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卢莫拒绝,是阮阮早就料到的,她就知道,就算眼前这人是姥姥的师兄又如何,姥姥的师兄都有潜在变态的可能。
阮阮冷哼一身,就跑了出去,她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对方还真没有阻拦她,直接就让她跑出门了。
而直到跑出来,阮阮才眨了眨眼睛,看着熟悉的木山村,这,这不是……
“现在真不能去丰城,有危险。”卢莫赶了出来,苦口婆心相劝。
阮阮这才稍微相信了一点眼前这人,应该是姥姥师兄里面比较正常的一个,只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第一次见面手误,第二次见面敲晕她!
“有危险我也要去。”谢一宁还等她呢。
此时的阮阮还不知道,谢一宁已经代替了她被掳走了。
“真不能去。”卢莫拦着她。
就在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执的时候,丰城方向的天边响起了轰隆轰隆的炮响声。
随后就见丰城方向的上空出现了一朵又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缤纷多彩,络绎不绝。
好美。
阮阮痴呆呆地仰头望去,她有大半年没有见过这样绚烂的烟火了。
卢莫也仰头看了过去:“丰城今年的灯会办得倒是十分浩大,都快赶上去年皇帝大寿的烟火了。”
阮阮没看他,心里却在哼哼,皇帝的大寿算什么,她生日的时候,晚上放的烟火才真正漂亮呢,只不过……阮阮又想到了那掏心窝的一刀,顿时心口直抽抽,刚准备低头,就见那天空之上,伴随着烟火璀璨,一个个祈福灯缓缓飞上天际。
那祈福灯全是红彤彤的,是阮阮最喜欢的颜色。
好漂亮啊。
以前丰城的灯会有放祈福灯这一环节吗?
阮阮不了解,而了解的人,正指挥着下人风风火火地放祈福灯。
“快点快点,还有两个要放的。”林长青点燃手里的松脂,让又一个祈福灯缓缓飘上空中。
若仔细去看那祈福灯上的字迹,就会发现那上面全都写满了对肖阮阮的祝福。
“希望阮阮天天开心。”落款谢一宁。
“愿阮阮心想事成,无忧无愁。”落款谢一宁。
“愿阮阮成为我的媳妇,我会只宠她,爱她,谁也比不上她重要。”落款谢一宁。
“希望以后跟阮阮生好多好多孩子,只要是阮阮生的,我都欢喜。”落款谢一宁。
等等还有好多早已飞上天际的。
这本来是谢一宁原本准备带阮阮来看的,他都安排好了,先放烟火,然后跟阮阮一个一个亲自放这些祈福灯,让阮阮知道他的心意。
只可惜,计划的再好,也比不过突发情况的发生,本来应该两人一起放的祈福灯现在只有林长青跟虞锦梓以及几两银子雇佣的下人来放了。
“好,好羞人的话。”虞锦梓手上正拿着一个祈福灯,准备点燃松脂,只见上面写着“阮阮,我喜欢死你了,一定要娶你当媳妇儿。”
林长青走过来,也看了一眼,耳朵尖也有些泛红:“约定的时间都快过了,我们快点放完,我再送你回书院吧。”
林长青也是开阳书院的学子,只不过他家庭穷困,一天前谢一宁找上他让他帮忙糊祈福灯时,他就答应了。虞锦梓会陪着一起放,也是凑巧,她本来是要来跟邵姐姐汇合的,谁知道邵姐姐派丫鬟告知她,她家中有事,暂时来不了了。林长青看着孤零零的虞锦梓,也就带她过来了。
这个放烟花的地方距离江中放河灯的地方很远,所以林长青也不知道跟他约好的谢一宁被人劫持来不了了。
一天前,谢一宁跟林长青说好的,让林长青早早等在这里,若是约定的时辰到了,谢一宁没有过来,就先把烟花点了,也把祈福灯给放了。谢一宁当时考虑的是怕自己鼓不起勇气跟阮阮一起放,就退而求其次陪阮阮远远看着祈福灯也就满足了,哪知道,他现在就连退而求其次都做不到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看到自己辛苦做好的祈福灯,阮阮在距离灯会不远处的木山村,却看到了。
虽然看不清楚灯上的字就是了。
“一,二,三,四……十五。”
木山村里,阮阮饶有兴致地又数了一遍,还是十五盏祈福灯,顿时觉得好羡慕,是谁这么诚心放了十五盏祈福灯。
只有一个男子心悦另一名女子时,才会在夜空中放上十五盏祈福灯,意味着我愿等你及笄,执卿之手,与卿白头偕老。
这祈福灯还得有讲究,得女子未满十岁时放于天际,同时也意味着那名男子愿意等她数年岁月,只喜欢她一人,只愿意等她一人。
这是一种含蓄的表白,很少有人会看明白这种表白,而阮阮却正是这个很少之中的一名,她看懂了,这厢还在羡慕是哪个小姑娘有这样的艳福,却不知道这艳福恰恰是谢一宁瞒着她为她准备的。
这厢,阮阮还在腹诽是谁,那厢,被王彦绑到大本营的谢一宁就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
