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甄卫竹迅速去厨房弄了些糕点打包,两人刚回到廊上,迎面就看到兰意和两个女弟子有说有笑,正朝这边走过来。
卫梧道:“真巧,省得咱们找了。”
可怜兰意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没走出几步,冷不防一个拳头从旁边挥过来,将她打倒在地。卫梧直接封了她的穴,继续拳打脚踢。
旁边两个女弟子反应过来,气愤地尖叫。
“威武,你干嘛又打人!”
“我看她不爽。”
卫梧一句话就将两人堵回去了,鉴于她向来作风野蛮,两人不敢多言,匆匆跑去报刑院。
卫梧丢开兰意,回头问:“怎么样?”
“厉害!”甄卫竹摸着脸上的疤痕,咬牙看着兰意,“我就是觉得解恨!”
当小妹还挺合格的。卫梧趁势教育她:“记住,有时候用拳头说话,比用嘴说话有效多了。”
“记住了。”甄卫竹点头。
十分钟后,许久不曾闹事的卫梧同学由于再次挑起打架斗殴事件,惊动了刑院。封可平显然早已习惯,都懒得过去了,直接让弟子发个面壁通知给她。
面壁通知还没出刑院呢,甄卫莎扶着手臂来告状了。
卧槽,还是要跑一趟。封可平见事情闹大,只好派人去请张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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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院进行公审,卫梧又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脸清白无辜。
张掌门可不会被她的外表给骗了,严厉地道:“威武!你是不是打了卫莎,还毁了她的戒指,从实说来!”
“我绝对沒有,小竹可以作证,”卫梧马上面不改色地回答,又扭头问甄卫竹,“你说,我做过那种事儿吗?”
甄卫竹无耻度还不达标,脸红了下,果断地答:“不是,戒指是卫莎师姐自己不小心毀的。”
众人摇头。
小白兔都敢说谎了,真是世风日下。
甄卫莎冷笑道:“她们是一伙的,她就是帮凶!”
“怎么可能?”卫梧环顾四周,“你们谁看见她帮凶了,啊?”
众人望天。
不关我们的事。
卫梧扑过去抱住张掌门的腿,仰起脸:“师父,弟子冤枉,你要作主啊!”
这扺赖得太没技术含量了,自己毁的?谁特么没事毁自己的好东西?张掌门按住发抖的胡子:“你又生事端,须得好好管教!”
这货太危险,还是关起来好。封可平深表赞同,严厉地道:“威武,你不但打伤师姐,毁其灵饰,还不思悔改当众抵赖,态度甚是恶劣,罚你面壁思过一年,以儆效尤。”
甄卫莎目光一冷,上前道:“掌门固然公正,但我无端受伤,戒指也白白被毁,难道这样就算了?”
张掌门皱眉,还没说话呢,卫梧就满脸真诚地凑过去:“我没钱赔啊,要不你先借我点钱,我赚了赔你?”
靠,脸厚更上一层楼。所有人都沉默。
甄卫莎扭曲了表情,眼神有些疯狂:“我要杀了你!”
“求之不得。”卫梧两眼放光。
“够了,不得吵闹!”张掌门制止两人,转脸对随身弟子张行道,“去库房取一枚戒指给卫莎。”桐山派库房的下品戒指不少,拿来笼络弟子正合适,甄卫莎虽然比不上卫梧,但怎么说也是下院有名的尖子生,能安抚就安抚了。
封可平宣布:“掌门体恤,暂且借一枚戒指与威武,好赔给卫莎,往后威武要还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得再提。”
卫梧指着甄卫竹痛心地道:“亏你是朋友,知道错了还包庇我,我就是被你教坏了!”
