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你自堳坞逃出之后,在西凉各地同时现身,老夫帐下谋士众多,却不知何处才是真身,老夫只能四散兵力,各处派人追捕。便在此时,卑弥呼带着一个陌生书生,突来求见,更言有捕杀之法。老夫知你武艺不俗,她敢如此大话,想来是有些本事,便想趁此时机将她试探,这才授意她前往骆谷拦截。她果然阴毒,若不是你师父左慈真人假扮于你,恐怕你真得遭了她的毒手……”董卓顿了一顿,反向乱尘问道:“你与世无争、与人无忤,连老夫都颇为心折,她却一心要阴杀于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乱尘苦笑道:“乱尘在邪马台国幽居六年,自是见过她恣意妄为、胡乱杀人。心想自己与她有一二小恩,故而好意劝她少做恶业、与民生息,我是个无形浪子,自然言语无忌。她口中应承,却是因此结下梁子。”
董卓道:“原来如此……老夫说她器量狭小,倒真没冤枉他了。”乱尘道:“乱尘非为君子,但也不敢胡乱论人善恶是非,只是眼见她在邪马台国诸多暴行,百姓苦不堪言,为免她借助太师之手荼毒华夏百姓,这才多言相劝。”董卓道:“你要我将她驱出长安一地?”
乱尘正色道:“正是。”他先前听董卓语气,也知董卓对卑弥呼的鄙夷防备之心,原以为董卓会欣然答允,没想到董卓眉毛紧皱,默然良久,才道:“不成。”
乱尘讶道:“为何?”董卓立起身来,背负双手,仰望殿外,悠悠道:“老夫有号令天下之志,亟需人才,你数次顶撞于老夫,老夫却非但不肯杀你,却与你这番悉情长谈,实是爱才之心使然。此子年纪轻轻,却能将一国众人威压制服,足见有些本事。更何况此子阴险歹毒、祸心斐然,老夫若将她驱逐,以她性格定不会甘心就范,适时躲在暗中,对老夫大大不利。老夫正值大业之期,万万不能放任不管、任其妄为。”
乱尘脸色肃然,恭恭敬敬将董卓酒杯斟满,道:“既是如此,乱尘无话可说。喝完这杯酒,乱尘与太师,至死再无瓜葛。”董卓长长一声叹息,道:“我多次说你天纵之才,并非阿谀奉承,实是心折使然。今日与你长谈良久,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还是不愿助老夫一臂之力么?”
乱尘笑道:“太师你太抬举乱尘了,乱尘不过草莽匹夫,习惯了孑然一身的日子,又怎会做那笼中之鸟?”董卓嘿嘿笑起声来:“你会的。”他顿了一顿,道:“你大师哥吕布官居虎贲中郎将,封温侯。今日我便封你为羽林中郎将,品秩比二千石,官居吕布之右……世人皆曰老夫为汉室之贼、乱世之鬼,却不知这天下成王败寇之理,老夫不为虚名、既已欣然受之,这便封你为魏侯,寓意委身鬼神、横行天下之意。他日你胞兄曹操再来归降,老夫也一并封为列侯……”
“这……”乱尘全然没有想到时到今日,董卓非但仍是执意要劝降自己,更是许下高官爵位,脸上满是讶异之色。董卓轻轻一笑,将方才的飞鸽传书递与乱尘,道:“老夫这有一纸军书,你不妨看一下。”
乱尘对军政之事毫不关心,本不想接那纸军书,但见董卓眼露坚决之色,这才缓缓接过,信纸还未完全展开,乱尘深色已是大变,那军书上赫然写着数行小字:“今袁绍领关东军驻酸枣一带,未向我军守土推进。独曹操一支独自引军西进,其欲在其胞弟乱尘。今已陷我荥阳汴水一线重兵包围,是杀是擒,请太师裁断。”信末殷红之处,是董卓帐下大将徐荣所加的指印与帅令。
“砰——”乱尘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拿捏不稳,连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他怅然望着董卓良久,好不容易从齿间挤出一两个字来,却是语不成声。那董卓实是对乱尘欣赏的无以复加,此时端坐金椅之上,悠悠望着乱尘,他稳操胜券,脸上却毫无得意之色,眼神更是颇为殷切。
荥阳汴河,密林深处。此时夜已二更,却是月明如昼。密林之中刀刃交击之声与兵士的呼喝呻吟之声此起彼伏。徐荣徐鸣叔侄二人领兵将曹操一众团团围在长宽不过数里的狭长密林之内,但见西凉军众千千万万,在徐荣令旗之下,分骑步两兵如汹涌潮水一般向曹操所部冲击。
