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县距离a市不远，是个不大的，以林业为主的县城，谷雪不清楚景烨到那里去的具体业务是什么，她也不问，主要是不感兴趣。

    同行人员七、八个，除了她、景烨，和两个部长外，其他人一大早开车走了。

    上午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景烨等人送到了机场。

    两个部长谷雪都认识，一个是财务部的肖部长，三十多岁的年龄，中等个，待人很和蔼，另一个企划部的梁部长，不到三十，瘦瘦高高的，留着长发，长相比较阴柔，带人很冷，不爱笑，对谷雪倒还客气。若是没有麦麦比着，也算是好看的男人。

    去秦县没有大飞机，都是三、四十多人的小飞机，从起飞到降落，四十多分钟。

    到机场已经十点半，十一点的飞机，时间还很充足，只是天气不作美，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温度下降了很多，谷雪穿着风衣，仍然觉得瑟瑟的寒冷。

    “冷吗？”景烨办好登机手续走过来，伸长手臂搂着她，就像贴近一个大暖炉，立刻就觉得暖和了很多。

    摇摇头，谷雪习惯地把手插进景烨的衣服兜里，用谷雪话说，衣服兜撑开了会不漂亮的，所以不能把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兜。至于景烨的衣服会不会不漂亮，不是她的问题。

    景烨当然是不在乎的，最好能把谷雪也装进自己的衣服兜里。

    “会延迟起飞吗？”谷雪看着外面的雨，问道。

    “不清楚。”景烨也皱着眉，早上还是晴天，也没有报有雨，这会竟下了起来，看着不大不小的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如果飞机不飞，他们只能开六个多小时的车过去。整个下午的时间，全部要耽误了。

    如果景烨能预见未来，不要说要开六个多小时，就是开六十个小时，六百个小时，他也不会坐飞机。

    十一点半，飞机终于起飞，这类小飞机没有商务舱，机上的乘客也不多，目侧一下，二十人左右。

    景烨四人的座位比较靠前，飞机小，两边各有两排座位，谷雪靠着舷窗，景烨坐在外侧，他们后面是肖部长和梁部长。

    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盖上飞机上提供的毛毯，谷雪准备小睡一会，下午景烨开会，谷雪有一组数据要对照完，给出下一步实验的方案，麦麦明天要用。

    景烨看着下午会议要用到的文件，机舱里很安静，似乎一半人跟谷雪一样睡觉，另一半人跟景烨一样，看资料或看书。

    飞机小，发动机的声音很吵，但谷雪仍然很快睡着了。这几天，早上起得都很早，谷雪要晨练，把长出来的五斤肉练下去，顺带给景烨买早餐，景烨这段时间非常忙，常常后半夜才睡。

    “飞机遇到了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椅。”广播里传出空姐甜美的声音，播报的事情却不那么甜美。

    “雪儿，雪儿？”景烨轻轻摇动谷雪。

    睁开朦胧的双眼，谷雪以为快到了，正想掀开毛毯，却见景烨神情严肃地正帮她扣安全带。

    “怎么了？”

    “飞机遇到了气流。”仿佛应征景烨的话似的，飞机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景烨正斜着身体为谷雪扣完最后一个安全带扣，颠簸的瞬间，立刻把谷雪紧紧抱在怀里。

    “别怕。”

    谷雪笑着啄了一下景烨的脸颊，道：“有你在，我当然不怕。”

    景烨也顺势吻了她一下，扣好自己的安全带，腾出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谷雪的手。

    谷雪看了一下手表，快十二点半了，按正常飞行，应该到了。

    转头望向玄窗外，云层很厚，什么也看不到。

    “还没到吗？”

    “到了，秦县的雨太大，能见度低，降不了。”

    “汗，不会再飞回去吧。”

    “乌鸦嘴，不许瞎说。”

    谷雪嘿嘿笑了，这些信息一定是机舱广播说的，谷雪却一句没听见，她以前睡觉没有这么沉的，刚交换身体的时候，睡觉也很轻，现在却越来越沉了，似乎有景烨在身边，睡得特别放心。

    飞机又剧烈震动了一下，接着，似乎感到飞机在下降。

    空姐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再次传了出来，仍然很淡定，但她的话，却让机舱里的人淡定不了了。

    “请大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身体向前弓，双臂抱住头部，放在两膝之间，飞机发生故障，正在迫降，请大家做好迫降准备。”

    “雪儿，别怕，我会保护你。”景烨拉着谷雪的手放在她的头上，自己的手却没拿下来。

    “景烨，保护好你自己，我没事的。”谷雪推开他的手。

    “雪儿。”

