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明收兵回了卫阳关,刚进将府内院,便有贴身侍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说抓住奸细一名,此事非同小可,他连忙折了回来卫阳关将堂。此时大堂之上一应用俱皆被萨孤带走,诺大的堂上居然只摆着一个孤伶伶不能抬走的梨花案几,又有侍卫拿了一个坐墩放在后面,他高大的身躯坐在上面颇显滑稽。
裴子明看向案几之下被两个侍卫押着的奸细,原来是个姑娘,而且面色苍白,双眸深陷,一头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清瘦之中还带着明显的病态,这真的是奸细吗?
“堂下之下速速报上名来,免得皮肉受苦。”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裴子明此话一处,只听得堂下奸细隐隐的哭了起来,这让他的心底不免又有几分不舍,可他还是一拍案几,呵道:“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小女子柳夕,乃长公主帐下的贴身侍女。”
不错,此人正是柳夕,刚才她趁着裴子明与石寒风交战之际,穿上晟天的服装混了进来,一进城她便故意露了一个破绽,而这一切,正是为了接近裴子明好方便行事。
裴子明想了一下,这名字有些熟悉,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旁边站着的太监来福走过来,俯在他耳边说道:“王爷,那日你让老奴去梁城办迷情的钻石卡,就是此女子接待的老奴。”
“啊……”
难怪她说是月婵身边的侍女呢,不过,她来这里干什么?“本王且问你,既然你是长公主帐下的贴身侍女,为何到了此地,说,到底所谓何事!”
柳夕听到这话,又呜咽了几声,才缓缓说道:“小女实在不是为了刺探军情,只是想离开萨孤而已。”
“你为何要离开萨孤?”
“这……”
柳夕犹豫了一下,裴子明又是一拍案几,叫道:“你还不快说,不然本王将你拖出去直接斩了!”
“王爷饶命呀!”
柳夕扑倒在地,这才将早已经想好之词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包括月婵所做之蜡笔小新之男男春宫漫画集册,又如何因为此事被打,又是如何心中不服而顶撞了月婵,接着又是一顿毒打,所以才想到逃出这卫阳关自谋生路,可没想到被人当成了奸细抓了起来。
裴子明听完前前后后,心中有些明白,可是她口中所说的集册这是什么东东,月婵为何因为这么一本东西发了雷霆之怒?
“你可有蜡笔……小心之难……春宫……画册否?”
裴子明好不容易才将这个怪异的名字说完,柳夕连忙从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书呈了上去,还自辨道:“其实小女只是觉得这漫画如此好卖,所以多印了几本罢了,而且所赚的银子也没有私留呀,全都用在了迷情上面,长公主居然还要责罚小女,小女实在是不服!”
裴子明坐在上面,一边儿听着她的话,一边儿将蜡笔小新之男男春宫漫画集册翻开,刚翻了两页脸就红了起来,又翻了几页,他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幸亏有案几阻着,不然真的要出丑了,他连忙将书合上,呵道:“这种东西,不要说她会打你,本王也会打你,来人,将她拖下去,重责四十军杖,拖上来再来问话!”
“诺!”
顷刻间,就有人将柳夕拖了下去,身为月婵身边四使之一的朱雀,她的武功并不低,所以这四十军仗本来也伤不了她,不过为了让裴子明相信她,她却生生受了这四十军杖,直打的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把她给本王浇醒。”
当柳夕再被拖回大堂,人已经晕过去了,一桶凉水直接拨到她的身上,她这才苏醒过来,她抬头看向裴子明,似不解的问道:“王爷,小女不知所犯何条,为何你也要打我?”
“如此淫秽不堪之画册,蛊惑人心,难道不该打吗!”
裴子明说完,将画册直接扔到她的身上,柳夕惨笑了一声,叫道:“天地不公呀!”
“什么,你居然还敢说不公,看来四十军杖还是打少了,来人,给本王拖出去再打四十军杖!”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侍卫上前,可柳夕丝毫不惧,只叫道:“小女所作,的确是淫秽之书,可是看此书之人,也必定是淫秽之人,做此淫秽之书之人该罚,难道看此书之淫秽之人不更应该被罚吗……”
“等一下,把她给本王拖回来。”
侍卫一听他发话,连忙又将柳夕从门口拖了回来,不过这一次,没敢再把她直接摔在地上,裴子明扶案看着她,问道:“你刚才所说看此淫秽之书之人,你指何人?”
