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侠愣住了。
    幸陵君微微一笑：“给我跪下我就放你走。”
    死信君皱皱眉，他知道，飞侠就算跪下了，他也不会放他走的。他是在羞辱他，不，他是要暗算飞侠。这个人渣。
    但是此时，死信君竟然没有阻挡幸陵君的勇气，虽然他知道，飞侠做的是正确的事，是了不起的事。他佩服飞侠，他敬重飞侠……，可惜，他很清楚，飞侠是个理想主义者。飞侠的功夫虽然高，恐怕，根本不知道，这就是江湖。江湖，永远都是这么残酷。
    从他飞起来的那天起，他就注定要做整个江湖的敌人。江湖人是不关心世俗界死多少人的，哪怕是发生了战争，只要他们的奶酪还在，他们就不会做多余的事。但是飞侠不同，他还继承着老一辈的“侠”的信仰。
    为他人而战……，一个人，真的可以不考虑自己，只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而战斗吗？可以吗？
    飞侠靠着大树，大口喘气：“好，你们都是武术世家的弟子，要说话算话，否则，我飞侠九泉之下，也瞧不起你们。”
    幸陵君微微一笑：“当然了，我们还没打算让你这种瞧不起。”
    飞侠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膝盖弯曲……。
    “飞侠！不要！”李美琪撕心裂肺地喊着：“为什么！？你们和救赎者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禽兽，你们都是禽兽！”
    姚小婧哭的几乎要断气：“赵羽哥哥，赵羽哥哥……，我想你，赵羽哥哥。”
    死信君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李美琪挡在姚小婧身前：“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叫着赵羽的名字。她被吓坏了。”
    幸陵君睁大了眼睛：“不可能！飞侠绝对不可能是赵羽，我和他交过手，他没有飞侠这么厉害！”
    幸陵君指挥自己的手下：“给我按住他，老子要看他的脸！”
    三君子带出来的手下，几乎个个都比他们自己功夫要好，全是家族里的精锐。飞侠已经没什么抵抗的能力，没几下子就被几个人按在一棵大树上。
    幸陵君笑着走进飞侠：“赵羽？没可能的，如果真的是赵羽，那可真的就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来，让我看看这张让人恶心的面具后面，到底是面具更恶心，还是你的脸更恶心……。”
    飞侠挣脱了几下，没能成功。
    他笑了，他仰起头，天下起了雨，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笑的如此无力，他放弃了。
    生平，第一次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
    我究竟为何而战？我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吗？如果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真的不值得拯救，那我的一生，根本就是个笑话，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幸陵君皱皱眉：“这个笑声，倒是有点像赵羽了，哼。”
    死信君和华商君站在原地，此时此刻，他们也已经对飞侠面具后的那张脸，充满了期待了。
    死信君不敢相信，是赵羽！？赵羽是飞侠？！飞侠是赵羽！？开什么国际玩笑！那个滑头会是漫天飞来飞去，为人打抱不平的英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死信君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兵器，他已经在内心里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可能让自己的家族彻底成为武林公敌的决定！一旦真的发现是赵羽，自己就会开打！
    用尽自己毕生所学，将华商君和幸陵君，永远地留在这里。
    死信君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被他的这个眼神吓坏了。
    就在幸陵君狞笑着伸出手掌，快要接近那张面具的时候，一股温和的风吹过。
    啊——！
    幸陵君抱着断腕躺在地上打滚，几乎像是个女人一样哭号着：“我的手！我的手！我的错金掌法啊——！谁，妈的是谁？给我砍死他！砍死他！”
    陆千姬一剑斩断了幸陵君的手，想都不想，回头就是一剑，幸家的人全都一声惨叫，地上断手一片。
    陆千姬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飞侠，两个人四目相对。
    雨下的更大了。
    陆千姬的泪水因为雨水的缘故，不易被发觉，她的表情如此冷漠，但是飞侠竟然隐隐地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忧郁情绪。
    她哭了？
    飞侠看着她，此时此刻，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是感觉已经还完了自己的债，现在可以杀了自己吗？是吗？
    “你会后悔吗？”陆千姬问。
    “啊？”
    “后悔你所做的一切。”陆千姬继续问。
    飞侠靠着大树，他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后悔。”陆千姬的声音哽咽着，她的脸有了表情，那表情是痛苦、是难过、是后悔、是自责……，是发自内心的伤心和心痛。
    那张漂亮的脸，第一次有了“人类”的表情，她哭的那么可怜，那么楚楚动人，看到她哭泣的样子，会让人有些恍惚。原来，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飞侠的脑子已经彻底被这个女人搞乱了。
    她问我后悔吗，是问……当初救了她的事情？她很后悔？是……当初没杀掉我，还是……因为感觉自己把我给坑了？
    飞侠已经没办法组织语言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对方内心所想，他很少会不清楚别人的想法，但是这个女人，确实把他给搞糊涂了。
    陆千姬一手抓住自己的胸口：“这里……很痛。”
    飞侠左右看看满地打滚的人，他们全部因为断腕，和陆千姬在挥剑瞬间打入他们体内的真气而痛苦不已，个个惨不忍睹，看上去生不如死。
    “你……冷静一点，如果胸痛，可以去看大夫。”赵羽说完恨不得弄死自己，这算什么对话？
    陆千姬笑了，哭着笑了。
    “你恨我吗？”这句话，几乎没有声音，赵羽是凭借嘴型看出来的。
    赵羽摇摇头。
    “那你爱我吗？”陆千姬突然问。
    “啊？”赵羽歪着头，怀疑自己看错了嘴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