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剑尘 第二十三回 咫尺愁风雨,匡庐不可登 1

第二十三回 咫尺愁风雨,匡庐不可登 1

    乱尘提了一把灯笼,顺着坞内那奇长的碎石小道一直往里走,那碎石小道倒也奇怪,两旁高筑石墙,中间只留一丈来宽,供人行走,行在其中,教人不自觉的生出压抑肃杀之感。而且这郿坞占地远比乱尘想象中要来的大,这一路走来无人无音,隐隐的透着森森寒意,乱尘在这小路上直直走了一盏茶时分,才行到一扇三四人高的青铜大门前。那铜门硕大无比,左右各挂一只龙头铜环,铜环两旁皆刻着四个血红大字,右边是“逆我者亡”,左边是“顺我者昌”,头顶高挂的横匾上刻着“扫御天下”四个斗大金字。

    乱尘登上门前九级石阶,举手正要叩门,却听有人在门后大声喝问:“来者何人!”,乱尘答道:“在下曹乱尘,赴小姐之约而来。”他话语方毕,但听五声震天炮响,那宛如宫殿城门的大门陡然大开,门内灯火大亮,一时之间,直耀得乱尘睁不开眼来。朦胧之时,但听门后似有无数人马以硬物同时击地,那震声响声连成一片,似有千百人齐声发喊:“贵客到!”

    待得乱尘目能视物,才见门后乃是一排排铁甲黑衣侍卫,方才所听的震耳欲聋之声,便是这百千铁甲侍卫以长枪捍地所成,乱尘暗暗寻思:当初在关东军中,那袁绍虽是骄纵奢靡,但也没这等威仪阵仗,纵是汉室天子,也不过如此罢?可若是当今天子,“扫御天下”这四字相比“治国安民”虽是略落下乘,但并非不可用之;但“逆我者亡,顺我者昌”这八字用来却是大大的不妥了。而且当今天子不过是一介黄口小儿,被那董卓操如玩偶,又怎哪来如此的凶戾气量?那么,又是谁敢如此的猖狂,难道是这几年新近崛起的段煨?听张辽说,那段煨本是西凉一方匪寇,后结交李儒,终是攀上权相董卓一党的扶摇之势,官封宁辑将军,成一方之霸,但此人权势虽盛,终究高不过董卓,又岂会如此放肆?……他猛的一惊,难道这郿坞主人是那董卓不成?可这等想法旋即就被他否认——那董卓若要见我,只消命得大师哥将我压上相府便是,又何必废这么大的精力曲折?可若不是董卓,这天下间又有谁人有这等人力、财力?是马腾?还是韩遂?

    乱尘心中思绪正乱间,已有四名衣锦华贵的侍女持了龙首宫灯走到他身前,柔声道:“公子有情。”这四名侍女说话甚是悦耳动听,乱尘忍不住瞧住她们脸上,但见雪娥俏颊、红唇柔长,足足是四名丽人,可不知怎的,这四名侍女却是如同人偶一般,冷冰冰的脸上毫无一丝人情欢色,眉黛间更隐隐有一股仇怨之意,想来皆是有深深心思。乱尘猜测定是这郿坞主人强抢来的民女,以供他饮酒淫乐。他忍不住双手轻颤,直想拔剑出手,先救得这四名少女出得坞去;但转念又想,这郿坞硕大,这样的侍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己又能救得几个?再退一步讲,眼下诸侯割据、兵祸连起,这郿坞是为鸟笼,那天下亦不皆为牢笼?在郿坞,好歹能衣食无忧,去那天下间,这些羸弱女子又如何能安身自保?免不得又遭了当年师姐那般殒身之祸……他一想到师姐,便心头绞痛,遂不再做他想,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在侍女后面,缓缓进入内城府内。

    乱尘在这四名侍女环伺之下缓缓前行,沿着脚下金阶上前,又经过了三道蜀锦帷幕,每一处帷幕之后,均有十六位紫衣近卫手持斧钺,大声喝令盘查,细细的检视过来人,方肯放行。待又走了两炷香时分,穿过三间厅殿之后,现出一扇金色大门,上刻九龙戏珠,灯火一照,端端是栩栩如生、耀人眼目,乱尘这才发现,这大门乃是纯以黄金所铸,更比先前那个铜门要大上一倍,他正慨叹这郿坞主人的蛮威奢靡之时,只听一名侍女道:“公子请留步。”又听一名侍女道:“贵客已到,军士迎礼。”

    侍女话音方落,金门便豁然洞开,现出八排金甲卫士来,但听那八八六十四名金甲卫士齐齐喝声道:“进见!”乱尘武功虽高、但见识不广,更未见过如此如此威仪阵仗,不由得一凛。他抬腿只是走了一步,突觉寒气逼人、斧光闪现,正是第一排金甲卫士的八只金斧从前后左右分向他疾搠。乱尘虽是不明其意,但应变甚快,瞬时间左掌前拍,右掌后扫,他出招之快,有如八臂同使,但听当当当当八声连在一起,那八名金甲卫士瞬时间便失了兵器。那八名金甲卫士甚是奇怪,武器一失便退回原位,不再进击,乱尘正疑惑间,却听有人拊掌大笑道:“好武艺!好武艺!”

