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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_分节阅读_102

    雨大督主对谁都可以狠心,偏偏拿这个臭小子没法子。心里对自己说一百遍“别又是臭小子的苦肉计”、再加一百二十遍的“就算真撞到也是活该,臭小子太不讲究,合该天谴”,脚下却还是不自觉回转……

    雨化田心中暗叹一声,也不和自己较劲,几下掠身,在捂着额头雪雪呼痛的臭小子身前三步站定,俊脸板得死紧:“该!让你一天到晚的胡闹!”又喝道:“还不把手放开?再捂,能捂出花啊,还是能止痛?”

    唐悠竹心道,若是爷愿意,还真有法子止痛。但雨化田原先气急恶心透,却还是给他一下苦肉计就赚回来,饶是唐悠竹素来没脸没皮,也不禁有些小愧疚,遂没再多言,只把手拿开了,低头垂手乖乖巧巧地站着。

    他这次没有故意装可怜,但看在雨化田眼里,素来张扬无赖的小混蛋,头上顶着个大包,眼圈儿微红,蔫头耷脑不敢吱声的,还真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怜。

    明明是个能把胎儿活生生从母体里头给开膛剥出来的狠人,偏偏对上这么个小东西心软。雨化田又暗暗为自己叹了口气,深深怀疑这小混蛋便是自己的报应——可怜却还是他心甘情愿受着的报应。

    唐悠竹低着头,眼睛斜斜往上一溜,看出雨化田态度软化了,就磨磨蹭蹭着上去拉他的手。雨化田心下不愿,但手才一抽动,这小混蛋就可怜兮兮喊“头疼头晕”的,他既然正视了自己对这小混蛋的心软,便懒得勉强,那手上的动作就停了,由着他紧紧挽住,只嘴上嫌弃一声:“个傻瓜脏娃娃!”就算非得缠上来,就不能缠另一只手吗?非得要他这只刚刚才摸过那啥啥的左手?

    唐悠竹嘿嘿傻笑:“才不脏呢!酥酥摸了什么都不脏!”

    雨化田的右手搭在他脑门儿上正要开始揉,闻言倒先往那胖脸颊上捏一把:“是啊,还有什么能比你更脏的?”若是早些年,就是雨化田自己也想不到,他竟然有真纵容一个有着纪氏一半血脉的小娃娃的这一天,真是……罢了罢了,这娃娃是自己养的,纪氏不过一个借来装他八个月的容器而已。

    唐悠竹不知道他家酥酥方才又纠结了,兀自一边傻笑一边呼痛,雨化田却毫不心软地继续下手狠揉——这不揉狠些儿淤血如何能散去?总是长痛不如短痛,这臭小子的体质也……

    咦!这臭小子不是一贯的皮糙肉厚吗?怎么这一撞就能撞出这么大一个包?

    雨化田手上继续揉着,心中却琢磨开来了,然后发现,某个小混蛋的皮糙不糙、肉厚不厚,居然仿佛能自行控制的,有时候即使是大石头砸一下都半点儿青紫没有,自个儿下狠手想给他红烧一下臀尖儿,也是打上三二十下都不红不肿的;可到了那想要苦肉计赚人心软的时候,总是忽然就皮薄馅嫩起来,拍几巴掌下去就是个又红又肿大一圈的肥屁股了,自己撞一下就是半个鸡蛋大的大包了……

    雨大督主也算见多识广了,但还真没听说过这般控制自如的体质,再加上某糖在他面前几乎毫不掩饰的“生而知之”……

    雨化田的眸色瞬间深沉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和我说?”

    这话听在唐悠竹耳中却实在有些没头没尾,一时茫茫然抬头,又因他方才半真半假地呼痛哀嚎,那眼圈儿里头早含了好大一泡眼泪,有几滴泪花还挂在眼睫毛上,欲滴不滴的,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但唐悠竹真没装傻糊弄雨化田的意思,他只是没反应过来雨化田问的什么——他这样一时苦肉计就故意不治疗、一时想要在便宜爹跟前儿遮掩或者其他必要时又能很快治好伤的胡乱动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开始想起来还有些懊恼自己又忘了掩饰,但这么长久下来,雨化田不闻不问、却又把他身边儿打点得连个敢好奇的都没有,唐悠竹还以为他家酥酥是早注意到了,却像纵容他那生而知之一般儿呢!

    这时候哪里反应得过来?便是在雨化田过分幽深的眼神之下,不敢不回想,但满脑子搜刮下来,不是:“哇啊啊,我错了,我不该偷偷舔你的茶盏!”就是:“呜呜呜,酥酥,我刚刚只是和你说笑的!刚才出宫前我是大解了,但没有不洗屁屁——小象也是洗过的,刚刚只是吓吓你……”

    各种蠢到爆的自曝其短,偏偏就没有将这特殊体质坦白从宽的意思。

    ☆、第章

    雨化田才正视自己对这臭小子特别心软的事实,转头就发现这臭小子对自己却这般不坦诚——

    固然他在发现自己心软、又还破罐子破摔不准备改正的时候,就也正视了自己那弄不好要栽在这臭小子手里头的未来。但雨大督主虽早便遭了宫刑,却还是个真汉子,他自己作下了的,便是日后真被鸟尽弓藏也怨不得谁。

    ……只到底,发现这臭小子不肯坦诚时,不免心下又是暗暗叹息了一声……

    一向自得绝顶聪明、却在关键时刻犯蠢了的唐悠竹,在本可一举攻破雨化田心门的时候错失时机犹不自觉,噼里啪啦坦白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只换来脸颊上不轻不重几下捏捏,还当是他家酥酥心疼他,越发捂着额头、含着眼泪装可爱呢!