“晟天、萨孤所有将士!”
柳夕一句话将裴子明说的心里一翻个,换句现在的话讲,他被雷住了,不要说萨孤,单晟天就有二十万精兵在此,而后方尚有十万大军待命,而她居然说所有人都在看此书!
“大胆柳夕,蛊惑军心,来人,拖出斩了!”
裴子明说完便欲起身,其实他是在试探柳夕,如果这话是假的,她必然要喊冤,可那知柳夕面无表情,身子被侍卫们拖着出了将府,只在大堂中央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红痕迹。
“王爷,此女如果真的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说不定会有重要军情可报。”
来福跟在后面喃喃说道,裴子明眉头一皱,此人乃贾郝安排在他身边的,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是母子,不过他讨厌此人自作聪明的样子。
裴子明转身站定,看着他,问道:“那以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做呢?”
来福一脸谄媚的走到他身边,说道:“你将此女子留给老奴,老奴自有办法翘开她的嘴,相信她既然在霞露月婵的身边肯定知道不少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是吗,来公公好像早已经胸有成竹了,那好,来人,将柳夕给本王带回来。”
“诺!”
侍卫一听连忙跑出去,这会儿功力也不知道斩了没有,他那里知道,裴子明早就算计好了时间,当他将柳夕从断头台上拖下来时,裴子明已经重新坐回坐墩之上了。
生死边缘,柳夕走了一遭,如果裴子明晚一分派人,她的人头就落地了,换成一班人估计早就吓得没了主张,可她却除了脸色有些难看之外,并不见丝毫的慌乱。
裴子明看着她,又看了看来福,心想,月婵既然将此人示为贴身侍女,如果不是犯了如此大错被赶了出来,恐怕像这样的人,他想求还求不来呢,城府之深远非你这种奸佞小人所能摆布,今天他倒要借柳夕之手,将他平日里对来福的怨气发一发。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不在说话,而是看向来福,来福俯了俯身,走到案前,用着尖锐的声音说道:“柳夕,你还认得奴家否?”
柳夕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如此问,想必一定是见到过她的,而她自是在生意场上打混惯了的人,思索了一会儿,便吃了一惊般,问道:“你可是迷情之钻石卡主?”
“看来你和奴家的眼睛都还是犀利的。”
来福不急不缓的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柳夕勉强笑了一下,说道:“那日我还想,怎么会有长得不男不女的人来了迷情,原来你是太监。”
“你……”
阉人最怕被人说成不男不女,可柳夕偏偏说出了口,气的来福混身直打哆嗦,如果不是碍于裴子明就在堂上,他恐怕早就急了,裴子明坐在案几之后,似乎无意的咳嗽了一声。
来福兰花指一点,宛如女子般娇呵了一声:“大胆柳夕,你可知道刚才你这条贱命就是奴家这不男不女的东西救下来的。”
“哼……”
柳夕完全不领情,还冷哼了一声,再不去看他,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眼中,想来福是太后身边的人,连裴子明都忌他三分,可居然被一个将死之人不耻,他怎么能再容得下去。
“来人呢,将这女人拖出去再给奴家打四十军杖!”
来福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当、当、当用手指敲打案几的声音,他心中一慌,连忙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像这种女人如果不严惩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是呀,所以本王才准备将她斩首示众。”
裴子明的意思来福怎么会听不明白,最严也不过如此,而柳夕都没有害怕,怎么会怕再被打四十军杖呢,可他也是机灵之人,连忙说道:“王爷说的不错,只不过斩首示众太便宜她了,只有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才能说实话。”
“哦,那本王倒想听听,你让她怎么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莫非你要把她给本王阉了?”
裴子明身子一俯,手臂压在案几之上,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来福虽然心里一怒,可脸上却不敢露出来。
“那个……依奴家之见,此女必定是萨孤派过来的奸细,刚才只是惩一时之能,请王爷明查!”
“难道你当本王是摆设不成,还看不出来吗!”
裴子明说完,一拍几案站了起来,吓的来福扑通跪倒在地上,他也不过是想从柳夕口中问出关于月婵的事情来,好到太后那里去领赏,可没想到会得罪了裴子明,早知道还不如让柳夕拖出去斩了。
“奴家、奴家这才要问。”
“才要问就要打,依本王之见,你是无事生非,来人,将他给本王拖出去,重罚五十军杖,柳夕收入大牢,侍审!”
