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很健康，但是夫人……”老医师摇头。
    “别婆婆妈妈，说！”
    赵天阔声音浑厚，不怒自威。
    “夫人的情况……有可能坚持不到孩子出生了。”
    老医师看着皮包骨头的夫人，遗憾摇头，这孩子到底什么情况，就算吸收影响也不至于把母亲折腾成这样，这简直是要吃了她啊。
    “能不能提前取出来？”
    老二赵萱着急道。
    “这个……”“特么说话啊！”
    老三赵瑜怒斥，野性剽悍。
    老药师压低声音道：“我们都能看出来，这孩子很特别，极有可能是我们期盼的那种圣品灵纹！部落长老会从两月前开始把封存的宝药全部取出来，交给夫人滋补，就是看重了孩子的潜力。
    如果提前取出来，就怕……发育不完善……影响了后面圣纹的觉醒啊。”
    老药师说的很直白了。
    部落长老们把压箱底的宝贝全用出来了，就是要确保孩子顺利降生，将来冲击圣品灵纹。
    所以从部落层面来看，孩子远比夫人重要。
    如果因为提前取出孩子，影响了后面孩子潜力的激发，他这位药师就是部落的罪人。
    赵天阔绷着脸，攥着拳。
    现在部落里的人都基本认定，或者是期盼，他这第五个孩子的出生能带给部落希望。
    包括他这位族长，也满怀着期待。
    三百七十年了！他们从顶级部落跌落到小部落，整整三百七十年了！其他顶级部落对他们的打压和迫害，也持续了三百七十年了！他们的抗争和愤怒，也延续了三百七十年了！带领部落摆脱困境，重新崛起，更是每个部落族长的使命！时隔三百七十年，苍天终于开眼，把希望降临给了部落，还是落到他手上。
    他应该振奋，应该感恩，更应该牢牢握住。
    但是……赵天阔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妻子，心情无比的纠结。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面临亲情和大义的抉择。
    “父亲……我们还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圣品……”赵萱和赵瑜声音里带着丝丝哀求。
    “族长！三思而行！”
    老药师含蓄提醒，也用眼神瞥了眼石屋边角坐着的老妇人。
    “族长，一族之长，以族为重。
    如果做不到这点……也做不了族长了。”
    老妇人是部落长老会的二长老，言语警告着赵天阔。
    这时候，虚弱的赵青薇悠悠苏醒，虚弱的张开眼眸。
    “母亲！您醒了！”
    赵瑜赵萱慌忙跪在床边，母亲这次昏迷的时间特别长，足足五天了。
    “我……没事……”赵青薇嘴唇干裂，声音微不可查，从内到外的透着虚弱。
    “把药端过来。”
    赵天阔吩咐赵萱，轻声叹息，握住了赵青薇虚弱冰凉的手。
    “我……还能……坚持……”赵青薇强作笑颜，虚弱的反握住丈夫的手。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赵天阔俯身妻子耳边，轻声低语。
    这位外貌粗狂性格火爆的汉子，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柔情。
    老妇人微微动了动耳朵，轻声叹息：“我们也不想这样，但如果族长执意放弃部落，部落也将放弃你。”
    赵天阔眼神微冷，豁然起身。
    赵青薇却用尽力气握住他的手，喃喃轻语：“我能坚持，相信我……我真的能……”赵天阔心如刀绞，阔眼朦胧。
    坚持？
    这九个月里哪天不是在坚持！但再坚强的人，也扛不住每天每夜的煎熬！到现在完全是凭着意志在死撑！而且持续压榨潜力，最后即便能坚持下来，人恐怕也要彻底废了。
    还能活多久？
    赵天阔盼了半辈子的圣品灵纹，没想到最后竟然以牺牲挚爱为代价！“二长老……相信我……我能行……”赵青薇颤巍巍的抬起左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替丈夫求情。
    “你能坚持到孩子正常出生，就是部落最大的功臣。”
    二长老淡漠的说着，苍老的目光一直落在赵天阔身上。
    “十天，最多十天！十天之后，孩子不出生，必须取出来！”
    赵天阔突然决定。
