秀听了也是感动,她微微摇头,嫁人一直不是她最近这段日子的选项,或者说,这个感情上的事儿,目前还不在金秀的考虑范围内,但善保如此说,她又自然是感动再有心动的样子,“不必如此,咱们相识一场,我来帮你,不为过。”
这话说的似乎又有些没水平,金秀说出来才觉得自己说的不好,是不是因为心动了的缘故,故此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有些恼羞成怒,微微跺脚,“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金姑娘,”善保见到金秀如此,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他以为是自己个单相思,怕一腔热血洒在雪地里头,如今却是不怕了,“你放心,我不辜负你,也会对着你好的。”
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似乎就只有这屋檐下的两个人了,其余的地步尽数被白雪覆盖,“等到明年春闱中选,我就马上来提亲!”
善保说完了这话,鼓起勇气拉了下金秀的手,他只觉得金秀的手冷的像块寒玉一般,退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用力缩回去,善保顿时勇气大增,他双手都捂住了金秀的手,“你且等着我,我今个的话儿,一辈子都算数!”
他捏了金秀的手一下,绝美俊秀的脸上露出无限柔情,于是这才转身离去,金秀握住被善保捏过的手,心跳的厉害,见到善保离开,于是忙喊了一声,“致斋!”
漫天席地的白雪之中,善保转过身子来,看着金秀,金秀站在屋檐下,欲有千万言要说,却似乎又是什么话儿都说不出来,满腔话语就化成了一句:
“考不考的中春闱,无关紧要!”
善保听到了这话,怔怔的站了一会,两个人就这样在雪地之中站了一小会,也不说话,雪越下越大,大到面对面的两人都有些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庞了,只有北风吹起的声音,还有雪花掉落轻轻又绵密的声音,两个人相顾无言,善保突然笑了起来,虽然是看不太清,但金秀还是知道了善保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善保举起手,朝着金秀摇了摇,示意自己个听到了,随即转身又冲进了雪天里头。
金秀依靠在门边,似乎想了很久,眼见着眼帘之内尽数都洁白的雪花,这才慢慢的回到了家里头,到了廊下,金秀低着头正在掸雪花,却瞧见柱子后头多了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到了桂大奶奶脸色奇怪的望着自己。
金秀心里头一惊,随即又放松了一些,“姑爸怎么在这里呢?外头多冷啊,”她强笑道,“下着雪呢,姑爸要什么东西?我即刻就去找来。”
桂大奶奶的脸色似乎自从那一日之后就一直不太好看,家里头许多事儿也消停了些不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金秀原本还颇有些奇怪,不知道桂大奶奶为何如此,听了二妞说也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难道是因为大概看得出来福康安是十分贵的贵客吗?别的不说,桂大奶奶那双眼睛可是最毒的,等闲人物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除了这个解释外,金秀找不出来什么了,玉芬也不明白,当然若是去问桂大奶奶,或许也能知道实情,但金秀才不去做这样讨骂的事儿,自己呆着多舒服,何必去寻这个没趣儿?
桂大奶奶看着金秀,“我哪里还敢让你伺候着?只怕是明个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这样冷嘲热讽似的说了一句话,再也不理会金秀,径直到了玉芬屋里头。
金秀有些奇怪,这时候桂大奶奶出来做什么?要知道桂大奶奶是最享受的,别说是这大雪天了,只要是刮风下雨必然不出门,凡事儿都要两姐妹伺候着,怎么今个兴致这么高?
可见到她的表情和说话声,也不见得兴致多高啊。
金秀忙把身上的雪花给掸落了,进了母亲玉芬的屋里头,这时候屋里头的气氛可和刚才的不一样了,玉芬虽然还是坐着,但神色颇为不安,双手似乎没有地方可放一样,二妞原本是坐在火盆边,这会子也很是乖巧的站了起来,垂手站在炕前,桂大奶奶当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炕上,她盘膝坐在炕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眼微合,神态肃穆,简直是庄重大气的代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