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苑里的存货已然不多,寻找新的花田已是刻不容缓。
那日,娇颜苑里的伙计寻青韵不成,又去找了王霞云,提及自己的远亲有二亩花田,王霞云去他那门远亲家中看过,花是极其普通的品种,养的也不好,花朵小,香味淡。
现在安平侯府里的伙计找到了新的花田,王霞云一刻也不愿耽误,第二天早早地就辞别了程娇娥,让侯府里的下人领着,带自己去看新的花田。
程娇娥倒想亲自翻一翻娇颜苑里的账,但架不住她昏沉沉的脑袋,翻了两页,实在力不从心后,便把账本丢给了府上的账房先生。
她风寒未愈,该像青韵一样,也好好地在床上躺着修养,却又实在是睡不着。
巳时,喝过汤药,程娇娥索性亲自磨墨铺纸,开始提笔替明熙设计新的冬衣。
不管这两身冬衣,明熙是否真心想要,她贵为皇贵妃,已经开口了,程娇娥又应承下来,那在表面上,这两身冬衣都必须要做出来!
既然要做,程娇娥就决心要把它做好。
不论自己和明熙之间有何恩怨,对于织罗裳来说,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契机!
她恨明熙,但这并不妨碍她把明熙当成是织罗裳的踏脚石,只要这块踏脚石垫好了,往后织罗裳在京城,便会如日中天!
至少在下一个敢于创新,并且创新能够得到名人青眼之前,无人能够撼动织罗裳的地位。
安平侯府的账房先生是个老账房了,笔笔帐都算得又快又稳当。本以为这些账得花上两天功夫,晌午刚过,账房就亲自把账本送还回来了。
胭脂铺里的伙计们都清楚,这家铺子名义上沾着顾家的长小姐,实际上的东家是安平侯府的侧妃,不管是顾家还是安平侯府,哪一个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正因为不敢得罪,他们亦没有在账目上作假的胆子。
账房先生核算过账目,分文不差,他生怕程娇娥看不懂账本,在将账本送回时,顺便亲自报了报上面的名目以及各种开支、进账等。
除去开支、伙计们的工钱以及原料费,自开业至今,娇颜苑累计盈利三千余两。
和程家偌大的产业比起来,三千两或许不多,但和其他胭脂铺相比,却绝对不少!
程娇娥简单算了算,将王霞云的分红撇去,她还得两千九百四十七两,而王霞云的分红,则三百出头,不到四百两。
她大方地直接从箱子里拿出四张一百两的银票来,单独放到一边,又拿出一部分银钱来,好供娇颜苑日常运转,剩了两千五百两银子在箱子里。
管家派人找到的新的花田距离京城有七十里路,只是往返都需要一日,今儿王霞云就算回得来,回到京城时,也该是后半夜了。
她把那些钱放到首饰盒里,盘算着明儿个,待王霞云回来,再派人把这些钱给她送过去。
时距婚期更紧,这日傍晚,敏秀便亲自把请帖送到了安平侯府。她将请柬递给连英时,问了问青韵的情况,得知她高烧已经退下,安心不少。
连英是个不同人情世故的,她在门口接的请柬,连一句喝茶都不曾让,敏秀寒暄完,踌躇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到底是什么都说出口,只留下一句:
“我家小姐盼望着能在出嫁前,再和程侧妃促膝长谈一次。”
请柬送到程娇娥手中时,敏秀已经走远了,她看着手里大红的硬纸,纸上烫着金,打开请柬,是顾紫苑亲自书写的,娟秀的簪花小楷,字如其人。
她盯着上面的一笔一划,心里有些难受。
虽然谁都没有说,但程娇娥分明敏感地觉得,有什么隔阂在她们姐妹间产生了,那是一堵墙,是顾紫苑给自己立的一堵墙。
她盯着请柬良久,最终把它也妥帖地压在首饰盒下,去见了青韵。
青韵仍在床上歇着,她见程娇娥来,慌忙就要从床上坐起来,被程娇娥连忙拦住:
“你身上还有伤,这些俗礼全免了,快在床上躺好!”
饶是如此,青韵还是往上挪了挪屁股,倚在架子床上,惶恐地问:“小姐,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来瞧瞧你。”她温柔地盯着青韵缠满绷带的胸口,感叹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受伤。”
“我受的心甘情愿!”青韵连忙道,“您是我的主子,为了您,哪怕是赴汤蹈火,青韵也在所不辞!更何况是这点儿小伤呢。”说着,她呵呵傻笑起来,引得程娇娥也笑两声。
她虽笑,却是苦笑。
她怜悯又亏欠地捋了捋青韵散在额前的鬓发,道,“我今天让账房查了娇颜苑的帐,共盈利了三千多两银子,这些钱刨去王霞云的红利和一部分必需的日常开支,我留下两千五百两银子,打算用来给紫苑置办嫁妆。”
“您给顾小姐置办嫁妆?”青韵不免惊讶,“嫁妆,不都该是娘家父母给置办吗?”
“金兰姐妹就不行啦?”程娇娥假意轻松地反问。她信任青韵,在青韵面前,难得地不藏心事,顿了几秒,便坦白道:
“我去顾府接你的时候,和紫苑聊了几句,她表面上看似没事人,可心里还是介怀七皇子的事,她性格纯善,将七皇子的过错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我虽宽慰了她,但我感觉得出来,她还是觉得对不住我,心里的那道坎还是迈不过去。”
“您是想,您给她置办一套厚重的嫁妆,好用实际行为证明,你确实没有牵连怪罪顾小姐?”
程娇娥点头:“还是你了解我。”
“那奴婢跟您一起去。”
如果青韵没受伤,她必然要带上青韵,但现在她不止胸口中了一箭,还受了腿伤,程娇娥怎么可能会让她操劳。
“你啊,且安心养伤,置办嫁妆这种事,咱们姑娘家都不在行,我去问府上上了年纪的婆子,她们比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