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回来的时候,酒菜也刚上来。
牡丹是陌笙箫送给炎泓懿的影卫,龙傲寒无故失踪后,她如今归属于孟白云。
陌笙箫坐下春夏秋冬四大高手,以牡丹的轻功见长。
而武功,则以芙蓉为首。
如今,牡丹芙蓉都归属于孟白云。
上次“封口”案,都是她们两人的杰作。
孟白云心里的期待和兴奋,在听到牡丹的汇报后,熄灭了。
炎泓懿看着牡丹在孟白云耳边嘀咕几句,然后孟白云的神色黯淡下去,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看到牡丹告退下去,他开口问道:“怎么样?”
孟白云喝了一口酒,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龙家的一个族亲而已。”
炎泓懿明白了:“看来是一位你给龙傲寒戴了绿帽子。”
孟白云沉默着,空气中流淌着一些浮躁的因子。
炎泓懿觉得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不免劝慰道:“你是否着急寻出害你的人,如果你当真不确定是谁,你把所有可能名单都给我,我大不了帮你杀个干净,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替你报仇。”
孟白云烦躁的心里因为炎泓懿的话温暖了几分。
情绪也平稳了下来。
有些事情,炎泓懿未必懂。
孟白云并不是要找到那个人杀了那个人那么简单,她一切,都只是为了找到龙傲寒。
于是道:“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倒是你,和皇上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认真想想,两个身份显赫的人,即便是要找一处山林隐居都不一定能掩人耳目,不过,他们两人的性子,也不是居于山林性子。
笑道:“浪迹天涯去,玩累了,就找个地方住下来。”
“你打算一辈子不回南楚了?”
“怎么可能,我母后还活着,我怎能如此不孝,皇兄也不会允许的。”
这倒是。
孟白云想到了她和龙傲寒,曾近的梦想也是浪迹天涯,可如今……
天涯在那,她在这,龙傲寒在哪里?
不免惆怅,仰头喝了一大杯。
又不想把这种情绪传染给炎泓懿,于是故作轻松的让他给她说说南楚的事情。
炎泓懿说了很多。
南楚的恢宏豪华的宫殿。
后宫里几个风云人物。
还有楚地。
南楚民风彪悍,而且思想开放,盛行男风,到了如今的楚帝,这种风气更是行遍了大街小巷。
就是当今楚帝,也豢养了不少男宠,其中南楚大名鼎鼎的莫家兄弟中的莫子妙,就是楚帝的枕边人,而且恩宠不亚于楚帝的皇后。
而莫子妙的兄弟莫子言,孟白云是知道的,曾经是炎泓懿的帐中人。
莫子妙是个擅妒之人,孟白云是亲眼目睹过他因为妒忌,处死了伺候过炎泓懿的女人的手段。
如今和炎泓懿推背交盏,话题打开,孟白云才知道,这莫子妙的妒忌之心,比起莫子言真是有过之无不及。
善妒到什么程度,善妒好如今楚帝的后宫他独霸专宠。
不过和莫子言炎泓懿这对不同,炎泓懿根本没把莫子言当回事,最多当个床伴,莫子言的善妒,甚至会招致炎泓懿的厌恶。
可莫子妙的善妒,会有一个男人无限的纵容他,就算太后明确的表示了他是男色祸国,让楚帝离他远远的,规劝楚帝在后宫之中雨露均沾。
但楚帝就是不听啊,后宫也万千佳丽,独独宠他一人。
所以,可想而知,楚帝的后宫,佳人虽多,子嗣真没几个。
炎泓懿说到这个问题就多喝了几杯,也露出了几分愁容:“皇兄子嗣单薄,唯独皇后,贵妃和钱妃为他诞下了三个儿子,钱妃的儿子,天生眼盲耳聋,贵妃的儿子倒是聪明,可是年前忽然得了重病,没留住死了,唯独剩下皇后之子,身子骨也不硬朗,前一阵我的人来报,说是开春后,那孩子就病的没起过床,皇兄如今着急召我回宫,我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什么事?”