谁教坏谁啊!封可平脸皮抽了抽:“知情不报,甄卫竹一起罚,同样面壁一年。”
没多久,张行取戒指回来了。掌门赐下的戒指,品质绝不亚于之前损坏的那枚,甄卫莎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只淡淡地谢过,就接过戒指默默地站到旁边。
等张掌门与封可平离开,卫梧兴高采烈地拉着甄卫竹去思过院,回头时,冷不防对上甄卫莎的视线,那目光冰冷如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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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院大概是许久不见卫梧,释放着家一般的、亲切温暖的气息。卫梧哼着小曲,带着甄卫竹将每个房间都参观了一圈,然后姐妹两个就坐在门槛上吃糕点,你一块我一块。
卫梧看着甄卫竹,突然有点愧疚。
好好的一只小白兔,被自己带成了只灰兔子,未来还有变黑兔子的可能。
卫梧忍不住问:“小竹,你说是以前那样好,还是现在好?”
甄卫竹认真地想了想,答道:“现在好。”她不好意思地笑:“往常在家里,我和我娘连话都不敢多说半句,生怕爹和夫人责罚,后来我好不容易进了桐山派,想着终于摆脱他们了,只望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谁知到头来还是被欺负,幸亏姐你这么厉害,现在我才明白,人要过得好,就要变强。”
卫梧原本还担心她天生个性恬淡,自己这样带着她闹也许不是好事,没想到这货不是天生柔弱,而是根本不知道强悍的好处,现在亲身体验过,估计要一路黑化到底了。
卫梧郁闷地叹气:“现在可好了……”
“当然好啊,”甄卫竹抿了抿嘴,道,“我们在思过院,她们想报复我们也不成了,其实掌门和刑督都在袒护我们。”
卫梧目瞪口呆。
我去,进化不要这么快!
见她副神情,甄卫竹问:“姐你不高兴啊?”
“废话,我要被关在这里一年。”卫梧望天边云彩。
“为什么?”甄卫竹不解,“我们被关起来反而更安全,在这里练功不好吗?”
“太安全了才不好。”卫梧摇头。这一年半载又回不去了。
甄卫竹不理解此等忧伤,她很喜欢思过院清静的环境,吃了糕点就要进自己的小房间去思过顺便修炼,并表示以后要承包这个房间。
这货也想当思过院常客呢?卫梧一听不对,生怕她黑化太快影响心理健康,忙正色道:“修炼才是头等大事,别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甄卫竹考虑了下,点头:“我天赋不如你,不适合这种路线。”
还路线呢?卫梧绝倒。
拟定了路线方针,甄卫竹自去练功。卫梧坐了会儿也感到无聊,进房间练了会儿功,想起找死计划还没有着落,心里烦闷,索性将几个蒲团拼在一处躺着睡大觉。
不知不觉,夜月西斜,薄薄的月光从门外斜射进来,映亮了一片地面。
门口出现两条人影。
思过院向来安全,卫梧也是过于大意,加上来者境界更高一层,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对此竟毫无察觉。
突然,身上一沉,被压上了重物。
紧接着,脖子被死死地掐住了。
卫梧惊醒,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冷笑的、恨意十足的眼睛。
“威武,这是你自找的!”
甄卫莎!
卫梧下意识地就要挣扎,不料双手双褪都被人死死地按住了,房间光线昏暗,卫梧依稀看到那人像是兰意。
谋杀!
卫梧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把这两人得罪得狠了,兰意冲动却胆小,定然是受了甄卫莎教唆,想不到这位姐姐真够胆儿,敢到思过院下手,不愧是恶毒女配。
照判官老儿所言,“真威武”本来就应该被她掐死,事情发展最终还是与命运吻合了。
杀人和打人性质完全不同,自己一死,张掌门必定震怒,甄卫莎与兰意会被废除功力逐出桐山派,甄卫竹那只灰兔从此算是安全了,就算将来真遇到什么事,好歹还有个圣父属性的前男友南宫屏,不会不管她的。
卫梧当即作出决定,放弃反抗。
不料甄卫莎见她没了动静,双手竟情不自禁地松开了。
卫梧正被窒息的感觉折磨得痛苦不已,突然得到解脱,立马本能地深吸了口气,咳嗽。
“没死!”兰意焦急地低叫,“快!快!别叫人听见!”
甄卫莎到底还是心虚害怕,慌忙又掐住卫梧的脖子。
卫梧再次回到窒息的痛苦中。
特么的死也这么难受啊!
