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阮阮想太多,白絮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会想得到真毁人清誉,让人嫁不出去的地步。
也不过是收买几个男子对阮阮动手动脚,然后回书院后宣扬出去,让她的谢哥哥看清这个丑八怪是个水心杨花的贱人罢了。
但是阮阮壳子里可是个特别不纯洁的成年女人,她直接就认为成了,白絮那小丫头收买人要对她“这样那样”,不知道为什么,阮阮还有点小兴奋,都开始期待两天后的灯会了。
而虞锦梓给阮阮传完信后,径直回了寝舍,跟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关上门,都还觉得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寝舍里,一直坐在案桌上研究琴谱的邵池云翻了一个白眼,放下手中的琴谱。
“你怎么跟做了贼似的,先喝口水。”
虞锦梓拿起旁边的茶杯就往肚子里灌了一口茶,好像这时候才平静了许多,朝邵池云走了过去,坐下。
“跟,跟肖阮阮说了,邵,邵姐姐,白,白絮真的要在两天后的灯会做,做坏事吗。”虞锦梓还是有点不相信,因为白絮在肖阮阮面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点。
“恩,当然,你不相信邵姐姐吗?”邵池云轻轻拂过虞锦梓颊边的乱发:“白絮平日里虽然惧怕于肖阮阮的武力不敢做什么,但邵姐姐是亲耳听到她拿银子收买人要对肖阮阮不利,只是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爹让我进书院是为了讨好白絮她们的,若是我去说,白絮后来知道了,迁怒与我倒也罢了,只是我爹的产业还需要依仗白太守。”她满脸愁容,又十分愧疚的对虞锦梓说道:“只是这次麻烦你了,要是后来白絮查到你的头上。”
邵池云话还未说完,就被虞锦梓打断了:“我,我不怕,白絮只是太守的女儿,我,我可是镇国公府的姑娘,她,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她拍拍胸口,显得特别仗义。
只是若是不发抖就更有说服力了。
邵池云掩盖下眼中的心思,未让任何人发觉。
这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思量,白絮想着找机会给肖阮阮下绊子,棋高一筹的邵曼荷想的是让白絮跟肖阮阮狗咬狗。
这个“白絮要在灯会上对付肖阮阮”的消息背后,可不止经手过邵池云跟虞锦梓,这最先偷听到的应该算到邵曼荷的贴身丫鬟头上,是邵曼荷使唤了邵池云,让她想办法通知肖阮阮的。
邵池云与邵曼荷虽然是同样的姓氏,但身份背景确实云泥之差,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另一个却只是富商不受宠的妻子生的女儿,同样是女子之声,却命运各不相同。
邵池云将消息告诉邵曼荷后。
邵曼荷高傲一笑:“就让她们先狗咬狗好了,也好让七皇子认清楚白絮那小贱人的本性,以及那个村姑的身份。”到最后他才会认识到,只有她才是配得上他的人。
“郡主,文少爷又来了。”丫鬟禀报道。
邵池云十分识趣地找理由先走了。
“他怎么这么没脸没臊,不见。”邵曼荷蹙眉。
“可是文少爷好像有急事要跟郡主说。”丫鬟挺为难,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邵曼荷十足的嫌弃:“他能有什么急事,你出去告诉他,本郡主跟他可不一样,让他麻利的滚开,别脏了本郡主的眼。”
“可,可是,文少爷已经进来了。”丫鬟越说越小声,目光在屏风处出现的人影身上定格,试探地看了一眼自家郡主,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邵曼荷显然也看到了。
她猛然撑起身来,对着文柯远就呵斥道:“谁准你进来的,给本郡主滚出去。”
文柯远是跟着丫鬟进来的,只是站在屏风后面,没让她发现,邵曼荷说的那句“狗咬狗”的言论,他刚好听个正着,邵池云出去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有恍然大悟,更多的却是怜悯。
怜悯。
文柯远自嘲,他的确值得别人怜悯。
只是。
“我过来只是为了跟你说,圣上可能要下诏召七皇子回京。”文柯远苦笑,看着对面的少女双眼突然发亮,就更觉得嘴里苦涩之极。
“真的?”邵曼荷的确惊喜,她会来开阳书院,就是因为七皇子在这里,如果七皇子回京,她肯定也是要回去的,顺便还能恳请皇后姑妈将自己许配给七皇子。
只是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狐疑道:“圣上旨意都还没到,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文柯远眼神一闪,没回答她,却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听,但看在你对我有过恩惠,我必须得跟你说一句,你最好离七皇子远一点。”
“文柯远,你什么意思。”邵曼荷娇目一瞪:“就算没有七皇子,本郡主也不会喜欢上你。”
文柯远自嘲一笑:“这我当然知道,你都说过千百遍,特别痛恨像我这种狐媚子生的杂种。”他的语气嘲弄,特别沮丧。
邵曼荷看他的表情,心口都颤了颤,嘴唇微颤,没有说话。
“我只是想提醒你,就算你跟七皇子回了京城,皇后娘娘也不可能将你指给七皇子,还有香贵妃娘娘一直针对七皇子,你……”文柯远欲言又止:“你好自为之。”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
在他身后,邵曼荷却静静地站了好久,皇后姑妈为什么不可能将她指给七皇子?至于香贵妃娘娘针对七皇子,七皇子身后还有圣上在呢。文柯远今天莫名其妙跟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什么。
邵曼荷想不明白,只是就算是想明白了,也不会去在意,她打小就喜欢七皇子,缠着爹爹一整年,才好不容易获得批准来这开阳书院的。
这厢,邵曼荷正回忆起跟七皇子第一次见面就惊为天人,那厢,被惊为天人的谢一宁本人却带着好消息去找阮阮了。
“阮阮,姥姥能到学院了。”刚推开门,谢一宁就对里面说着。
阮阮正在寻思着两天后的灯会,白絮会怎么对她“这样那样”,一听谢一宁的话,顿时就被拉了过去。
“真哒?”
