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一番,司樱就顶着两个熊猫眼出门了。她本就有些路痴,加之昨天来去的时候她没有记路,于是她就悲催了,昨天去的地方到底怎么走啊!她试着进了几个巷子又怕迷路了,最终司樱放弃了挣扎,回到了十字路口人最多的地方。如果白潋经过这里,他应该会看到自己吧!时光啊,岁月啊,曾经的鸣凤一霸如今在闹市中彻底无人理睬了,不理就罢了,还将她挤来挤去,这些男子,如今怎么不怕她调戏了?无趣实在是无趣!
司樱蹲在大马路牙子上,不注意形象的吃着冰棍,周围围着一圈孩子,她故意一会舔一下,惹得小孩子眼馋,直咽口水。“姐姐,冰棍甜不甜?”“当然甜了,这可是果味斋的最新推出的四月之恋,当然甜了。”司樱挤挤眼,原来欺负小孩子是这样的感觉。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围着她的孩子一哄而散,“哎,别走啊,姐姐给你们买冰棍吃……”怎么回事,人天生喜欢围观,司樱也不例外。等她好不容易挤进围观的人才发现手上的冰棍只剩一根棍了。
还没来得及替她牺牲的冰棍哀悼,司樱就愣住了。
纪云开一身青衫,站得笔挺,脸上流露出愤愤的表情,嘴唇却紧抿着,不发一言。“大家看看,就是他,偷了我的玉,不要脸,做出这种事来,被我当场抓住了。”穿着富贵但骨瘦如柴的女人指着纪云开。“原来他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说他是个不正经的,这下可不应验了。”“是啊,一个年轻男子,独自带着孩子,一定是品行不正被妻主赶了出来。”司樱抬头恨恨地瞪了眼说话的男子,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纪云开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不发一言,你倒是为自己辩解啊,司樱有些着急。“看吧,纪公子,你说今日这事咱是私了还是公了呢?”说罢还猥琐地拉拉纪云开的衣袖,被甩开了。
“哎,张老板,这公了咱们都知道就是拉到衙门里挨顿打,私了确是如何呢?说来给大伙听听。”人群中有人起哄,引来笑声一片。这玉器行的张玲在鸣凤镇是出了名的好色,以前的司樱比起她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传闻她有二绝,一手看玉的绝活,另一手自然就是在床笫之间了,最喜欢折磨男子,受伤的人亦不在少数。纪云开今日不知怎的,惹到她了。
“私了嘛,那当然是要纪公子嫁给我,我才答应。”说完一阵猥琐地笑。
“够了,张老板,他有没有偷没偷你的玉器岂能凭借你一面之词,我相信他没有偷你的玉器。”司樱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护住纪云开。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司樱啊,怎么,要替你的情人鸣不平啊!你也不先打听打听姐姐我,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姐姐我就睡遍花街柳巷了。”
“看你这张纵欲过度的脸我就知道了,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是省省吧,免得断子绝孙。”“你!”张玲急了,她至今都没有孩子,这个司樱竟敢咒她断子绝孙,看她怎么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小丫头片子。
“我现在就把他送去见官,司樱你给我等着。”听到见官,纪云开明显地抖了抖,司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安慰他,“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你说他偷了你玉器行的玉器,你哪只眼睛看见是他偷得,在场的各位又有谁看见是他偷得?”众人后来听到张玲竟想强娶纪寡夫,都觉得她有些过分了,再听了司樱这话,前后一想他们中是没有谁亲眼见到纪寡夫偷了玉,都纷纷摇头。张玲急了,瞪起她那芝麻豆大的眼睛,强词夺理道:“就是他偷得,司樱你不要为你的相好开脱,整个镇上谁不知道你喜欢他,你当然要为他说话了!”
“那好,我问你,你既说是他偷得,那么我请问你,他偷得哪一件?据我所知你店里的每件玉器可都是记录在册的,每售出一件也是记录在册的,你说出少了的玉器咱们现在就可去你店里查证,怎么样?”
张玲的脸刷的红了,今日纪云开到她店中来,她见其俊秀,便想趁机吃他豆腐,谁知她几次下手都被纪云开躲开了,她顿时起了报复的心,追着他到大街上,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羞辱纪云开,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司樱来。
“我店里的玉器册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今日店里忙,我没有时间同你这小混混在此胡搅蛮缠!”说完便转身走了。到底是谁胡搅蛮缠,有本事咱们去见官!张玲理亏落荒而逃,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散了。
“纪公子,你明明是清白的,方才你怎不为自己解释呢?”司樱关心地问道。
“清者自清,我没必要解释。今日的事我记下了,多谢你。不过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以后见了我烦请姑娘绕道而行。”一番话说得客套又疏离,明显地不想与司樱有什么关联,自己原来是多管闲事了。看着纪云开的背影,这要是换做以前的司樱听他这么说,定会很伤心吧!跟她撇清关系,不过他不知道有些关系越撇就越不清吗?
