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抱着一箱子艰难地朝里头移动,东西沉,不认识路,眼看着不能靠自然光来分辨视物。
一双手接住他下沉的箱子,是顾教授。
‘我来帮你。’
张昊同样是用外文说了一声谢谢,再跟抱着箱子进去。
随后遇见了江恒,他也来帮忙。
搬了一箱进来,可外头,张昊的车里起码还有四五箱的样子,没办法再搬了。
“我们这样吧,张昊的车能不能暂时留在这里一晚上,明早上我们请研究组的后勤来搬。正巧是也要搬实验器材,在这里搭建一个实验室。”江恒征求张昊的同意,“你认为可以吗?坐我们的车回去,不过,可能没有你的车那么高级。”
张昊万想不到。
二十分钟后,江恒载着张昊和顾教授,三人一同出发回市区。
因为一说话就要照顾到顾教授,所以江恒和张昊很默契地用眼神交流,一同对视后,又把目光移开来,交流是到位了,至于意思有没有,对方懂不懂就不知道了。
顾教授也难得没有仗着自己是被优待的,故意提出一些要求来。
气氛算是和谐。
先是送的顾教授到家,他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区。
“你小心。”江恒说了本地话,还用外人翻译了一边,顾教授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然后往小区里面走。
张昊想:终于走了。
“你很不喜欢顾教授?”江恒一直观察着他。
张昊无语,他是读过心理学吧?而且又老爱观察他,好烦的。
“嗯。”
不承认不好,随即江恒听了就笑了,“你要习惯,顾教授他虽然是江城人,但是自小就跟着父母去了m国,说习惯了外文,至于说江城话,父母就没教过他。他又热衷于研究和学术。自然是不看别人的眼光过日子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要来江城旅游,才发现自己是江城人。”
“怪不得,他爸妈还真是忘本。”
不理解顾教授父母的做法,张昊很是不喜欢他们。
“可能是跟当地的种族歧视有关,为了尽快地融入集体,不说家乡话,连孩子也不教。而且,就算是顾教授取得多种成就,要是想在他们父母当地有了和一般好医生的待遇都比较难。”
张昊更不理解了,“不直接回国呢?干嘛受那委屈?”
有那闲工夫遭罪,不如早点回来,都是同胞和同种肤色的人,还找不到包容他的人吗?
“不知道。”
江恒也无从说起,可是他知道一点,顾教授肯定不会故意的。
“去喝一杯吗?”
张昊拒绝了,“我昨晚喝多了,想回去睡觉,明早上上班。”
上班两个字足以让江恒听站在他这边,送他回家。
顾教授一进门,便是数十个红外摄像头,连接的警报器多如牛毛,若不是他的指纹和虹膜解锁,任何人都不要想安然无恙地进来。
对面‘坐’着的女人,眼神淡漠地望着他。
顾教授到了穿衣镜前,取下了脸上沾有一块块米黄色的条,他改变了轮廓。
顾教授比顾泽之,要清瘦,像是个为了研究吃不下睡不着的人。
其实真正睡不着的人在他对面。
“在家看着的感觉好吗?”顾泽之扔下外套,走到她跟前,以俯视他角度,鼻尖对着她的笔锋,仅仅是二十公分的距离。
“怎么不回答我?”
宁千羽一言不发。
“我在跟你说话,交流,你不开口,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顾泽之调高她的下巴,“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
他的狠厉和温柔仿佛是在一瞬间切换。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逃出去?”好比是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心思,宁千羽的眼神有了松动。
“果然是。”顾泽之却不怪她,“这是正常的,我能理解。可是你一旦做了,我就会很生气。”
顾泽之一个聊了这么久,他自己都不想唱独角戏了。
“我们要不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顾泽之坐到一旁,在电脑上选择。
宁千羽情愿他就这么饿死她算了。
“别轻易寻死,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顾泽之随意点了几个。“你要是吃饭的话,我让你跟我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的空气。”
“你说好不好?”
宁千羽没有说好与不好的权利。
半个小时,吃的就送到了,顾泽之去拿的,放到茶几上,“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东西?”
因为不了解宁千羽的喜好,所以他各式点了一份。
五个人吃绰绰有余。
顾泽之去解开了宁千羽电子锁,“你如果要是乖一点,我都不会锁着你。”
他说的好像是小时候没有写作业,被家人打了一顿,事后对你道歉,那种语气。
好像是在指责宁千羽都不懂得他的苦心。
宁千羽饿了一个下午,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可是让她对着顾泽之,她又吃不下去。
待会儿吃进去了,又当着他的面吐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激怒他。
顾泽之拿起一双筷子,“你要是不吃的话,待会儿就给你打一针营养液,反正那个玩意儿,有一定副作用,身体绵软没有力气。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打。”
顾泽之从来不吓唬人,他说的都是实话。
宁千羽学着他也拿起筷子,在第一口饺子送入嘴巴的时候,豆大的泪珠随着掉下来。
她眼神清亮,又失望至极,“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这么多天都在想这个问题?”顾泽之一大口蔬菜送入嘴里。
宁千羽最不惊讶的便是他对生命的漠视。
“我该如何跟你说呢?”
她回想了一下一路认识他的前因后果,“你的好朋友是欧阳,不怕欧阳知道你绑架我,跟你绝交吗?”
“你还是这么可爱,单纯得让人心疼你。说真的,我都感觉有点对你动心了。”
宁千羽苦笑,对,他要是在乎这些的话,就不会绑架她来这儿了。这完全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语,想要让她放松警惕,她不会相信的。
“你是不是可以操纵我,晚上做梦?”宁千羽每晚上她给他打了药,夜里做梦真实与梦幻分不清楚,渐渐的她都不知道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了,她只能牢牢地记住和他在一起那些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画面,一次次提醒自己,那些才是真的。
可到了后面,除了她每天都记得,坚定是真的那些,其他的也有些似梦似幻了。
“是,这就是你来这儿的目的。”
目的?宁千羽苦笑,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她竟什么也做不了了。
亏他还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