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风静鸟散。
天瞬间黑下来,如黑夜一般。
南湖旁边的这户人家打开了大门,迎回一人。
那人身形颀长,一身青衣,天色昏暗,看不真切他的面孔,但隐隐可见是个威严之人。
此人正是这家宅院的主人云德,他脚步匆匆,身边的小厮趋步紧跟。
迎面而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妇人,正是云夫人陆氏,看到家主走近,她声音轻快道,“这雨马上就要下了,爷可算是回来的及时,没淋到雨。”
“母亲可在静堂?”
“在的,李家的姨母来了,正陪着呢。”
“她来作甚?”言语中已有不满。
“老太太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宽厚仁慈,毕竟是自家妹妹,亲妹妹上门她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我去看看。”
“爷路途奔波,风尘仆仆的,先回屋换身衣裳再去不迟。”陆氏拉着他,“还有件事要跟爷说一声。”
陆氏看了看他的脸色,酝酿着情绪,小心的开口,“姝娘……掉井里了。”
“什么?”云德沉声发问,语气焦急又气愤,“怎么会掉井里?二弟就留了这么一个孩子,就算是傻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出事!她身边的人都干什么吃的?严嬷嬷呢?她一向把人看得紧,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严嬷嬷收到书信,说是儿子没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要回去看看。”
“其他人呢?你也是,就不能派两个得力的人放在她身边?她不懂事,没个人看着哪行?如今出了这事,让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二弟?”
他说完,看也不看她,转到另一条廊下去。
“爷,你倒是听我说完,人救上来了。”陆氏忙跟上去。
前面的脚步一顿,“救上来了?人呢?”
“人没事,是活着上来的。”
云德呼了一口气,“大夫看过了没有?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井水冷,容易受寒。”
“大夫已经来过了,说只要不是高烧不退,人就不会有事。”
“这件事到底怎么发生的?好生生的她到井边去做甚?”
“还不是她傻乎乎的去打水,自己掉下去的。”陆氏想想就觉得糟心。
云德愤怒的开口,“她身边的人呢?就这么放任她去打水?把那些干闲事没用的丫鬟给爷打发了!”
“自然是要受罚的,内宅的事我会处理好。”
“你处理的好?这件事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怎么发生的?”他的语气有责怪之意。
“爷这是什么话?你那侄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见过吗?疯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厉害,几个人都抓不住,如今出了事就变成我的事了?”陆氏一口气堵在胸口,“我这个做大伯母的,关照她哪里比自己女儿关照的少?”
云德也知道这个傻侄女是个麻烦,但总不能不管不问,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刻。
若是人死了,落个刻薄侄女的名声,他正值升职期让人留个病垢,怎样都不好听。
“她虽然傻了,但到底是我们云家的女儿,就算是让我养一辈子也无妨的。”云德好言相劝。
“我知道的。”陆氏压下心气应承。
“常言道,人言可畏,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我们云家虽然是宗亲,但太祖一脉已经落没,如今想要兴起只能靠我们自己。我不能让人觉得我是凉薄无德之人。”
“爷心里有抱负,我是明白的。”
“二弟年纪轻轻战死沙场,就留下一个冷冰冰的牌位。他就这一个子嗣,我们自然要把她照顾好。”
陆氏似有所查,试探的问,“爷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陛下一直无子,我听说那些大臣让陛下在太祖一脉选养子养在宫中。”
话声刚落,哗啦啦的暴雨随之倾泻而下。
雨水打在回廊,浇到身上,周围只剩嘈杂的雨声。陆氏心里咯噔一跳,陛下的养子可不一样,那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