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有不怕死的……你也一样!”
秋水剑略微举高,不多不少,刚好擦破他颈上的一点皮肤,殷红的血液滴了两滴在秋水剑上,又顺着薄如蝉翼的剑身滴到地上。
这次没有如愿看到小公子求饶的情景,她的威胁反而使他头抬得更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点倒是有些意外了……九嫣想了想,还是收回长剑,这下换成小公子像看怪物的眼光看着自己,倒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错了……
硬的不行……换软的!就不信他不动容!
九嫣立刻收敛了周身的杀气,改挂上一副招牌的迷人微笑,就让围观者也赞叹于她的前后反差。
“你是杨祉公子吧?久闻公子大名,方才九嫣救徒心切,多有冒犯杨公子,失敬失敬。”
终于,在杨祉公子冰冷的神情中闪过一丝动容。原来凡人都爱听软话!九嫣满心欢喜地想。
“九嫣知道杨祉公子的宽宏大量,也知道公子是个清官,将来必能流芳百世。还望大人明察,我师徒二人当真不是妖,而是……下山游历的道士。害死那女子的妖魔另有其人,我师徒不过是在游历之时恰好碰上这一幕,沈江忠厚,非要匡扶正义,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那妖魔得逞后嫁祸于沈江,而沈江不善言辞,才使得大人误会,使那妖魔逍遥法外。若是大人相信九嫣,九嫣定会协助大人破案,早日找出真凶,给大人一个交代,还天下一个公道!”
最后,九嫣还不忘笑眯眯地补上一句:
“若我师徒真是妖的话,横竖大人也困不住沈江,打不过我不是?”
此时夜已深沉,尽管官府门前灯笼招展,可依旧昏黑一片,也更加显出九嫣的双眸清澈透人,加之模样楚楚可怜,竟让风轻云淡的杨祉心中为之一颤。
世间上,哪会有这样一位女子……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是妖魔……
就在此时,又一位小吏匆匆来报,说是在百里外的河边又发现一具女尸,作案手法与之前一模一样。从死亡时间来推算,当时沈江被囚着,九嫣又在与自己比试,从这一点来看,当时他们二人都不具备这作案时间,岂不是更加奠定了沈江师徒的无罪?
想了又想,杨祉低声唤来小吏,道: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进去,给沈江公子赔不是,并给公子疗伤?”
那小吏应声而去,杨祉又给九嫣作了个揖,算是赔礼。
“是杨祉不对,让九嫣姑娘和沈江公子受苦了……还请姑娘莫要挂怀……呃,沈江公子就在里面,请九嫣姑娘随我来。”
九嫣跟在杨祉身后偷偷浅笑,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厢房中卧在锦被里的沈江从老远就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心想着师父与人谈判也是一等一的厉害。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江不知为何想让师父心疼自己一下,就向下拉了拉锦被,露出满是伤痕的胸口,伤口处包着白布,鲜血浸在纱布之上,看上去伤势颇重的样子,然后躺在床上装作昏迷不醒……
“九嫣姑娘请——”
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在沈江耳畔响起,沈江不由得皱了眉头,怎么师父会和他一起进来……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莲步轻迈缓缓踏入房间,就连空气中都弥漫了师父身上熟悉的鸢尾花香。
此刻,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沈江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他是紧张所致还是燥热难当,只有沈江自己知道,是因为他心头泛起了一阵特别的滋味,有些委屈,有些心酸。与师父相处的这三年里,不知不觉中,沈江早已将师父当做身边最重要的人。平日里若无大事,情夕又不爱说话,双雪殿中几乎只剩下他和师父两个人。在沈江的印象中,除了自己和师伯,师父便鲜少与别的男子讲话,可是下凡这一趟,师父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她怎么可以和别的男子如此亲密接触,怎么可以……
帘子被人轻柔地掀起,外面明亮的烛光照射进来,照得沈江好不心烦。
“沈江公子是我们款待不周,如今已给公子上了最好的药膏,九嫣姑娘爱徒心切,要不要在这里陪他?我这就去让人搬来细软塌……”
“诶,杨公子客气,我与沈江虽为师徒,可到底男女有别,如今沈江安好,我且宽心,我想,现在与公子谈论捉妖之事才最紧要。就让沈江好生休息,我们出去面谈。”
几乎在九嫣刚踏出房门的一刻,沈江便睁开眼睛,胸中气闷感觉更甚,方才他几乎忍不住地想冲到那小公子身边狠狠抽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勾搭师父。可他也怕自己一时意气用事会使得师父难堪,所以只得生生忍住。
满心欢喜想见到师父,可是真的见到师父后却不知如何面对她,以及不知道该与师父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