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托尼当然问过贾维斯，但电子管家也只能给出一沓进程资料，并没有研发原因。

    托尼坚决不信他出现了阿兹海默症的早期症状(像他这样的天才，直到老死都不会痴呆)，他觉得他有一天肯定能想起来，所以他一直把那个碍事的大玩意儿放在随时都能看见的实验室而不是仓库。

    不过，托尼也能肯定，今天依旧不是他回忆起来的好日子。这让他一面觉得这事太古怪，一面心里又不免产生某种缺了一大块的空落落感。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这事必定十分重要；所以，他到底怎么会忘记？

    这种求全责备迫使托尼上楼去阳台，为暂时的空闲感到十分无聊。“其他人都在做什么，贾维斯？”

    “您在问留在复仇者大厦中的其他人吗，先生？”电子管家问。

    “没错。”托尼这么回答时，他已经在长椅上躺下了——他豪宅的露天阳台外面就是大西洋，海风熹微，风景绝美。

    “蜘蛛侠和绿魔都回去上课了，而队长、鹰眼、黑寡妇都在上班。布鲁斯博士，他好像和他新结识的外星朋友一起出门了。至于雷神，他回阿斯加德，还没回来。”贾维斯觉得自己应该还要说什么，但他发现好像已经说完了。

    很明显，他们在这点上不谋而合。只可惜贾维斯也找不出自己的程序有什么漏洞，所以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搁置。

    “托尔还是在阿斯加德比较好，”托尼撇嘴，“至少让洛基不再找我麻烦。”天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洛基眼里第二号讨人嫌的敌人！他根本没惹洛基！而且，光是和托尔那种一根筋解释他和洛基没什么就已经很要人命了！

    这事光想想就让托尼觉得蛋疼，果断抛去九霄云外。而后，他继续绞尽脑汁，终于成功回忆起了一件他遗忘很久的事情，恍然大悟地出了声——“对了，我好久没去公司了！”

    于是，托尼兴冲冲地驱车前往斯塔克工业总部。他这个总裁久未露面，这次出现，一定能让员工们感激涕零！

    事实证明，这只是托尼自己美好的幻想。热烈欢迎他当然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代理总裁佩珀的一张请假条。

    “啊？”托尼对此大为惊讶。“你居然要结婚了？公司事务那么多，你还有时间谈恋爱？”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佩珀当场就翻了一个白眼。“您既然也知道这件事，就赶紧把我的假条批了。这公司叫斯塔克工业，可不叫波兹工业！”

    托尼一阵牙疼。他当甩手掌柜习惯了，这会儿叫他全盘接手……“你是奉子成婚吗？”他突然问，指望着佩珀可以把婚嫁和产假二合一。

    这回佩珀不再对他客气，直接用文件袋照着他脑袋来了一下。“话不能乱说！”如果顶着大肚子，她还怎么穿婚纱？

    “唉唉唉……”其实并不太痛，但托尼货真价实地哀嚎起来——佩珀要去结婚生子，那他怎么办？确切地说，他的公司怎么办？

    佩珀十分悻悻然。她就知道，她这个老板一点也不靠谱！“我的机票是三天后的，”她勉强按捺下心中的不满，“我尽量在走之前给你聘一个新的助理。”

    “那你一定要给我找个和你一样能干的！”托尼立刻道。

    是和她一样累死累活任劳任怨的吧？佩珀腹诽。但看在良好的工资待遇上……算了，她不和发钱的衣食父母一般见识！

    消息一发出去，斯塔克工业HR的邮箱就被塞爆了，大厅门槛也被人踩平——开玩笑，斯塔克工业的总裁助理搞不好是整个地球上最有钱途的工作呢！而且钢铁侠尚未婚娶，说不定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让负责面试的佩珀在焦头烂额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庆幸。职位噱头唬人还是很够的，这非常好；因为这样的话，她就能多找几个备胎，以免发生在她度假回来之前新助理就被托尼气跑这种事！

    至于又跑出去的托尼，他还不知道佩珀有如此英明神武的先见之明。因为还是觉得无聊，他转头就开车去了一家他很喜欢的酒吧。

    大概是运气不错，托尼刚进门没多久，就借着转灯的彩光看到吧台另一侧有个熟人。他拿着杯马提尼拐了过去，在对方背后轻轻一拍——

    正小心地张望四周的约翰尼被吓了一跳，差点从高脚椅上滑下来。所幸，虽然四周灯光昏暗，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托尼。“你干什么，差点吓死我！”他一边说一边拍着胸口。

    “怎么了？”托尼吃吃笑起来，“怕被苏珊抓住？”

    “我还希望是我姐呢！”约翰尼立刻吐槽。

    托尼被吊起了好奇心。“到底怎么了？”他半边屁股坐上了约翰尼边上的高脚椅，眼睛还在舞池中逡巡。

    “你不知道，我现在出来玩有多么麻烦！”约翰尼没注意到托尼的目光，开始大倒苦水，“被队长发现完蛋不说，被那个铁胳膊发现也完蛋——他说我正在败坏队长的名声！天知道谁能真的把我和队长弄混！”