纪云开回到自己小小的家,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会心情才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他,小曼欢喜地跑过来,“纪叔叔,你这半日去哪里了,我还要你教我下棋呢!”小曼天真的脸庞使纪云开觉得了刚才的不快都不算什么了,为了小曼他受点辱又如何?只是,小曼明日四岁生辰,他不能给她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了。他们离开京城大半年,走得匆忙,带的一点积蓄已所剩无几,他本想去玉器行碰碰运气谁知道那恶心的女人竟对他起了邪念,把一只脏手径直往他身上摸,他本已经转身走了,她却还不放过他,追出来言语调戏他不说,还诬赖他偷东西。好在那个女人替他解了围,想到司樱,纪云开不想再往下想了,他今天已是够倒霉了。只要二皇女能重获清白,他就能带着小曼回去,现在他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小曼是二皇女唯一的骨血,他一定要护她周全,不能有半点差池。
再说司樱,办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心里正郁闷着。突然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掀起车帘,说声:“上来。”司樱听出来了是白潋的声音,于是上了马车。把背上背着的小包包扔给白潋,便气鼓鼓地看向窗外。白潋知道是里面是衣服的图纸,打开看了,确实很不错,只是有些衣服设计的太大胆了些,不知能不能被接受。马车走了一会,两人都不说话,白潋反倒忍不住先开了口,“怎么,刚才还英雄救美的,这会子反倒没劲了?”
司樱心里有气,“你既然早来了,就该早些接了我走,何故躲着看我笑话?”刚才的事情白潋确实全看到了,说起这件事,他也有些生气,“我若是过去接你,你肯走?你的小情人还在那里,你会舍得?”堵得司樱哑口无言。
到了昨日的地方,司樱像回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小院避暑,昨日那站在屋檐下张大嘴的侍儿已经不见了,换了两个低眉顺眼的,果然看着顺眼多了。白潋无奈地笑笑,也进去了。桌子上摆着葡萄,司樱剥了吃,白潋进来了,司樱问他吃不吃,白潋摇摇头。“白公子,我还没吃饭哪,饿死了。”说的不是假话,她昨晚的晚饭加今早的早饭已经两顿没吃了。
“白箐,吩咐厨房摆饭。”
“公子,此刻还没到饭点,恐怕厨房准备不周,不符合公子的胃口。”
“我什么时候吃饭还需要你们来决定,厨房准备不周,你准备的周到些不就是了。”白箐听了冷汗连连,他家公子轻易不会生气,生起气来连老爷都要忌惮三分。他今日实在是不会看眼色,他刚才的话哪里是说给公子听得,没想到公子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一日的女子驳了他的话。
白潋的吃相实在是优雅,司樱有些着迷地盯着他的手,只见素手芊芊,皓腕雪白,一举一动都可如画。白潋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起来,“你不是说饿了吗?不好好吃饭,看我做什么?”瞪她一眼,极具风情。司樱便像个傻子一样,彻底愣住了。白公子这样的美人,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吃完了饭,司樱带着图纸,与白潋一起去见了裁缝,绣娘,把具体要求跟她们一一说了,交代了一些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将任务分配下去。她打算先做十套样衣出来,看看效果。这十套衣服先由十位裁缝每人赶制一件,再交由十位绣娘完成刺绣。司樱坐着看了一会,指导交流了一番,见他们个个手艺纯熟也就放心了。
没什么事了,白潋也不留司樱,司樱自己也有些困了,便打道回府。回家美美的补了一觉,睡醒后天都快黑了。中午吃的多,晚上也不饿,司樱于是出门走走,散散步。
华灯初上,街上仍然十分热闹。其实鸣凤镇就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码头上的货船来来往往,工人们忙着装船卸货,河面上灯火通明,旅途休息的人上岸来吃点宵夜,街边的小吃摊生意红火。看大家伙忙忙碌碌,司樱也感到了一种生活的充实,等她攒下点钱,再娶上一房夫郎,就在鸣凤镇扎根,彻底不走了。逛了一会,司樱感到有些饿了,正巧来到她上次吃混沌的摊前,便要了一晚混沌,不知道是不是司樱的错觉,这碗馄饨的量似乎偏多了。她不解的看向卖馄饨的大娘,“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是传言中那般不务正业,我心里不喜,就给你的碗里少煮了馄饨。今天给你补上。”大娘解释道。吃完了馄饨,司樱慢悠悠地踱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