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好情夕的父亲,五人一路前往南方。
在这一路上,情夕从未听外面御车的车夫有过一句话,两名在车内服侍的小厮更是一路上默默无语,整日里除了几句“诺”“遵命”等应承话,便再无一语。情夕难免觉得闷得慌,但见沈江神情自若,似乎早已习惯,不由得又有些同情沈江的遭遇。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
沈江身为世子,为今后继承大统,自应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因此沈江习过几年武,耐力,定力必然胜过寻常人等。在沈江也入定调息的时候,情夕则愈发觉得无趣了。
一个人在郁闷的时候总是喜欢发呆,情夕喜欢……看着窗外发呆。在这细雨蒙蒙的春日,窗外的青葱绿叶也未尝不是一道风景。
“看什么呢?”
原本入定之中的沈江不知何时醒来,一醒来就发现情夕一脸“痴情”地望着窗外的景象。窗外不过是帘子似的细雨和一棵棵向后倒退的树……沈江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好看,还以为情夕中了魔怔,突兀地唤了她一下,倒是将情夕唬了一跳。
“公……公子,你……吓坏我了。”
沈江对于情夕的埋怨倒未急着反驳,反问道:
“那窗外面有什么,那么好看?”
说话间沈江也瞥了瞥窗外,千篇不变的绿色,偏偏情夕看得那么专注…
“若是心中有画,无论看什么都如诗如画,公子又何必介怀现在情夕在看些什么?”
情夕杏目紧盯着窗外,似已入迷,就连喃喃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公子,你觉得,到底什么,如画?”
“江山如画!”
这语气似在承诺,情夕抬眸,恰好对上他饱含深情的目光,只觉双颊燥热难当,连忙移开视线,低声道:
“情夕胡言乱语,还请公子莫要介怀。”
沈江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管情夕是否能看见,低声问:
“情夕,你是不是觉得,公子近日来冷落你了?”
情夕展颜一笑,答非所问道:
“为抄近路,我们现在走的,可是山林之中?”
“正是。”
“我们可是行了一月有余?”
“正是。按理说,离挽昭山已不远。”
话音刚落,沈江便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已有足足一月有余没与情夕真正的谈过一回心,而在这一个月中,自己整日里除了入定就是读书,完全忘记了厢内默默无闻望着窗外的情夕,而自己居然还问她是否受了冷落……
“情夕…公子习惯了安静,不小心冷落了你,还望你莫要挂怀。”
沈江说得小心翼翼,情夕倒并不十分介意这些,背靠在窗边,陷入对以往的回忆里。
“我本姓萧,小字情夕,为萧家长女,母亲早亡,只余下后母。父亲为扈州地方知府,一生为官清廉,直到年岁渐增,不慎被歹人所诬,告到知州处,那知州大人受了歹人的贿赂,串通一气,将父亲打入大牢。父亲不堪受辱,在牢中写下血书自尽。家中横生枝节,后母携弟弟改嫁他人,并夺去家中所有财产。我身无分文,在知州府前跪了三日才要回父亲尸身。连口薄棺都买不起,只得沿街行乞,卖身葬父。”
她说得那么天高云淡,就仿佛从始至终都是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沈江从未安慰过别人,更别说是安慰一个女子,一时竟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正在两相僵持之中,车外的小厮突然喊到:
“殿下,挽昭山到了。”
到了?这么快?
沈江现下也顾不得说些安慰情夕的话,急急跳下车去,情夕紧随其后。一座偌大的山脉映入眼帘,山上满是青葱绿树,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