裴子明说完扭身出了大堂,柳夕看的明白,他分明是想故意借她之故惩罚这个太监,看来此人非他身边之人,接下来想必他会单独见她,不提那来福被打的吱哇乱叫,只说这日落之后,裴子明用罢晚膳,信步向卫阳关的地牢走了过来,身后并不带一兵一卒。
守牢的卒狱见他进来,连忙起身出迎,“王爷,你怎么来了,如果需要提犯人,支会小人便是。”
“今天刚收监的女犯可在其中?”裴子明淡淡的看着他,他连忙说道:“就在里面,王爷要不要小人把她带到堂上去?”
“不用了,你就在这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本王有两句话问她,问完便走。”
“诺!”
卒狱退到一旁,裴子明缓缓走进地狱,其实能有什么犯人呀,诺大的牢房也早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柳夕一人罢了,他走到柳夕面前,隔着铁栏看着她,此时柳夕趴躺在一堆破草之上,也没有人给她上药,那血直接凝在她身上破碎的衣服上,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要杀要砍、悉听遵命!”
柳夕抬头见来人是他,凤眸怒瞪,发簪早已经散乱,嘴角边还凝着一大块血迹,看起来也颇人让觉得可怕,不过裴子明却直直的看着她,仿佛想要透过她看到某一个人的影子。
柳夕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虽说她在青楼里打滚多年,可从未有过一个男像裴子明般如此无礼的呆看着她,不免得,她的脸颊有些微烫,目光开始闪闪烁烁起来。,“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她娇嗔了一声,似生气,可又似羞怯,好久,裴子明这才收回目光,轻声问道:“长公主可好?”
“她好不好管我什么事!”
柳夕以为他在试探她,连忙装出一副怒意,裴子明长叹一口气,目光望向幽幽森森的地狱墙壁,说道:“本王与她夫妻一场,却不曾想错过一生,柳夕,难道她真的不爱本王吗?”
“……”
裴子明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弄的柳夕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作答。
“如果不是谷雪,想必此时我们儿女也该承欢膝下了吧,本王真不知道,这后宫的争斗到底何时结束,父一辈、子一辈,本王好累呀,婵儿想必也很累吧。”
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寻问柳夕,她观裴子明的脸色似乎并不像是在说假话,可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两兵交战之时,她只扭过头去不去看他,反正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来了一个沉默是金。
裴子明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讲,抬手扶住这栏杆,又站了些许,这才扭身向外走去,当看到狱卒时吩咐不要为难她,柳夕远远的听的虽然不清楚,可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好菜饭端了进来,她就明白了,不过,她也更加糊涂起来了,这裴子明到底在想什么呀?
回到将府内院的房间,裴子明似觉得用尽全身所有力气般倒在了床上,他呆呆的看着头顶,那一夜,如果不是他莽撞,她苦苦哀求,怎么会想不到,她是被人冤枉,可那一天,他又为何将她亲手推下深渊……
是他,亲手毁了自己的所爱!
“呜……”
他突然哭了起来,突然这一刻,天塌地陷,他觉得他的人生活的好没有意义,被娘亲当成了这后宫的棋子,一步又一步,走着他本来就不愿意走的路,这路,走的他好孤单……
“王爷,太后有请。”
门外,响起小太监的声音,他真的不想去,可是又不得不起身,拭去泪水,他稍整衣冠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延着曲曲弯弯的小路,贾郝所在之处,此刻依旧灯火通明,可他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真希望这路永远也不到尽头,可这世界从来没有没有尽头的路。
“儿臣参见母后。”
裴子喻进了房间,俯身向贾郝请安,她点了点头,说道:“来人,给六王赐座。”
“多谢母后。”
很快,就有太监端了一把绣墩过来,裴子明坐下,问道:“母后,这么晚了叫儿臣来有什么事情吗?”
贾郝没说话,端起旁边放着的一碟糕点亲自递了过去,“你尝尝,哀家吃了两块觉得不错,就让他们叫你来了。”
“是吗,那我尝尝。”裴子明那有心情吃糕点,这不过是贾郝每次都要用的策略而已,她还当他是六岁的那个小孩子吗,这一招他早就看破了,不过他依旧吃了一块,附和道:“果然味道不错。”
“哀家就知道你吃这个味,你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哀家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贾郝的嘴角抿起难得慈爱的笑,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像是一个母亲吧。
裴子明也跟着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是啊,儿臣永远都是母后的儿臣。”
“不错,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情,所以母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问你,你不会瞒着母后吧,明儿?”