黑暗中,甄卫莎几乎使出吃奶的劲儿,卫梧则张大嘴,两人眼对眼互相瞪视,都感到无比纠结。
这也不怪甄卫莎,寻常人被她这样用内劲掐,脖子早就断了,可卫梧不是寻常人,她体质极好,修炼又勤奋,聚气已达八层,纳元也到了七层境,丹田本身储存着不少真气,此时遇到危险,真气立刻运转起来,身体就进入了自我抵抗状态,加上甄卫莎太紧张又没有经验,两股力量竟呈现僵持的局面,卫梧一口气迟迟咽不下,甄卫莎下手非常吃力。
许久,卫梧又感到脖子一松。
因为甄卫莎手酸了。
就这样,脖子松了紧,紧了松……卫梧倍感煎熬,她是决定接受被整死的命运,可事出意外,这两货手段太低劣,让她感到痛苦了,卫梧同学在痛苦的时候,通常会让别人更痛苦。
被反复折磨了无数遍之后,卫梧终于暴走。
妈了个傻叉,谋杀也要拿出点职业精神好不好?你不会直接拿个榔头敲啊!
憋在丹田的一口气爆发,卫梧登时感觉浑身毛孔仿佛都被打开了,窒息的感觉竟然完全消失,哪怕甄卫莎的手还死死地卡在脖子上,仍然有丝丝气息顺着毛孔涌入。
突破,聚气九层!
卫梧猛地用力,挣脱兰意的控制,一拳击中甄卫莎的肚子,同时一脚踢出,恰好踢在兰意的肋下。她聚气九层的爆发力可不是说着玩的,甄卫莎被打得飞出去撞在墙上,然后滚在地上不动了,由于力道太强悍,整个房间都跟着晃了晃,头顶依稀有灰尘落下。
兰意却没晕,大概是断了肋骨,躺在地上惨叫。
卫梧翻身跃起。
“姐!”甄卫竹听到动静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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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桐山都听到了兰意歇斯底里的惨叫,值夜的巡山弟子与刑院弟子吓得不轻,立刻赶来查看,鉴于房间内的情形实在太复杂,众人慌忙去报张掌门与封可平,同时又去药楼求医。
等张掌门与封可平过来时,思过院里已经围满了观众,大半夜还有热闹看,众人甚是感激卫梧——自从这货来到桐山,新闻层出不穷啊。
卫梧只管瞧着地上的甄卫莎发呆。
她不会被自己整死了吧?
“无妨,内腑受伤,所幸未伤及筋骨,只是晕了。”药楼主事秦定山仔细检查了半晌,给出结论。
卫梧这才彻底放心,抹抹冷汗,发现错过了一次被整死的命运,不由沮丧万分。
张掌门却留意到她脖子上的指印,怒问:“是谁?”
真相呼之欲出,众人都看甄卫莎与兰意。
兰意吓得连伤痛也不顾了,发抖:“是……我没有,都是她……”
这货显然是要把责任全推给甄卫莎。卫梧见势不对,举手高叫:“是我!”
对同门下手是大罪,她们要是被赶出去了,谁来整死自己?恶毒女配不好找,胆大的恶毒女配更是稀缺,这副千斤重担谁也接不住啊。
众人都看着她的手。
“不好意思,习惯了,”卫梧放下手,摸摸脖子,“其实是我自己掐的。”
众人不语。
这行为艺术升级了啊,没事掐脖子玩。
张掌门显然不会信:“你掐自己做什么?”
“挑战极限啊,”古人是难以领会这种超前思想和挑战精神的,卫梧为了证明所说无假,还左右歪了歪脖子活动活动,“总之,我就是想试试它有多坚韧。”
众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大姐你拿脖子当什么呢,这特么正常人能试吗?
封可平不愧是刑督,气定神闲地道:“既然是你自己掐自己,如何会留下那样的指印?”
破绽啊。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简单。”卫梧立刻舌头一伸,两眼一翻,双手交叉做出高难度的掐脖姿势,完美地合上了指印。
……
卧槽!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