    “景烨！”谷雪的声音不容置疑。

    “请大家请大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身体向前弓......”扩音器里，空姐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

    机舱中少数几个女人，害怕得控制不住尖叫，中间夹扎着男人的几句脏话。

    飞机越降越快，似乎要失控了，谷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头昏昏的，心脏非常难受，她轻易不晕机的，此时却有了明显的晕机症状。

    “雪儿，不怕，我在这。”恍惚中，听到景烨安慰的声音，感到他温暖的大手，再次笼在自己的头上。

    “咣！！”飞机像撞上了什么，巨大的冲力挤压得谷雪窒息般的难受，不自主地叫了出来，耳边更是吵杂一片。

    飞机并没有停下来，仍然在继续前行，很快又撞上了什么，这一次撞击得更厉害，头上行李架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往下掉，好在上面没有什么沉的，砸到人也无所谓，谷雪却想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不是很沉的东西，但是以这个速度掉下来，也会砸伤人的。

    刚想到这儿，红色的笔记本包已经掉了下来，正砸向景烨。

    “小心啊。”谷雪连忙伸手去挡，景烨的速度更快，左手一档，右手已捞在手中。

    正在这时，听到后面传来凄惨的哭声。随之一股强烈的冷风灌了进来。

    谷雪向后一看，机舱临近机尾的三分之一处被撕开个大洞，洞口附近的几个人尖叫着，死死地抓住座椅，随时都有可能被甩出飞机。

    谷雪此时可真害怕了，仿佛死神已站在了面前。

    “雪儿，老婆，我爱你！”景烨扔下笔记本，一把抱住谷雪，紧紧地。

    “烨，我爱你！”谷雪反手抱紧了景烨，没想到，一场交换，到底还是搭上了性命，但，她不后悔。

    “雪儿。”景烨侧头，深深地吻住了谷雪，谷雪回应着，耳边却而来一阵惊悚的尖叫，接着，冷风更猛烈了。

    “今天下午1点32分，从a市飞往秦县的sz20354次航班在秦县区域坠毁，机上乘客22名，几组人员4名，救援工作已经展开，尚未找到遇到乘客和飞机残骸。”

    麦麦边写报告，边挂着qq等谷雪上线，qq的小窗口，突然弹出了这则消息。麦麦嘀咕了一句，并没有在意。

    可飞快地敲打键盘的手指却突然停了下来。

    秦县？谷雪好像说了一句，她今天要跟景烨出门，好像是去，秦县。

    忙找出谷雪头天晚上的留言，果然写着：明天去秦县，下午上线。

    慌忙找出手机，麦麦的心脏砰砰跳着，微微颤抖的手指拨出了谷雪的电话。

    还是孟筱莜的号码。麦麦与谷雪基本上都是在网上联系。这个电话号码已经很久没用过了，电话拨过去，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礼貌的机器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麦麦慌了，对照了一下电话号码，再拨，仍然如此，给华子恺打电话，电话占线。

    空隙间，方可怡的电话拨了进来：“麦麦，有小莜的消息吗？我听到空难，她现在在哪里，我打不通电话。”

    麦麦拿着电话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方可怡炸锅了，冲着电话吼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们不是天天有联系吗？”

    “小莜留言，今天去秦县。”

    “哦，吓我一跳，可能她那边信号不好吧，我还担心她坐飞机了，那飞机是飞......”方可怡不吭声了，那失事的飞机就是飞秦县的。

    半晌，麦麦的声音弱弱地传过来：“别自己吓自己，她去秦县，可以开车去。”

    “对，我再给小莜打打试试，可能这会有信号了。”方可怡说完挂了电话。拿着电话呆坐着。

    对面的医生看着她发傻，问了一句：“怎么了？”

    方可怡吓了一跳，定定神说道：“我找不到我的死党了，她今天要去秦县。”

    “秦县？半个小时前飞机失事的地方？”秦县是个小地方，原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这一场空难事故，几乎让a市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个秦县。

    几年后，秦县的林业和旅游业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据说，与这次空难有关，是空难，将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地方，以光的速度，变成了人们耳熟能详的地方。

    据说景氏集团当年以极少的投资，获取了意想不到的巨额收入，因而大挣了一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方可怡不喜欢将死党的名字与空难扯上联系，起身道：“不是，是另一个秦县。”说完走出办公室。

    那医生不解地唠叨着：“另一个秦县，还哪个地方有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