    八名执枪武士便即退回两旁。乱尘这才明白,原来这八士毫无征兆的同时出招,还是试探来人武功,倘若来客武艺不佳、应变不速,定要被当场斩成肉泥。乱尘长嘘一口,对这郿坞主人多了一分厌恶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好奇,忍不住拿眼往前一看,却见深深的殿堂尽头高高安着一张紫金大椅,一人侧卧于金椅之上,身旁更有一众美女陪侍。乱尘见那人手中把玩这一只夜明珠,身材虽是臃肿肥胖,但仍是无时无刻间逼发出一种威压暴戾之气,教他胸中不免一窒,料得此人便是这郿坞主人。

    乱尘虽不喜此人此景,但也知些礼数,暗想自己打个招呼便告辞了事,正要开口言语,便听一名金甲卫士厉声喝道:“大胆小子,竟敢不跪?”乱尘心想: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轻易拜人?他少年性子上来,仍是端立殿中,正声道:“乱尘虽是不才,但也知世俗礼教,上跪天地父母、下拜恩师长兄,正是大好男儿,岂肯轻易低头相跪他人?”

    乱尘一言既出,便有七八人同骂“大胆!”,更是举了兵器便要打将过来,乱尘非但丝毫不惧,反而抬步往前行走,直走到金椅前四丈之处才堪堪停步。那金椅上的主人也不起身,嘿嘿一笑,道:“来者是客,咱们可别失了礼数。”他嘿嘿笑了数声,又道:“久闻曹乱尘英雄出少年,武功胆识皆为当世上品,今日一见,倒是不虚美名。”

    乱尘不愿与他多生瓜葛,便抱拳道:“坞主客气了。今日此来,原是误会,现今乱尘雅兴已致,便就告辞了。”

    当下又有一名卫士低喝道:“大胆小子,竟敢如此无礼!”乱尘只见那坞主目中凶光一闪而过,怀中猛地伸出一只肥掌,抓向那卫士喉咙,但听呲啦一声,那名卫士的下颚连同喉管已血淋淋的掣在坞主手中,那卫士一时并未死透,歪倒在金椅之旁,伤口处发出气泡作响的咕咕之声。乱尘曾虎牢一役见过沙场凶杀、人间炼狱,但眼前这坞主转眼间出爪杀人,杀人更是如此残暴,不免有些气急,道:“坞主这是何意?”

    那坞主此时脸上仍满是笑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将那只血手在那卫士的衣甲上擦了,才重坐回金椅之上,道:“老夫说一不二,既已明令不得对你无礼,这斯却仍不听教诲,如此不知礼数、不尊上命的奴才,还留他性命作甚么?”

    这坞主如此冷血无耻,乱尘忍不住剑眉倒竖,喝了一声:“你!……”那坞主哈哈笑道:“我又如何?”乱尘一时语塞,反不知说甚么来好。他只是个无形浪子,虽存仁爱止杀之心,但并不是个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心想那金甲卫士今日也是因殿前邀功、阿谀奉承,将马屁拍到马股上,才遭得如此横死,而且这郿坞透着一股怪里怪气的肃杀,与自己更是素不相识,犯不着为他得罪这郿坞主人,还是趁早脱身才是。他怔了一会儿,道:“既然话不投机,还请坞主放行。”

    那坞主仍是笑道:“少侠莫急,老夫得知你今夜要来,特遣人作了一幅画,听闻曹少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于朱笔丹青上亦是妙手,少侠既然来了,不妨看了此画再走。”他说话间双掌轻拍数下,便有一干侍卫结阵拦在乱尘身后,更将那黄金大门关上。不多时,两名卫士从后殿内将一张楠木长桌抬到乱尘面前,那桌上铺了一张书画,更有两名侍女端了琉璃盏灯,各持立在长桌两角,柔声道:“有请公子。”

    乱尘不知这坞主摆的甚么名堂,眼见金门紧锁,这坞主虽是强行留客,但却似并无多少恶意,便耐下性子,去看那字画。他只看了一眼,心里头便是咯噔一怔,这居然又是似极了师姐手笔的画作,连同之前两幅,这已是第三幅。这郿坞主人究竟是何人,作此画的女子又是何人,此间扑朔迷离,到教他一时惘然。


同类推荐: 仗剑斩桃花美人仙尊的小玩偶丢了龙使[御兽]执子之手gl[修真]国民女配之抓鬼天师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地府团宠五岁半宿敌竹马竟成我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