话,终于到了正题上了,裴子明连忙单膝跪倒,说道:“儿臣绝不会隐瞒母后任何事情。”
听他说完,贾郝脸色一正,口气突然变冷,“那哀家问你,今天抓了一个奸细,为何没有向哀家说呀?”
“这等小事,儿臣以为不必让母后再操心了。”
“是吗?”
贾郝若有所思,端起茶杯轻轻饮啜起来,裴子明虽然没有抬头,可心里宛如一面明镜,他早将她的心思看透,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累,什么时候会是头,这种母慈子孝的游戏难道非要等他登基成帝才可以结束吗,不过,即便是他登基为帝,她也会一直这样把揽大权吧,看来这日子已经是遥遥无期了。
“听说你为了那个叫柳夕的,还把来福打了,是吗?”
裴子明眉头一皱,心想没了来福,她的消息还是这么快,既然如此,恐怕大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早就知道了吧,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的。
“不错,儿臣本来想斩杀了柳夕,可来福说他有办法问出个一、二来,结果非但没问出来,还顶撞了儿臣,这等奴才不打不足以树军威。”
听裴子明一说,贾郝眼珠就是一转,心中顿时明白,来福说的话也未必是真的,不过裴子明的话也不能全信。
“说的对,儿啊,地下冷,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是,母后。”裴子明掸了掸衣襟站了起来,“母后,来福这奴才实在是不堪重要,儿臣想还是从母后这里另选一个来伺候儿臣吧。”
“这样也好,既然你不喜欢,你就自己挑一个吧。”
贾郝倒也大方,反正他不喜欢的人留着他身边也没有用,裴子明眼睛转了一圈,直盯到一直站在贾郝旁边的老太监身上。
“儿臣觉得刘公公不错,母后不如把刘公公赏给儿臣吧,两军对垒也用得上刘公公。”
贾郝一听,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心里却很不舒服,说道:“你身边有一个落离保护你也就可以了,刘荣还是留在哀家这里吧,这样吧,哀家就把柳夕赏给你吧。”
“这……”
“既然她是受了霞露月婵的气逃出来了,想必也早就死了心再回去,更何况,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贾郝说到这里,将茶碗放下,不用说裴子明也明白,这是要他走,他又行了礼,放才重又起身,说道:“那儿臣下去了。”
“恩,你好好休息,十万大军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了,你又有得忙了,这几天好好休息。”
“多谢母后。”
裴子明退了出来,回到寝宫,只见柳夕趴在地上,看来贾郝心中早已经有了盘算,他走到柳夕面前,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好半晌才说道:“这里有药,你先上上吧,等你好了再来伺候本王。”
“谢王爷不杀之恩。”
“不用谢本王,要谢就谢太后吧,是太后饶了你的。”
“谢太后不杀之恩。”
“来人,将她带下去,好生调养,不要在放在本王面前碍眼!”
裴子明故意高呵了一声,甩袖就向屏风后面走去,很快就有侍卫将柳夕又拖了出去,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那是母子,根本就是冤家,连说一句话,办一件事情都得受她拘束,还得处处提防,想他堂堂王爷,居然如三岁未断奶的孩童般,真是窝囊!
一夜他辗转难眠,却不知萨孤军营中,却是喜气洋洋,月婵捧着熬好的小米粥,亲自坐在王君府的身边喂他,可是羡慕死了旁边的两位,直恨不得自己也大病一场。
“要多吃点哦,都瘦了,你瘦了就不好看了,我要看你壮壮的样子,呵呵……”月婵说完,还色眯眯的偷摸了一把他的胸膛,王君府脸颊就是一热,连忙垂下头去。
“王爷,属下有军情禀报。”
石寒风站在外面,这回可不敢随便往里面闯了,直听到萨孤城从里面说道,“进来吧,长公主也在这里。”他这才走了进来。
“什么事情呀?”