    坚持十天，是他对部落的交代。
    最多十天，是他对妻子的爱怜。
    二长老缓缓起身，手里拐杖对着地板重击三下：“族长，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这孩子，必须顺利出生。”
    “轰！”
    房门被重重推开，多达七位长老走进房间，对峙赵天阔。
    赵瑜、赵萱立刻站到父亲身后，激发浮屠血脉，怒视着尊贵又强大的长老们。
    赵青薇虚弱道：“长老们，给我们个机会，天阔，相信我。
    我有感觉，孩子快出生了，我也能坚持到那一天……我……不会再昏迷了……”从这天开始，浮屠部落的气氛变得紧张又压抑。
    赵天阔从众人拥护的族长，突然变成了全族警惕的目标。
    除了极少数的族人陪伴在族长周围，其他的都时刻紧盯着他，生怕他突然冲动，把孩子‘挖’出来。
    也正是从这天开始，部落上空盘踞的云雾漩涡开始加剧旋转，范围从开始的几十里，到几百里，扩展的速度也来越快，凝聚的自然能量越来越恐怖。
    好像要吸收整个青木幻境的能量！各处部落都被惊动，老人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神秘景象，族人们更是震撼着天地异象。
    这定然是跟浮屠部落里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有关。
    但是，什么样的孩子出生能引起如此异象？
    恐怕不只是圣品那么简单，说不定是更高层面的存在。
    三百多年前，浮屠部落诞生圣品都曾妄想统治‘天下’，如果再有更强者，岂不是真的要得偿所愿？
    他们纷纷出动，齐聚浮屠部落。
    有的提议杀进去，清理危险，顺便彻底解决浮屠部落这群危险分子。
    有的则敬畏天相，如此剧变，很可能是苍天的指引。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警惕一个部落，甚至是恐惧一个部落。
    第九天的深夜，漩涡压天，隆隆旋转，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天地。
    压抑的气息不仅弥漫在部落里，也流淌在部落外面的森林里。
    “这就是所谓的天降异象。”
    “天降异象，生而非凡。”
    “老五……剽悍啊……”赵胜恍惚的望着高空漩涡，里面强光迸发，天威浩荡，像是孕育着无数的雷霆般，带来窒息的压迫。
    而漩涡中心处，一缕缕的迷光闪烁，撕开天地，降临到他们身后的石屋里。
    这种景象让他震撼，更让他恐惧。
    “老爹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勇猛。”
    老四赵琨还是个少年，嘴里叼着根草，饶有兴致的望着天空。
    “欠揍了？
    这孩子能要母亲的命。”
    赵胜眉头大皱，抬腿就是势大力沉的一脚，把赵琨踹了出去。
    “他要是敢要母亲的命，我宰了他。”
    赵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泥土。
    “你敢！他是部落的希望！”
    “你看我敢不敢，母亲要是因他而死，我早晚找机会捅死他。”
    “他是你弟弟！！”
    “母亲没事，他是弟弟，母亲有事，他就是我杀母仇人。”
    赵琨站在石屋前，望着部落外乌压压的人潮，高高的竖起了中指。
    “跟谁学的。”
    赵胜一巴掌抽在赵琨后脑勺上。
    “你！！”
    赵琨揉揉脑袋。
    “给我到里面藏好。
    那些部落越来越躁动了，随时可能杀进来。”
    “怕什么，不是有神秘力量守护部落嘛。”
    “上面的漩涡撕扯天地能量，有可能会影响到那种守护，不可大意。”
    “我不走，我要亲眼看到母亲安全。”
    赵琨虽然年幼，也什么都不在乎，却透着股狠劲儿。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石屋，传遍部落。
    正紧张戒备的部落迅速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朝向了部落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