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闻东聆二人出乎意料愿意出手帮忙的意愿，聿楦眼珠滴溜溜一转，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的神态，反倒换了一副防备的模样，挑帘看了外面激烈的战况，再天人交战一番，半晌之后终于颇有些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

    面对聿楦如此态度，东聆却仅仅只是一笑置之，示意幽十三将马车驶向那厮杀处，然后转头对破云道：“白儿，这些人的武功都不怎么高，经过宴雪他们悉心的调教，对付这些人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与十三一同去救人呢？”

    张嘴正待问为何他不出面，转眼看了那还与他们同车，来路不明的三人，顿时破云闭了嘴，只是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意愿，挑开车帘，不待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与幽十三一般，展开身形气势如虹的落到了正在厮杀的人群间。

    转眼看去，幽十三手持长剑行动迅速，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红殷殷的液体纷繁的汇集成长长的小河。

    大刀出鞘，寒芒一闪，一个偷袭的黑衣人便被击昏倒下，破云有些张皇的望向马车处，他似乎接受不了这因为幽十三的加入而变得更加血腥的景象。即使已经经过那几个月，但是……

    举手，又击晕一人，破云踏着诡秘的步伐，优雅身姿的穿梭在人群中，半敛眼睑，长长的睫毛扑扇的微微颤抖。他……不想杀人，也不愿见到有人被杀。这么想着，破云加快了速度，就像是……想要抢在幽十三杀光所有人之前将人都放倒，仅仅是为了，救他们。

    似是明白破云的想法，东聆狭长的眼中流光闪过，轻轻一别身旁正伸长了脖子观看战局的聿楦，突兀的笑了。“我记得你刚才说了你的穴位异于常人是吗？”

    神色戒备的看着东聆，聿楦轻轻点了头。

    嘻嘻一笑，东聆依旧一副无害的模样，看着聿楦眼中逐渐加深的戒备，东聆又开口了，“我的白儿，你看到了吗？他很仁慈对吧？”

    依言看向那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兀的那抹身影，那抹半点血腥都没有沾染的突兀身影，聿楦皱了眉点了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怪异讽刺的笑容。

    “对敌人太过于仁慈，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很长命。”

    有些负气，有些挑衅的说道，可是，聿楦却没能够如他所愿的将东聆激怒，反倒是东聆，这个将自己藏的很深的男人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笑着点了头。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想看点不一样的东西么？”

    万分温柔旖旎的在聿楦耳边轻言，然后不待聿楦反应的翻身下了车，留下的是车中三人无尽的疑问，以及，诡异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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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人渐渐都倒下了，看着骤然减少的黑色身影，破云放松的吐出一口浊气，正想着很快就要完结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哀嚎是那样的出人意料，是那样的令人震惊。

    就像灵魂的强行抽离，生命的生生扭曲，扭曲，扭曲扭曲……是怎样的痛楚才能让人发出那样的声音？！

    与周围众人一般，破云顿时呆立，反应突然变的迟钝，只是，再如何的缓慢动作，依旧不能够阻止他转身后看清那令他错愕无比的情景。

    东聆……那个他眼中心里熟悉熟悉熟悉无比的优雅身影静静的，近乎无的存在在了那个正在哀嚎的男人身边，或者说，是身上。

    东聆的脚正一点一点的在那个男人身上移动，每移动一分便可以听到喀嚓喀嚓碜人无比碾碎骨头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却隐没在了男人愈发大声的哀嚎中。

    仅仅是这么看着都会觉得简直难以忍受，难以忍受这样一点点的贴近死亡！

    “东聆……”

    呢喃般的这么唤着，破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脚步僵硬的向前挪动了两步，然后，突然停住。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悠悠一笑，东聆将脚下之人随意踢了很远，看着那个男人痛苦的微微卷起身子，破云想要上前去将人扶起，只是，那伸出的手终究还是落下了。他明白，东聆是在针对他，至于原因，好像，曾经在那么一瞬间他真实的触摸到过，却又再次让它自指缝中溜走。