“回王爷,我们所安排的人已经出发了,凌将军又传来消息,说七日之后,裴子喻亲率十万晟天大军到达襄阳。”
“襄阳,那就离梁城……不远了。”
萨孤城眉头微皱,这一支兵队,可以说是半毒半药,如果裴子喻真的是助他,那就是药,可如果裴子喻假借助他,其实是暗中帮助裴子明,那这可就是毒了。
他看向月婵,双眸之中隐隐透着担心,月婵将碗放下,走到石寒风面前,问道:“逸辰还有其他话要带给本宫的吗?”
“凌将军没有什么话带给长公主,不过,却令人带来了这个。”
石寒风将手中的一个小包裹交给月婵,她接了过来,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下去吧。”
“诺。”
大帐之中又只剩下了月婵、萨孤城、无忧、王君府,都是自家人,月婵不以为意,只将包裹放在桌子上直接打开,当看到包裹里的东西时,就是她这来自现代的灵魂都不免得双颊羞了个通红,这个凌逸辰,没事让人千里迢迢带这东西来干什么!
萨孤城瞥了一眼也连忙扭过头去,嗓子顿时不舒服起来,倒是无忧,探着脖子看了半天,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整张脸立即像火烧云般燃了起来,唯有王君府离的远了一点,见他们二人如此鬼诡,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臭男人,等我见到他,不把他千刀万剐了!”
月婵几下子将那包裹又卷了起来,扭身走到床边,红着脸,拿着饭勺一下又一下给王君府喂粥,只不过这一次,快如闪电,直到王君府受不了咳咳咳呛到,她才发现。
“对不起呀,君府。”
“没事,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心思不安。”
他真的很好奇,以月婵的城府不至于因为看到什么东西就变成这副模样呀,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
月婵面颊又是一红,低头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逸辰身上的,对了,我倒是忘记了,有一件事情我正想问你呢。”
“什么事情?”
“玉玺是不是丢了?”
月婵话音一落,萨孤城也好奇的看向他,他曾经听王君府说过,是裴子明半路拦住了他,说有人要在梁城刺杀月婵,还亲自带兵来救,可玉玺是怎么倒了裴子明的手里了?
倒是王君府脸上并没有异动,嘴角微扬,说道:“那是假的,真的自然是早已经收好了的。”
“啊……”
她就说吗,君府不像是不谨慎的人呀,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弄丢呢,不过,贾郝又不是傻瓜,怎么会辨不出真伪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君府犹豫了一下,说道:“婵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事情吗?”
“那我就说了。”王君府收敛神思,这才慢声说道,“依我看,六王对你的余情未了。”
“啊……”
月婵一惊,这话从哪里说起呀,他不惜将她推入深渊,如果不是因为她命不该绝,恐怕此刻她就是想找他报仇也难啊。
王君府见她这副模样,自然心里清楚,可他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那一日我途经襄阳,正遇到裴子明也向梁城赶来,他说你有危险,其实我也是不相信的,可中途,我发现他似乎真的是对你有情,所以就试探了一下他,结果那一夜他喝的酩酊大醉,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以至于后来,我们才一起想出用这假玉玺来欺骗贾郝。”
月婵不听还好,一听袖子一甩,站了起来,怒呵道:“醉酒之言怎么能相信,说不定这一切也是贾郝安排的计策,据我所知,他对贾郝可是忠心不二!”
“婵儿,当一个男人在喝多了的情况下,念念不忘一个人,还叫着她的名字……”
“我不要听!”月婵扭过头去,她再也不要相信裴子明,“君府,如果你再跟我提起这个人,休怪本宫不再见你。”说完,她迈步就走了出去,萨孤城连忙跟了出来。
“婵儿,外面风大,披上点吧。”
他将随手带出来的孔雀大氅给月婵披上,她随手将大氅拉紧,信步走到一处小山坡,站在坡顶遥看着挂在山顶的一轮弯月,秋风阵阵,吹散了她乌黑的长发,在幽暗的月光之中显得她越发的沉寂起来,萨孤城陪在她身后,知道此时她必定在想着王君府刚才说的事情,也没说话,好久……
“城,你相信命运轮回吗?”
她突然想找一个人倾诉,萨孤城迈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道:“信,因为你就是我命中的克星。”
“我不是说这件事情,我是说我与裴子明……其实,我不是霞露月婵。”她觉得也该告诉他们了,否则,她会被憋死的,更何况他们也该知道了。
萨孤城低头看着她,一双美眸波光流动,邪魅之中透着沉思,“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一生一世,不,是生生世世。”
“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缕冤魂,或许是我的怨念太身,所以才附到了霞露月婵的身上,你还记得裴子明让我陪你的那夜吗?”
