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浓如墨稠如漆,把四方虚空紧紧包围成如黑绸缎缝合的袋子,只在天顶上方透出一段空隙,露出几点微弱的星光。林峰就在这样的光微下,独自坐着,寂寞的,呆呆的有如雕塑。
彷佛间,他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举世无亲,无可寄托,任人欺凌的回去。
良久,他放开神识,他看到了筋脉里气息的运行,看到了血管里血液的流,看到了心脏正不停息的一起一伏的运动,甚至,体内那一个细包的微妙变化。在寂静如死亡的夜,这是他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活着的证据。
原本以为一切可以改变,一场离奇的星际横渡,好似命中注定的各番经历,一本可以让自己拥有不可测力度的道家古典,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改变。然而三个月的探寻,三个月的追逐,却告预他,这是个死地,枯寂的死地,死气浓郁,穷其一身也走不出的死地。林峰曾幻想过这个世界的万千可能,却没料这是个死地。
在这样绝望的,毫无生气的绝地,什么术法,什么能力,什么功名,强大,嬴弱,又有什么作用呢!
你不能向任何人张显你的强大,任何人也不会知道你的武功文卓。
甚至你的生死,也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人是群居动物,他们的一切都要依附于周遭一切的关系而存在。不论这关系于你是好的还是坏的。
当一切关系不存时,什么都便是空了。你的行动也将没了理由。人是最害怕寂寞的动物,世界最可怕的刑法莫过于被囚于寂寞的空牢。
那种绝望是绝入骨髓的。
林峰在一阵胡思乱想之后
张开眼,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仅余的几颗星星。
它们在夜的蚕食下,依然发出缕缕光辉,似乎要映照永恒。
林峰长长叹了口气,对自已说道
“这么多天都坚持下来了,就继续坚持下去吧,或许再过几天就能找到出路了。”
可是他眼神的闪烁,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自信。
其实也不能怪林峰,这块死地,充斥着太多的不确定,没有充足的食物,缺少水源,是这里的典型特点。之前林峰沿着河走,这些问题到可以忽略,可接下来的路很显然不能这么走了。否则真的一点希望也没了。
林峰现在己能僻谷一段时间,不过三五天不食已是极限。长时间缺食少食肯定是不行的,“明天先饱餐一顿再赶路吧&!
林峰无力的拍了拍脚上裹着的兔皮和草绳,自顾笑了笑。
“不想了,睡咯!&
对自已道完安,林峰便找了个隐僻的地躺了下来。
夜更深了,但却不如先前那么浓稠如墨,而是依稀有了一丝亮光。
只是闭目养神的林峰没想到,让他感到绝望无助的绝地,此刻正发生着翻天复地的,不可思议的巨大变化。
四方虚空越来越亮,像是光明扯破黑的衣衫,只是这光明是猩红的光,尤如血水浸透了的水晶。
东西方位各出现一轮弯月,血色的弯月,它们出现是那么的突兀,完全没有征召,亦或,它们的出现原本就是征召。
在血月的映照下,四下的血色越来越盛,到了某一刻,空气仿佛膨胀了,沸腾了,血光在扭曲着,最后虚空终于被撕扭出了一个口子,大量血色迷雾顿时从里面奔涌而出,这些血气带着刺鼻的腥气,迅速占领了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不多时,整片天地完全被血雾占领了,而林峰亦被包裹了起来。然而,他却如睡死了般,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林峰被缠成了血茧,血雾涌来的那个空间裂缝里又传来一速更大的力量,将林峰的身体慢慢拉了进去,随之血雾如涨退般也涌回了裂缝内。血月也突兀的消了,如它突兀的升起一般。
整个世界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像是什么也没发过一样!
一处血红色的,猩味扑鼻的沼泽,四处都是腐败的尸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累累白骨暴露在殷红的水草中间,说不出诡异。
在这血雾迷漫的沼泽中央,有一座白骨累彻而成的高山,高约万丈。
山顶一高台上,有两人铺毡对坐,面前在摆着一局残棋。对奕的二人,一个是身头蠎纹金袍,头戴血玉冠,的轻年男子,看年龄有十**头的样子,方脸,高鼻,肤色白皙,模样煞是俊美,特别是那一双冷峻,邪魁而又不失温柔的眸子,放在世间,不知要把多少女子的魂钩掉。
他用手指轻夹起一颗棋子,沉思片刻,落子。
然后,又无意的一瞥山下涌动的血云。
“怎么,想下去看看”?
说话的是坐在男子对面的老者,面色凶厉,额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说话时从三角形的小眼睛内透出一股邪性,凶残的光。让他面前的俊美男子身体不由一颤。
“是的,爷爷,我想去看一看&。男子慊恭道。“我想见识一下,想瞻仰一下神荼老祖的尊荣&。
“就你这点出惜,连我的一缕气息都受不住,还要瞻仰老祖&。老天嗯了一声,不屑道。
“爷爷乃是一代王者,将来要超贤入圣之人,而孙儿不过是区区化镜,当然挡不住爷爷的王者之威,但假以时曰,孙儿一定会有能力扺挡爷爷的一缕王威的&。虽然心里十分惧怕眼前这位嗜血成性的爷爷,金鳞还是据理反驳。
“嗯,不错,敢我的威势下反驳,也算是有进步&。面对孙儿的反驳,金肖不怒反笑。
“不过,真主的尊容,可不是能随便见到的。就连爷爷我也不可以,更多说你了”,金肖道。
“这是为何”?金鳞不解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该知道的最好别问&,金肖对于孙子的追问有点不高兴。
“是,孙子知错了”!金鳞讪讪道。他可以在整个“迷雾沼泽”横着走,但唯独对自已的爷爷不得不敬畏。他叫自已别问,那么就最好别问。连爷爷都忌惮的,莫过于禁地的那位了。
其实,不用爷爷说,他也能猜出一二。
据说真祖早年轮回转世,如今的真祖只是“轮回身”而矣。轮法术修为恐怕连自已都不如,再修为恢复之前,身份一定要保密。所以这一次,禁地的那位老祖才亲派出自已驾下的第一高身,尸臣来接引真祖进迷雾沼泽。
只是他不甘心,他家族世代为真祖奴仆,他总幻想有朝一下能够得到那颗“轮回真血”,改变这个命运,打破这世讥咒!
金鳞站盯着眼下的血雾红云,愣愣出神。
“别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人,就要有做什么人的本份,不然小心万劫不覆”!金肖站在金鳞身后,淡淡道,像是在提醒!
金肖站起身,走到金鳞身边,在他肩上轻拍一下,道:“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想清楚点,你看你刚才下的这颗子,下到这里就好了,别只顾眼前,成大事者,顾大局”!
说完,有意无意的,抬起头,看了看禁地方向。
金鳞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要禁地那位在,今生恐怕都难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