    静静的看着那个就在离他不过二十步距离的男人，这样近的距离，曾经那样的渴望靠近，渴望接近那个有着一双盈盈秋水的男人，只是此刻，却突然发现，这二十步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遥遥相望般僵硬的看着东聆脸上缓缓绽出的美丽笑花，破云近乎恐惧的颤抖了身子，他，靠不近，此刻，也不愿靠近。

    “……为什么？”

    他，又问了。

    “傻孩子，你若不杀人，人便会杀你的。”依旧一脸无害的笑着，眼中依旧是破云万分熟悉的宠溺，可是那话语却是那样的让他胆战心惊。

    “所以，你就这样折磨他？！”轻轻的问了，那话语的轻柔就连破云自己都惊讶了，可是，东聆却没有，依旧满脸宠溺的笑了。

    “傻孩子，现在你不杀他们，那么到时候被拷问，他们可是会后悔，甚至恨你没能杀他们的呢！”调笑般的说着，然后伸手又拉过一个黑衣人，看着黑衣人恐惧的眼，东聆甚是愉悦的笑了，就像拧布巾一般，温柔无限的轻轻扭动了，随着那令人惊恐的喀嚓声传来，那个黑衣人张嘴想要哀嚎，却敌不过身体的痛楚，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的生生给痛晕过去。

    不在意的将黑衣人扔开，东聆转动眼珠开始寻找下一个，却被破云扑来的身子阻断，温柔的接住破云，东聆不满的皱了眉，拉开破云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举步，伸手，然后，又一个黑衣人带着无限的惊恐开始被东聆温柔的揉隶。

    “其实，有的时候下狠手也算得上是一种仁慈，就像现在，若是你先前如十三一般将他们都杀了，那么他们现在便就可以不用受这种待遇了。”轻笑数声，戏谑的瞅了破云，瞅了破云越来越难看的脸，东聆依旧不甚在意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瞥见破云身后一人正不怕死的想要对破云偷袭一番，东聆冷笑一声，将正巧落在脚边的长剑猛然踢起，狠狠刺穿了那人的脑袋，闷哑的“噗”的一声之后，那人被长剑的冲力连续带后几步，然后软倒在地，一双瞪得大大的眼正控诉般的仰天。

    转头看看，然后，破云突然有了哭泣的冲动。

    他很软弱，他承认。他不想杀人，他习武，吃苦，都只是想要保护那个男人，都只是想要让自己可以离的那个男人更近些，即使他明白梁萧大战在即，即使明白在那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他将会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他的双手少不得会沾染上千千万万人的血，可是，现在，他却是不愿伤害任何人的。

    可是，为什么，那个男人却这样，近乎耍赖方式的要求他……要求他……

    他想要将手中的“夜雪”扔下，可是，他不可以。他并不想让那个男人保护他，一直一直保护他，永远将他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他，就要二十了。

    他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他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依附，只是，即使弱小，他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

    朝东聆咧嘴笑笑，破云一鼓作气的将身边的黑衣人尽数击倒，然后缓缓走近东聆，仰头看着东聆眼中满溢的惊讶，破云笑亮了一口白牙。

    “东聆，我们不要杀人好不好？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吗？既然是要救人，那么也不要多造杀孽啊，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白儿却知道，白儿不喜欢杀人，讨厌杀人。白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帮聆哥哥你报了仇之后便永永远远平平静静的一起生活下去，再也没有刀光剑影阴谋算计。”

    少年娇憨的持刀而立，黑黑的小脸上满是真诚，“白儿会保护好自己，白儿会与东聆你并肩而立，所以，这次放过他们好吗？”

    破云知道，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语气是东聆绝对拒绝不了的，所以，他信心十足的仰首等待东聆的回答，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小小停顿，却几乎改变了他们后半生的命运。

    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小小停顿，差一点就将他的东聆永远永远的带离了他的生命。

    原因？

    因为，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东聆，他最爱的聆哥哥的面前，带着无数阳光的碎片。

    就在那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原来第六感并不只是女人的专利，原来先前他的不安并不是来源于这些黑衣人，而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谢睨非。

    曾经的，菱衣姐姐的唯一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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