炎泓懿又喝了一杯,苦笑一声:“皇太弟,他要册我为皇太弟。”
孟白云倒是一怔:“楚帝——我是说皇兄虽然子嗣单薄,皇嫡子身体抱恙,总不至于没了生育能力,他还那么年轻。”
炎泓懿道:“有些事,我同你说也无妨,皇兄的身子一向不大好,那三个孩子之后,他也不是没和妃子行房过,可是一直没有动静,太医调理过了,始终不能再有孩子。”
“立你为皇太弟,你难道能有孩子,或者说钟宁难道会允许。”
“所以我一直避着皇兄派来的人,若然真的回去了,只怕我也难逃传宗接代的命运,要广布雨水,为了所谓的后继有人,我怕钟宁是受不了的。”
这帝王之位,人人趋之若鹜,可说到底,你得到的越多,你背负的越多,孟白云忽然想到了飞鸿。
炎泓懿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你是否在想,终有一日,飞鸿也会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为了所谓的责任。”
“嗯。”
“这条路,都是这样,你若是舍不得,如今还来得及,钟宁只是不甘心将天下交给那些曾经对他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人,但若你不愿意,他也会从那些人的儿子中,过继一个来。”
“算了。”孟白云仰头喝了一杯酒,喝的很猛,神色有些淡然,“进宫这件事,并不是我替飞鸿决定的,是那个孩子自己愿意的,他既然下了这个决心,往后如何,他也自能应对。”
炎泓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觉得沉重。
江山,爱情,自由,责任,这些东西,从来都是矛盾的。
你舍,才有得。
你若是想得,你也必须舍。
他大笑一声,喝干一杯酒,颇有几分洒脱:“可不,喝酒,和你说说我和皇兄小时候有趣的事情吧。”
于是,话题转了,炎泓懿和孟白云说起他儿时的趣事,倒是逗的孟白云几次都笑出了声。
和他在一起,心情总能轻松一些。
不觉喝多了,喝到夜深,是该回去了。
轿撵上,孟白云撑着额头微熏。
晚风拂面,带着一丝暖意。
街边已经渐次冷情下来,柳青故意让轿夫选了河岸边走。
河面上都是荷花灯,星星点点,在微醉的孟白云的眼中,一盏盏烛光有些晕染,很美,又有些清冷。
“夫人,您冷吗?”
柳青关切问道。
孟白云摇摇头:“不冷,什么时辰了?”
“这都快子时了。”
这么晚了。
孟白云淡淡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会儿宵禁没?”
柳青一怔:“夫人这是还要出城吗?今日节庆,不宵禁的,不过已经很晚了,夫人若是要出城,咱们明天再去吧。”
“不,今天去。”
她的语气微醉中,带着几分森森的冷意。
柳青有点慌了,夫人这忽然是怎么了?
刚刚好像看上去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说一出事一出。
这么晚了,出城做什么。
可是听夫人的语气,叫人不敢忤逆。
“那,夫人想去哪里?”
“出城便是,一路走,去孟府。”
柳青皱了下眉头:“孟府?是您的娘家吗?”
“嗯。”
想去娘家走走,这本来也没什么。
可是柳青是知道的,孟白云的娘家和孟白云关系已经恶断了。
至于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去年孟白云昏迷不醒的被送回来之前就是去了孟府。
后来她家老太太派人去孟府通知,说孟白云难产昏迷这件事,孟府居然闭门不见,还表现的漠不关心。
之后老太太再派人去的时候,她们大车小车正在搬家,说是孟白云给买的宅邸,她们一天都不会再住。
这可把老夫人气了半天,联想到孟白云难产这件事,觉得肯定和孟家有关系,觉得孟白云肯定是在孟家受了什么刺激,要去寻人家的事,可是到处也没找到他们。
如今那座农家小院早就搬空了,哪里还有什么孟府。
夫人是醉糊涂了吧。
柳青于是大着胆子劝道:“夫人,天色黑了,您若是记挂您母家,天亮之后,让府上人到附近的城镇去寻一寻,你母家已经不住在那个地方了。”
孟白云像是清醒了一点,坐起身子,不过很快又面色冷然的撑住了额头,闭上了眼睛。
“搬了,搬了,哼,倒是跑的快。”
柳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醒来后知道孟府搬走杳无音讯的事情,愣是一个字也没多说。
今天是这么久以来,她头一回说起孟府。
居然说的是一个跑字。
柳青是没苏儿那么少根筋,不敢多问的。
只是伺候的时候,更存了几分小心。
轿子最后回了龙府。
伺候了孟白云睡下,柳青关门出来,柳蓝在院子里,像是在等她。
她比较粗笨,所以做的是粗实活计,多半时候,近身伺候的都是柳青。
看到柳青,她上前来,压低声音:“夫人睡下了。”
柳青点点头,拉了她到院子里:“你怎么还不睡?”
“等你们呢,夫人今天怎么愿意出去了?”
“谁知道,还遇到了一个熟人,吃了几盏酒,大抵是吃醉了,路上忽然说要去孟府看看,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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