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艳年和金秀约好了三年之后,京师相见后,就回到了自己在何园之中的住所,他喝着茶,想了想一些事儿,又吩咐底下的伴当收拾包裹衣物等等东西,又特意叮嘱,要给纳兰家两兄弟预备一份又要精致贵重又不能够太俗的礼物,伴当们知道侯艳年的心思,于是就特意准备了两份极好的,在金秀那一份,准备的尤为丰厚。
侯艳年正在一一看过礼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问跟着自己伺候多年的伴当老王,“老王,你说,”侯艳年斟酌了一番言语,才又张口说道,“以我的身份,能不能娶一位八大家的嫡女?”
老王是伺候侯艳年长大的老家人,可以算是侯艳年的半个长辈,他说话虽然柔和,但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可能,“老奴不是觉得七爷您不够,只怕是咱们侯家主家的长子,只怕也是够不上护军八大家的嫡女,护汉不通婚,这原本只是说彼此习俗不同,咱们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这些东西,能置办就置办来得了。”
“这八大家的祖上,无一不最厉害的人物,如今有些虽然是内里倒了,架子倒还在,”老王年纪大,眼神明亮,怎么看不出来那所谓的纳兰信秀大爷的“真身”?又怎么看不出来自己家大爷眼中对着那信秀大爷的惊艳和欣赏之意?
老王知道侯艳年和那纳兰信秀大爷这两者,这是决不可能的事儿,若是贸然遐想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儿来,日后只怕是没办法收拾局面,于是老王也就是连忙出言打消自己家七爷的这个念头了,“所配的,不是国公,就是将军,最次也是有爵位在身的同为八大家的子弟,若是老奴没记错,和七爷这些日子一块的纳兰家,就有一位正在皇上的后宫里头当嫔妃呢,八大家的女孩子,都是要入宫选秀的。”
老王最后一句没加,更别说是八大家的嫡女了,他婉言劝诫侯艳年,侯艳年眼中的那神采一下子就消灭了,他听懂了老王的话,八大家的子女,不是彼此联姻,就是选秀入宫许配王孙人物,侯家虽然有钱,可到底还是商贾之家,八大家的嫡女,那是不必想了。
“罢了,罢了!”侯艳年长叹一声,他心里头的绮念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子明确了自己没戏,那么自然要认命,“不必说了,预备好礼物就是,我也不再见她罢了,直接去保定府吧。”
敞轩之中,金秀也准备回京,他们来此定兴县,就是为了解救善保,既然善保已经出狱,任务完成,那么自然也该回去了。
她和纳兰信芳起身,预备着转身收拾东西离去,不防魏长生还在此地,魏长生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金秀,金秀微微一愣,“怎么,魏三爷不跟着侯七爷走嘛?”
“他去保定府,我已然去过了,”魏长生浅笑安然,“何必再跟着他去,且保定府的人,我也都见识过了,似乎也没什么还需再去的。”
“这样啊,”金秀点点头,“那你接下去要去何处?”
魏长生朝着金秀魅惑一笑,眼神之中有别样的神采,“我想跟着秀大爷一起去京师,可否?”
纳兰信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好像是护主一般朝着魏长生呲牙示威,“去京师?”金秀笑道,她点点头,“你去京师,也够了,名扬京城是必然之事。”
“可小人我却还没有受过秀大爷的教导,”魏长生笑道,“那一夜听秀大爷说,藉此在京师立足简单,但想要名扬天下,这还是难。小的深以为然,人生在世,总是要有些东西想要拿住的,故此,小的想跟着秀大爷入京,伺候在大爷鞍前马后,若是秀大爷能够指点一二,帮着小的名扬天下,感激不尽,这就是小人的想法了。”
纳兰信芳冷哼一声,声音十分的刺耳,魏长生当做没听见,依旧是温顺的低眉等着金秀发话,这是要投靠自己的意思吗?金秀微微讶然,随即一笑,“如今可不成。”
“恩?为何不成?”
“我有缘故,自然不成,这倒是不必和你说,但如今就算是你入京,我也护不得你周全。”金秀可是连侯艳年一根小拇指的身家都没有,如何能够护得住魏长生?
梨园行当的角儿们,每到一处,都是要先拜会当地的地头蛇之类人物,此之谓“拜码头”,毕竟古时候的梨园行当是下九流之类,又是到处巡演的,地方上的干系不打点妥当,唱戏的这个营生是无法顺畅的办下去的。
见过在地方上势力大的人,求得这些人的庇佑,他就会发动本地的关系,打点上下,为你在此地唱戏的各种事儿上拓宽渠道,并且还会联络本地的士绅前来捧场,把你捧红。
李家家主原本是这样的角色,但是他一见到魏三的扮相就知道侯艳年必然喜欢,故此等着侯艳年来献上魏三,侯艳年看到之后惊为天人,若不是出了黄县令这一档子糟心的事儿,侯艳年或许早就带着魏三回到晋中,要捧着他成三晋第一角儿了。
当然了这其中有很多钱色交易,也是寻常之事,毕竟世风如此,再者你要得到什么,必然也是要付出什么的。
所以这梨园护法,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是又要有钱又要有势力,更是还要懂梨园这一行当,懂得欣赏,又懂得这门艺术,真正的和这些名角儿能够唱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梨园护法。
金秀当然很明白,“我当不了这个梨园护法,侯七爷若是在京师,那他也不够看的。”金秀笑道,“你不该来找我。”
“我却是信秀大爷,”魏三笑道,他的眼神格外的明亮,柔软而明亮,“小的也不用秀大爷护着,小的自己个能照顾自己,不怕人惦记,也不怕被人害了,只要是时时能够跟着秀大爷讨教,不知这样,能不能让小的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