“你是说你跳河的那夜?”
“不,确切的说是我撞车而死,而霞露月婵跳河而亡的日子,而裴子明就是我那一世的夫君,我为他付出了八年的青春与心血,可到头来他背叛了我,而我自杀而死。”
月婵一讲完,萨孤城的嘴巴就张的老大,这太不可思议了,可是思及种种,传说中的霞露月婵的确与眼前这个差别太大,而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也没有必要骗他?
“你害怕吗?”
她抬头仰望着这个俊美如斯的男人,月色之下,又让他的邪魅凭添了几分魅惑,还记得那一夜他端坐在上位,而她虽然被他的俊美所震憾,可心却不在他的身上,但此刻,她却在乎他的想法,甚至他每一眨下眼睛,她的心都会跟着狂跳上几分,原来,她不是不会爱了,而是不愿意爱了,当她愿意爱上他们时,她便能爱上。
久久的,萨孤城慢慢的俯下身,唇,轻轻揉捏着她的红樱,怕,这怎么可能,他感谢她还来不及,如果不是她来到这里,这辈子,他可能都只为了萨孤而活,更不可能懂的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风儿吹起一地的落叶,飘散在他们的衣角之中,回旋、回旋,就像他们缠绵的吻……
山坡之下,无忧若有所失的抱着衣服转身,孤寂的向大帐走去,第一次,他羡慕起萨孤城来,他虽然喜欢月婵,可却从未有机会与她这般谈谈心、说说话。
“无忧……”
一声几不可闻的浅叫,无忧转过身来,红唇突然吻上,月婵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而身后站着不断揉着额头的萨孤城,难怪她突然跑了,原来山坡之下还有人等她。
好半天,月婵才结束这个火辣辣的吻,无忧早已经一脸绯红,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我还以为你只顾着跟王兄……”话虽没说话,可他的目光却飘向萨孤城那里,心思尽显。
“你呀,当我的武功是白练的。”
如果有人靠近她都不知道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月婵挽起二人的手臂,左右望了望,说道,“得此美男,我虽死无憾!”
她话音一落,二人立即说道:“说什么呢,不许再说死呀的,你得好好给我们活着,以后你如果再说,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是啊,婵儿,我可是神仙的徒弟,我才不会让你死呢。”
“阿啦叟、阿啦叟。”
“……”
萨孤城、无忧对望了一眼,同时说道:“什么瘦,对,你是太瘦了,等一下我就让御厨们做点东西补补!”
“不会吧,你们就当没听见,我还得保持身……”
不等月婵说完,他们兄弟二人不容分说就架起她回了大帐,不一会儿功夫,桌子上又摆满了好吃的,月婵一头黑线,早知道就不拽外语了。
“我,可以少吃点吗?”
她努力的跟着他们做着沟通,可没想到,他们二人一扭身看着她,露出你觉得可以的目光来。
“阿啦叟!”
豁出去了,美男相伴,她就是豁出小命也值了,这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当她风卷残云,将最后一个包子吃下,小肚子已经鼓的跟个皮球似的了,动也不能再动一下。
“嗝、嗝、嗝……”
她不断的打着饱嗝,男人多了有什么好的,每一个喜好都不一样,为了讨好他们,她还得花样百出,泡gg也是需要本钱的,还有那个该死的凌逸辰,这么大老远的,还骚扰她!
“婵儿,你吃饱了吗?”
萨孤城邪魅的脸探了过来,月婵在打了第n个饱嗝之后,才说道:“你看呢?”
“让我摸摸,我就知道了。”
一双大手直接探进她的衣襟里,不过,摸的位置好像不对吧,那不是肚子,好像是胸吧,“好像真的吃饱了。”
“嗝、嗝、嗝……”
“不过,婵儿,我和无忧都好饿哦,怎么办呢?”
果然,他肚子里就没有打什么好主意,救命啊,有色狼呀,还是两只,君府,你这个正宫娘娘赶快好起来吧,逸辰,你也快回来吧,不然,你的老婆就被两只色狼给咬死掉了,最要命的是,这两只色狼里还有一个绝品,不……应该说都是绝品,天啊,他们不会是在一起习惯了吧,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兄弟,怎么配合的这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