“祖父同意让姥姥到学院当武术先生。”谢一宁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白嫩小手,耳朵尖有些泛红。完全忽视了,当时谢延说的是“如果孙大娘能胜过武术先生才会聘请她来学院”。
“院长答应的吗?”阮阮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笑容:“院长真是太好了,我这些天就老想姥姥了。”
谢一宁抿唇,露出一个特别矜持的笑:“那我陪你去村子里请姥姥过来,好不好。”
阮阮果断回答:“好啊,可是今天下午还有骑射课。”她对琴棋书画不精通,但像这种能够活动的课程还是挺喜欢的。
谢一宁挺了解她的,她还没皱下眉,都知道她在纠结什么,连忙说道:“明天也有骑射课,到时候可以再……”
他话还没说完,阮阮就打断他:“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她得做自我检讨,骑射课怎么能跟姥姥相比呢,姥姥可重要多了。
而且,两根手指数了数,她都有好几天没见过姥姥了。
阮阮牵起谢一宁的手,叫出暗一,就出发回村了。
趁这次回去,她还能去看看刘蛟,前天他来信说村子里突然盖了一间医舍,有一位大夫无偿为村民看病,是个大好人。
一路上,阮阮的精神都挺足,刚回村子,就运起了易阳诀往家里狂奔。
留下谢一宁慢吞吞下了马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殿下。”暗一在一旁作势要抱他过去,却因为种种顾虑没有付诸于行动,只是眼神示意。
谢一宁看他一眼,语气特别淡:“你现在是阮阮的护卫,不用这样尊称我。”他边说话,边往阮阮家里去,这段路他走过一段时间,特别熟悉。
暗一苦笑,看了一眼自己摊开的手,就跟了上去。
还没走到阮阮家门口,就看见阮阮惊慌失措地出来了。
“姥姥不在家。”
她先一步回来,将家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姥姥不止不在家,屋子里的桌上都有薄薄的一层灰尘,应该这样说,姥姥那天说要回村,其实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厨房的灶台也是薄薄的一层灰。
阮阮有点担心了:“怎么办,姥姥不会是被那个变态给抓走了吧。”
她嘴里的变态指的是王彦。
谢一宁看了一眼巡视屋内的暗一,暗一也特别严肃地摇了摇头。
“姥姥武功很高,不会被抓,应该是有事情,才没有回来。”谢一宁过去摇了摇她的手,想了许久说道:“要不我们去问问。”
问什么。
阮阮都不抱希望,就连刘蛟前两天的来信上都没有写,村子里肯定也都不知道。
正在这个时候,暗一神色一凝,迅速将阮阮跟谢一宁按倒在地。
“小心。”
也在同一时刻,只听耳边“呼呼”两道风声,两道长箭破风一般插入了顶梁柱上。
若是没有暗一及时将两人扑倒,那两根箭将会穿透过两人的下腹,然后再□□柱子。
阮阮看了那箭头,差点将圆柱给穿透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吓得够呛。
“什么人。”谢一宁比阮阮镇定得多,他站稳身子,就将阮阮拉到了身后,眼中冷芒一闪而逝。
“呀,手误手误,你们没有受伤吧。”
只见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一脸歉意地走过来,就要检查两个小孩有没有受伤。
他背着长箭,手上拿着长弓,并不是村子里的村民。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两人面前,暗一就上前一步,与他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