王彦拎着他围着丰城绕了一圈,见摆脱了身后的尾巴,这才嘴角一勾,直奔丰城城内飞掠而去,显然这个大本营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一处名声挺好的家宅,屋主对外是一名经营皮草生意的商人,谁又能想到性情诡诈的王彦会选择呆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王彦一进门,就将手中的小子抛了出去,让谢一宁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地面激起了飞飞扬扬的尘土,夹杂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还挺有骨气,王彦轻描淡写地看着少年咬紧了牙关爬起来,并且毫不示弱地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间隔了两仗,两双眼睛却聚精会神注视着对方。
就好像,谁先移开,谁就会弱上那么一点。
一道黑衣人出现在院落,先是看了面无表情的少年一眼,这才淡淡问王彦道:“你不是准备去掳孙凤梧家的丫头,怎么换了一个人。”
王彦依旧注视着谢一宁,嘴里却道:“你带人给那丑丫头送信,说想救人就一命换一命,若是丑丫头不来,这小子就留给本座当入室弟子了。”他懒悠悠的还没说完,对面的少年就握紧了双拳,眼中充斥着冷光。
“你不要去招惹阮阮。”
声音中同样带着冷彻心扉的杀意。
王彦调笑一声,声音阴柔:“你这是在命令本座。”
谢一宁抬头看他,眼神无惧。
王彦朝他走过去,手指轻轻一勾就将他勾到了半空,绝美阴柔的脸朝他靠近,嗓音低沉得就像蛇信子吞吐一样:“小子,没有人教过你,作为阶下囚可没有说大话的资格。”
谢一宁脖子被领口勒得发紧,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双手双脚对着他就开始拳打脚踢。
他的动作很快,花拳绣腿里瞄准时机就飞出一个脚踢,正中对方的手臂。
王彦被踢中了手臂,五指一松,就让谢一宁自由落体掉了下去。
谢一宁这才警惕地站稳身形,摸了一下已然泛起青紫的脖子。
“你可惹毛本座了,你可知道上一个弄脏本座衣袖的人现在在何处。”王彦蹙眉削去被踢脏的衣袖,脸色平静地问道。
谢一宁只是看着他,并未张口。
王彦却主动解答:“那人被本座一刀一刀,片了整整三百六十刀,血流干了,人也下地府了。”
谢一宁面色未动,心中却升起了淡淡的凉意,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还好,这次阮阮没在这里。
“不过你的个性本座十分喜欢,就先倒掉个三天三夜,要是丑丫头提前过来一命换一命,再将你放下来,到时候本座再亲授你武功,你看如何。”王彦语笑嫣嫣,根本不等谢一宁回答,就从树枝上抽了一根藤条,将谢一宁倒掉在了一棵光秃秃的桃树上。
谢一宁刚被倒掉上去,就觉得血脉倒流,只有两只脚被绑住,身体却完全悬空在空中,无论怎么使劲,也无法挣脱这种困境,难受得脸色涨红。
“你放我下去。”谢一宁沉哑的嗓音中透露着一丝恼怒。
“啧啧,不放哦。”王彦笑眯眯走到他面前,俯首看他。
谢一宁双手挥舞,想抓住近在咫尺的发丝拉扯,王彦却后退了一步,任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今天若是不杀了我,今日之辱,我谢一宁定会加倍奉还。”
听了这话,王彦反而大笑了两声,使唤了黑衣人去给丑丫头送信,自己则悠闲地离开了院子,徒留谢一宁一人被倒掉在院中观赏黑夜中的月圆。
等所有人一离开,谢一宁脸上恢复了面瘫神色,也不做徒劳的挣扎,心里更是泛起了淡淡的失落与担忧,今天他本来准备给阮阮的惊喜也不知道阮阮看见没有,阮阮若是得知他失踪了,会不会担心,若是阮阮真的答应来换他,那可怎么办。
他想得有点多,都快愁死了。
只不过,在直挺挺地倒挂了一炷香后,只见他双耳微微动了动,没有听到声响,薄唇一抿,利用腰腹力量,就将双手放到被绑紧的腿上,一道银色的光芒划过藤蔓,就将藤蔓给切断了。
“噗通”一声,谢一宁又是一阵疼痛的闷哼。
“还好随身带着匕首。”他手中握着娇小的利刃,喃喃自语。
此时已是亥时三刻,丰城的灯会应该早就结束了,谢一宁小脸一黯,收好匕首,从地上爬起来,就准备偷溜。
也不知道王彦是太过自大还是怎么,院落里并没有护卫等的看守,谢一宁很轻易地就逃了出去。
只是就在他跳出围墙的瞬间,王彦就似笑非笑地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