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尔再次来到碧落园。

    保卫认识她，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回来了？”

    是个她平时进出，很脸熟的一个人。

    宋默尔心里像是被挖了一个坑，哇哇地往外冒酸。

    腐蚀她最后的善良和理智。

    她面上却笑着，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出去出差了一趟。”

    说是出差该不差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以厉氏员工的名义来这里。

    下次可能再来……不对，不会再来了。

    “你先生回来了，我看见他提着行李箱，就猜到你们是出去了。”

    保卫跟她聊天的空当，来了一个面善的阿婆。

    阿婆，宋默尔也有印象，住在她的对面。

    来敲过她的门，送她做的腌菜。

    “你好。”阿婆果然跟她主动说话。

    宋默尔微微一愣，“阿婆好。”很久没有长辈关心过她了。

    “我上去的时候看到了你男朋友，他说你今晚上不回这里，你们是吵架了吗？”

    阿婆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年请人强势倔强一下没什么，但是不能伤了对方的心。”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免得这儿留下疤痕。”

    宋默尔控制不住地落泪，一颗泪滴滴在地上，润湿了一个圆点。

    “好孩子，既然还念着人家就赶紧上去，别等没机会了再后悔。”

    宋默尔连忙点头，“好好好，阿婆我听你的。”

    跟保卫和阿婆说了再见，宋默尔往住的单元跑，她怕晚一分钟，他就走了。

    她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至于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情，可是她不想破坏她在他心里的形象。

    她不该成为他痛苦的根源。

    宋默尔不免想起了厉少城和宁千羽这两个人，第一次见宁千羽她还大着肚子。

    那时候还没有相恋的人。

    但是从他们的言语和动作中就能看得出来，蕴含真真切切的感情。

    宋默尔数着电梯的层数，心也一点点升高。

    终于到了！她走出去，只几步就顿住。不远处，站着公司32层秘书台的秘书和陈衫，她经常去，所以也脸熟。

    秘书正跟陈衫汇报，可从她崇拜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在认真对待。

    “特助，家具可能要明天才能搬来。但是这些小物件，比如你的私人物品是可以帮你搬到指定的地方。”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秘书迅速回道。

    登时二人都有些尴尬，“我去屋子里看他们搬。”秘书转身进入屋子里。

    陈衫没有阻止，从兜里拿出烟盒，打开抽出一根，点燃。

    打火机是一个牌子，宋默尔记得，是她送给他的。

    “还要站多久？”陈衫抬头看向她。

    距离倒是不远，宋默尔却迈不动步子，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像每一句都多余。

    陈衫吸烟的动作却没动。

    “别抽烟。”

    宋默尔盯着他的手指夹着的烟火，脱口而出。

    “你管得着吗？”

    这几个字狠狠地砸在宋默尔心口，堵住泛酸，却很痛。

    痛得她呼吸都是问题。

    “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宋默尔风姿绰约地走过去。

    不就是分手吗？

    她再是怕，也不会退缩的。

    “我来是为了拿点东西。”宋默尔站在陈衫旁边。

    看着里头的秘书扎着丸子头，身材小小一只，像个学生。

    她正忙前忙后地指挥着人，“慢点，这个沙发最后搬，等下可以再来搬一趟。”

    “小心一点，别磕坏了。”

    宋默尔盯着她道，“她好像很关心你。”

    陈衫吐出一个烟圈，正欲说话，他们一同在这儿，气氛着实诡异。

    “行了，你不用说管你什么事，我也不想的，就是想回来……拿点东西。”宋默尔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在机场她才说过马丁，不是家的地方不能用回来两个字。

    可是，她现在觉得自己错了。

    不是所有的家都能回。

    她现在站在门口，看着人家在里头忙前忙后，她的存在是那么的突兀。

    连个做客的人都算不上。

    秘书弄完了拍拍手上的灰，举着转回头要给陈衫看，“特助！”

    谁知第一眼就望见了他边上的宋默尔。

    顿时无措地望着他们俩。

    像是有了一颗什么好东西要分享给别人，别人却有了更好的，这种感受。

    宋默尔懂的那种眼神，在见到宁千羽的第一眼，她也是这样。

    “喂，这个要立刻搬吗？”工人在喊。

    “等一下。”

    秘书问陈衫，“特助你的意思呢？”

    “不用了。”陈衫顿时有种不想搬掉任何一个东西的冲动。

    他想把它们留在这儿，一件都不带走。

    “是这样，我去说一声。”她指指旁边，一两分钟又再度回到二人的视线。

    她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望见宋默尔也不会不敢搭话了，“宋部长也在这里啊。”

    她意有所指，无非是想说你来这儿做什么？

    但是不敢。

    宋默尔不会连这点都听不出来。

    “她来收拾她的一些东西。”陈衫道。

    收走也好，眼不见为净，人家不稀罕住他的房子，他还能硬要人家留下吗？

    秘书埋着头说：“原来是这样……”末尾上扬的调子，是在暗喜。

    特助跟宋部长没什么的话，是最好的。

    要是有什么，这个恋爱价值观开放的年代，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宋部长是要拿什么就进去拿吧。”秘书装作大方让人，侧身留出空白。

    示意宋默尔可以进去。

    留有她和特助在外边，悄悄说会儿话就好了。

    宋默尔顿时觉得讽刺，为什么要来这儿自讨没趣呢？

    人家都已经有了新欢，现在自个儿是旧爱了。

    再是爱的人，都不会再重来。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原来这首歌经久不衰是它确实唱出了一个人缅怀的情绪。

    “我先走了。”

    “宋部长，你不是要拿东西吗？”秘书想想，狠着一口气，道：“特助要搬走了。”

    宋默尔顿了顿，“关我什么事？”

    秘书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不看在陈衫的份上给面子，不回答了。

    “你的东西怎么办？我现在不打算搬了。”陈衫道。

    宋默尔看他把烟踩在地上，随即跟他抬起来的双眸对视上，“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