自乱尘于虎牢关时被吕布掳至长安,曹操日夜茶饭不思,这几日终不再听戏志才劝阻,领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等人,尽起帐下兵士,星夜攻打荥阳,却不料中了徐荣、李儒伏击合围之计。曹操兵员不过万余,那徐荣、李儒却足有五万精兵,但曹操兵众各个悍不畏死,又有夏侯兄弟、曹仁曹洪这些善战之将,这才不致顷刻间全军覆没。曹军且战且退,三日之前终因寡不敌众,被徐荣李儒前后合围,堵在这汴河之畔的密林之中。其间曹操数次领军冲杀,欲要从重军之中突围而出,但每次都被长枪劲弩逼退,徒损兵士,连曹军之中最为精锐的虎豹骑都已死伤殆尽,曹操臂膊之上更是中了徐荣三箭,所幸夏侯渊箭术超然,以箭破箭,这才勉强救了曹操性命。
曹军之中以曹仁最为善打防卫守御之战,可眼下西凉兵马从潮水冲涌,他纵有通天阵法之能,也是回天乏力,只能伐木设壕、抢筑拒马,以阻西凉骑兵冲击。西凉军日夜不息、轮番相攻,曹军越战越少、越战越疲,论武功,曹操麾下夏侯惇、夏侯渊、曹仁皆是当世一流好手,曹洪、李典、乐进三人比之徐荣、李儒也是不遑多让,但纵使强至诸葛玄这等天人之境、武功出神入化的人物,面对千军万马,也是毫无抵挡之能。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勉强撑到次日未时,曹操臂上箭创伤口处已然化脓,而曹营兵士已不足千人之众,徐荣李儒部众伤亡虽远多于曹军,但怎奈兵员着实太多,经由这一夜血战,兵员、工事部署已成,里里外外围得犹如铁桶一般。西凉军仰赖人数众多,但逢步骑两军冲击之前,便以长弓手、劲弩车一阵铺天盖地的齐射,曹军之人铁甲盾牌经由数日激战,早已损毁不堪,这漫天箭雨袭来,又如何能挡?众人只能将曹操护在垓心、尽使生平绝学,将兵器盾牌狂乱挥舞,每次黑压压的箭雨过后,总倒下去十余人,战到此时,曹军只剩寥寥百余人。西凉军只需再来一轮冲击,曹操一众势将全军覆没。
此时落日风紧,曹操勉力拄着长剑背靠着一颗槐树,耳听对面鼓号大作,喊杀之声随之漫山遍野,众将多有创伤,营中连军马都无一匹,眼见孤立无援、脱身无望,纵是他戎马半生,此时兵败被围,此时也不得不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他四望众将,众将虎目之中皆是壮志未成、英雄未竟的悲伤之色,众将见曹操凝望自己,悲伤之色旋即收起——今此一生,跟随曹操,平黄巾、讨董卓,百战千回、征南扫北,端端是大好男儿酣畅激扬乱世之意。今日身死,又有何惧?纵然周身伤口剧痛,心中悲愤,众将皆苦楚将压进胸喉间,追随曹操之人,理应是天下间一顶一的大英豪、大丈夫,怎能有半分低头、半句呻吟?
曹操心知众将心意,不由得哈哈大笑,其声连绵、其意切切,众将互为知己,也俱是发声大笑,众人亦是由心底间发声大笑,曹营兵员虽寡,但各个皆怀必死之志,笑声一瞬齐响,豪气冲天,反是盖过西凉军鼓号厮杀之声。曹操心中百感交集,全力将令剑前指,喝道:“将士们,今日至此,唯死而已!且随吾孟德闯将冲杀,成乱世天下之英魂!”
他号令一出,曹营众人纷纷弃盾脱甲、袒胸露背,仅持近身兵器,如下山疯虎一般冲向敌阵。西凉军马虽是天下间难觅的精兵,但在这全无求生之志、裹挟鬼神之威的曹军面前,也生出畏惧之感。徐荣稳坐后军中央,本以为稳操胜券,却远远瞧见前线处西凉旌旗不断翻到、尘土弥漫激扬,猜知是曹军拼死一搏。徐荣身为武人,经此一役,对曹操、夏侯兄弟、曹洪等人亦生出敬佩之心,但所属对立、互自为敌,这份武人的敬佩之心唯有以全力相搏,方能成其今日死战之名。
徐荣正要调动左右骠骑军齐上围剿曹操一众,忽有一骑飞驰而来,那骑手衣袍半解、连人带马沾满泥点,声音嘶哑,显然是从长安城星夜奔驰而来,那骑手不及下马,远远的便嘶声喝道:“太师有令!……”
第二十七回 荥阳兵败处,日落风紧时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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