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一说,你父亲,是如何一片丹心?”伯父脸色松了下来,威压也在无形中消去一层。
“主上可曾听闻东海鲛人?”
“略知一二。”
“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而那画中人,便是这东海鲛人。也是学士虞子贤之妻。”
我心下一顿,当即明白了她接下来的所言所语。虞子贤和他的夫人,注定难逃一劫。
一出了御书房,宫道的某个拐角处,气愤难当的我扬手就给了褚西晨一个耳光。
“你居然利用我。”
褚西晨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红肿的脸颊,微微一笑,“各取所需罢了,我为父申冤,娘娘嫁得如意郎君,两全其美,娘娘何必如此大发雷霆呢?”
“我,我固然心仪虞子贤,可并不想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愤愤的道。
“娘娘可别忘了,在这宫廷之中,杀了臣女,会给你和令堂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还望娘娘,三思而后行。”
“我……”我一时气结,竟无言以对,只能看着褚西晨渐渐远去。
我当即出宫,来不及回府,立刻差人去虞府报了信。
虞夫人离开不过片刻,宫中李公公便进了虞府,虞子贤以夫人回乡为由搪塞了过去。
可是不过数日,京城就发生了一起命案。杀人的,便是那已经逃亡的虞夫人,而死去的人却是虞子贤的至交好友。可是我明白,虞夫人心地善良,那人定然非她所杀,以我所想,应是褚西晨暗中派人杀害虞子贤友人,以此离间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虞子贤的痛苦,我全然看在眼里。可是,他会相信他的友人就是夫人所杀吗?若是相信,为何一纸休书就此断情绝意?若是不相信,为何如此纠结挣扎醉生梦死?
为了引诱虞夫人出面,褚西晨向伯父进言,将虞子贤问罪。
我没能想到,为了一个东海鲛人,曾经礼贤下士的伯父竟然真的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虞子贤送进牢狱。我想阻拦,身为亲王的父亲不敢忤逆伯父君威,老泪纵横的将我扣留府中。
而我,在君威面前,生生止步,迟疑不前。
看着日渐憔悴的虞子贤,我亦是寝食难安。我知道,他是在担忧那虞夫人。
一切,切因我而起,我又怎能横下心来,看着事态继续发展呢?
我再次入宫为虞子贤求情,却被一旨圣令,禁足宫闱。
我听说虞子贤被虞夫人从牢中救出,侥幸的安然逃出邺城;
我听说虞子贤亡命天涯,伯父派官兵穷追不舍;
我听说他们在东海之滨追上了已经重病的虞子贤;
我听说伯父派出的官兵无一生还,而东海之滨突发海啸,已成一片汪洋;
解了禁足的我不顾一切的赶往东海。我想要知道,虞子贤怎么样了?
东海之滨,一片汪洋,流离失所的难民聚在一处未被洪水蔓延的荒山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