    托尼一心二用，对此只能表示同情。“冬兵是很不好惹。”毕竟人家是专业搞暗杀的！

    “谁说不是呢？”约翰尼气咻咻的，但仍旧没放弃偷偷张望门口这种行为，显然真被吓怕了。“害得我只敢喝酒、不敢找人……”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托尼眉毛一轩，敏锐地抓住了对方的真正意思。“你觉得我不该来这里？”

    “你不是已经……不是已经……”约翰尼挠头。他总觉得有一句话硌在喉咙口，可到那里就出不来了，最后只能放弃。“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不该出来！”

    托尼完全不以为然。“这话留给你自己，”他拍了拍约翰尼肩膀，“你得知道，我可没有被一个世界顶级的杀手盯上。”

    约翰尼顿时泄了气。为什么就他这么倒霉？越想越没趣，他一口气喝干杯中酒，提前回去了。

    至于托尼，他继续在酒吧的阴影里坐着，想要找个合眼缘的人。然而，酒吧里美女俊男不少，他连坐了三小时却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波涛汹涌的——肉太多！

    模特身材的——骨架子！

    骨肉亭匀的——就是不喜欢！

    “搞什么鬼？”托尼猛灌一口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以前要求有这么高吗？一夜情而已，下了床就一拍两散，为什么他看谁都没感觉？要知道，他很久没泻火过了！

    就在托尼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某方面的功能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用而荒废时，有片阴影靠了过来。他抬头一看，正撞进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里。

    “请问，这儿有人吗？”男人可能有三十岁，但看起来只有二十多，语气十分礼貌。

    刚才也来了几个搭讪的，托尼眼也不眨地就把他们拒绝了。至于这个……他不自觉地往里头挪了挪，给人留出坐下的位置。这家伙真是太帅了……从声音到身材，都完全符合他梦中情人的任何幻想！

    “希德·英菲尼迪(Infinity)。”坐下之后，男人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希德。”

    两人坐得近了，托尼才发现，这男人身上并没有酒气，脸色和语气都很平静，简直和周围群魔乱舞的环境格格不入。“姓氏只和某个车牌(Infiniti)差一个字母，”他嘀嘀咕咕地道，“听起来真古怪……”

    男人似乎没有听清托尼说的话。“我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会在公司，”他客气道，“但先碰上也不是坏事。”

    “……啊？公司？”托尼这才意识到，对方早就认出了他。“你是……？”

    “你新来的助理。”希德回答。

    托尼顿时感到一阵被抓包的蛋疼。“不会是佩珀叫你来让我回去的吧？”

    希德摇摇头。

    “公司的事情公司说。”刚才的惊喜感跑掉了，托尼有些不太耐烦。他今天明明就是出来找乐子的！然而，当他再次对上男人眼睛的时候，这话就一个字吐不出来了——“等等，你做什么？”这家伙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

    男人低沉地笑了笑。“公司的事情公司说，但现在我们在酒吧，”他倾身压向托尼，翘起嘴角，“当然要做些别的事情。”

    “等……”托尼刚想叫“还没拿到聘书就敢对你的老板图谋不轨”，然而对方只是很快地亲吻了他一下就退开。

    “你……”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热意从唇上开始传播，托尼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对方还在注视他，眼神一瞬不瞬，让他产生了一种被吞吃的错觉，不由浑身发热。

    “你感觉如何？”希德轻声问。

    其实他早就要被气爆了，当托尼迈进酒吧的那一刻开始。然而，是他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也就无法怪罪任何人。斯克鲁尔人和希阿打到毁灭宇宙他都不关心，但托尼竟然跑出来寻花问柳——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感觉……”托尼又舔了舔唇，觉得自己根本没法拒绝面前这个人——他竟然开始有感觉了！这种感觉还莫名的熟悉！

    该死的，他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这家伙，只是他忘记了？

    然而他仍旧嘴硬：“你刚才做什么了吗？”

    就算光线昏暗，希德也没有错漏托尼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看起来是我太不认真。”他自责般地说，再次倾身——这回他死死扣住了托尼的后脑勺，让他们一起陷入无法分离的热吻——

    托尼差点儿被吻到窒息。然而这都没关系，因为他变得十分兴奋，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很快就改为抓紧对方肩膀的姿势，恨不得立刻把他们俩揉在一起。好在，当他们真的倒下去之前，他模糊地挤出来一句：“我们换个地方……”

    如此一来，第二天早上，托尼发现自己在一张豪华的酒店大床上醒过来时，一点不觉得意外。但马上，昨夜的记忆汹涌地挤进他的脑海，让他几欲晕眩——

    怪不得他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原来全部都是希德这家伙搞的鬼！

    “希德·斯塔克！”他不可抑制地怒吼起来，“你竟然敢擦掉我们所有人的记忆！尤其是我的！大半年不回来，还不告诉我！你还敢换姓氏！找死吗！你——”

    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希德推开了浴室的门，还是光着身体的版本。“我看你好像还挺有精神的，”他笑眯眯道，“不如进来和我一起洗澡吧，哥？”

    “你……”托尼差点被这种直白的邀请噎着。“别以为美男计有用！”他气势汹汹，但任谁都听得出声音里的外强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