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越凌寒的话,许知意的心沉了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紧。
她面上不露声色,朝着越凌寒礼节性点头致意后,才转身离开。
但,一避开越凌寒的目光,她的神色陡然沉了下来,眉宇间染上了丝丝凝重。
身体的异常?
越凌寒是在指什么?
像刚刚那样的幻觉吗?
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脑海里的车鸣声与血色?
不管是不是因为疲惫导致的精神恍惚,她都应该去看看医生了。
打定主意,许知意的脚步又重新坚稳起来。
身后,越凌寒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在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许久,他也一直没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倚靠在了门上,沉思着什么,像是沉默而肃冷的雕塑。
“总裁,许小姐刚离开咖啡厅。”
侍者前来汇报。
越凌寒没有出声。
侍者又小心翼翼地道,“她没有坐顾家的专车,而是打车离开,方向貌似是......医院。”
越凌寒终于动了,他那双如霜般冰冷的眸,落在了侍者的脸上,带着无声的威压。
侍者的头更低了,声音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快速道:“我们已经提前联系了医院,不会让许小姐查到些什么;同时,只要医院那边有所结果,也会立刻将资料送过来。”
“......” 空气久久的沉默着,侍者额头上大滴的冷汗落下,砸落在地摊上。
半晌,才听到越凌寒淡淡应了声:“嗯。”
侍者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道,“房间里的《幻梦》,毁了。”
“是,越总!”
侍者恭敬回答道。
《幻梦》钢琴曲带了催眠性质,能挖出人潜意识里藏得最深的东西...... 想到刚刚许小姐要去的目的地,以及boss现在的举动,侍者很快猜出,刚刚boss给许小姐弹了这一首,并且得到了他想要验证的某些答案。
只是,boss想知道些什么?
许小姐不是顾家那位的妻子吗?
整个华国的人都知道南风夫妇有多恩爱,自家boss和许小姐又有什么渊源?
有钱人的爱恨情仇,真的是太令人想八卦了。
侍者正出神,却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仿佛有道冰冷而凌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周遭的气流,都在这一刻凝结成霜。
“越,越总......” 知道寒意的由来处,侍者颤着牙关抬头,正好对上了越凌寒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管住你的脑子,懂吗?”
越凌寒出声警告道,像是早已看出了他心底的种种猜测。
“......是!”
侍者立马低下了头,声音发颤,整个人都忍不住在发抖。
该死的,他竟然差点越界,完蛋了...... 他忐忑不已的等待着,越凌寒却像是在思索着其他事,压根没有功夫注意他。
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很快收敛,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近而远,最后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好半晌,侍者才缓过神来,带了几分劫后余生之感,无力的靠着墙壁,背脊已然湿透。
这位许小姐,真的是越总放在心上的人。
若不是越总在想着她的事,只怕自己今日难逃一劫。
侍者大口地喘着气,却不敢再多加猜测,这一个两个,都是他猜不得的人。
转身回了包厢,去销毁不该存在的东西。
咖啡厅外,出租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
许知意靠在车座上,揉了揉鬓角,神色愈发疲惫。
车窗外暖阳清风,吹得人犯困。
原本她便有些头疼,只在车上这么一坐,便有些昏昏欲睡。
梦境里恍恍惚惚,曾经许多不曾在意的细节,都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冒了出来,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父母的车祸;脑海里的车鸣声和尖叫声;躲在柜子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刀器入肉的声音,满地的鲜血蔓延,皮鞋踩在血泊中细微的摩擦声...... 她在梦中游离,似乎清醒,却又半点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鼻翼间的血,耳朵旁的翻箱倒柜的撞击声,愈来愈近的声音...... 这些景象,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还有那个掉转头走向她的人,又是谁?
那种来自心底的窒息感,竟是如此的真实,勒得她无法呼吸。
醒来,赶紧醒来,这是梦...... 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睫羽颤抖不停,不安,却又难以从梦境中挣脱。
像是有双无形的巨手紧紧将她拽住,试图拖向深渊。
她不断的往后退,躲入柜子的更深处。
外面,那踩踏着皮鞋的陌神秘人一遍一遍的翻箱倒柜,在寻找着什么。
他是谁,他究竟在找什么?
柜子里小小的人影紧紧捂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外面的桌书桌被撞倒,一大堆东西散落在地,一个熟悉的物件,也哐当滚落在了她的眼前。
许知意顺着缝隙看过去,瞳孔顿时一缩。
这是......一个古朴而又雕琢精致的笔筒...... 她低低惊呼出声,而外面那个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的人,却像是听到了柜子里的动静。
他调转方向,一步步靠近。
柜子里的身影不停往后缩,惊恐的看着那双手伸了过来,几乎下一刻,就要将柜门打开。
不,不要! 她惊喘,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那人越靠越近,他的面容也似乎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吱——!”
刺耳的刹车声与鸣笛声,将许知意猛地惊醒,拉回了现实。
噩梦惊醒,似乎是她乘坐的出租车猛然刹住了车。
许知意的身体也跟着重心不稳,向前倾,幸而有安全带阻住趋势。
“小姐!您没事吧?
!”
许知意惊慌未定时,前方传来司机急切的担忧声。
她回过神,茫然的看向外面。
不是封闭的柜子,也没有血腥味,外面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很明显,刚刚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与之前相重合的梦。
深深呼吸,许知意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司机也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前面突然堵车,还好没出事。”
许知意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看了一眼车窗外,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