    这下却是真有心装可怜了,雨化田自然更是一眼就看出来,心中越发有些郁郁。唐悠竹却白瞎了曾经那万人砍的风流名声,竟全没感知到雨化田的心思转变,只顾着撒娇卖萌,虽也让雨化田放下心思、陪他闲看落花,到底给自己又添了少许波折。

    时大明太子朱佑樘尚不足八周岁,唐悠竹心怀大志,奈何肉身不给力,几番告白总无法让雨化田上心,这便是少有波折也还在将来,却不细说。

    只说这成华十四年,原是个南畿、直隶、山东、浙江、湖广、江西等地,几乎称得上整个大明从北至南都有各种天灾的,但忽然冒出来个唐悠竹,水泥铁筋治蝗法的金手指接连戳出,要说全大明无难无灾自是不可能,损伤却能少上许多。

    年景松快了,雨化田也就有心琢磨些别的事儿。

    唐悠竹还在和他便宜爹摆事实、讲道理,各种得意民间响应他们父子号召之下弄出来的那些个新奇玩意儿的好处呢,例如前头儿浙江水患,若非那新垒的水泥堤坝十分给力,该当如何如何危险、造成的损失要多多少,原是预备着在皇帝给那一连串的数字震撼住的同时,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把那样天工奇巧之事也弄个科考出来的。

    不求立马就和明经科进士科一般对待,但只要朝廷弄出个重视的姿态来,哪怕进士科的状元赐官从六品、那工巧之事的状元只能得个九品小吏呢,于民间也是个大信号——需知那进士及第却补不上官的其实不少,大明人才济济,唐悠竹真不信没人去咬那九品的钩!

    当然前提是,要说服他爹抛出那个钩去。

    唐悠竹的嘴巴不说十分犀利,哄他爹却很给力,皇帝虽还在坚持“士农工商”,那语气却已是弱得很。唐悠竹正待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哄他爹下旨,不妨殿门口的内侍高声通报:“忠义郡王求见——”

    功亏一篑!

    唐悠竹撇撇嘴,却不敢对他家酥酥投以怨念视线,只得郁郁住了口,琢磨着要吃多少豆腐才能补回他再次把皇帝哄晕乎的口水。

    雨化田一打眼就知道这臭小子眼珠子滴溜转,又不想好主意了,却偏不理他,只恭恭敬敬给皇帝行了礼,递了折子上去:“兵部奏建州女真犯边,臣请旨招抚,并监军辽东,协助马市重开事。”

    皇帝尚未开口,唐悠竹先傻眼了:“监军?”

    这招抚也罢了,可监军那是什么?大明以御史或宦官为监军,专掌功罪、赏罚的稽核……

    也就是说,一旦去监军,起码就得一两年不回京啊!

    爷不就是算计你两口豆腐嘛,用不用一躲就躲那么远啊!

    太虐心了!

    唐悠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过去抱住雨化田的大腿哇哇不依:“酥酥你不能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你明明说好了陪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看潮起潮落花谢花开的……”

    皇帝刚才还在为胖儿子掐指一算就能列出那么一大堆数字而暗自佩服感叹不已呢,转眼那仿佛跩得上知五千年、下看九州远的三级残废小高人,一下子就变成街边哭闹着要糖吃的小顽童……虽然很不应该,皇帝却还是给那笑出来的口水呛到了好吗!

    雨化田面无表情:“太子殿下请慎言。臣何德何能,如何敢邀太子殿下看潮汐?”

    唐悠竹挠了挠鼻子:“开个玩笑嘛!酥酥真严肃。”又巴着他家皇帝爹的手求支持:“酥酥没答应我看潮汐,可总答应了从此以后要陪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沐浴一起……”一口气说了足足十七个“一起”,又仰着胖脸问皇帝:“父皇您记得吧?酥酥那时可是当着你的面应下的。”

    皇帝努力止住笑,回想了好一会,似乎有这么一回事,这王弟因为自家胖儿子的离家出走事件负气自认“罪该万死”、死活要请罪求责,自己拿他没法子,这胖儿子却趁机拐他答应了好些儿事情——每每想起,皇帝还挺懊恼自己小时候怎么没这样让阿万自己割地赔款的本事儿呢!所以虽时隔数载,也还记得起来。

    皇帝便慎重朝雨化田点头:“确有此事。”

    雨化田给这联手坑他的至尊父子气得心里头直磨牙,面上却依然恭谨端方:“臣是应了,却没说要一直陪太子殿下同寝同食——那原也不可能的。”

    很好,糖糖会挖坑,酥酥知道从时间上规避。从某种意义上说,糖酥也果真儿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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