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
在交通不便利,国与国之间交流甚少的这个朝代,这种毒花和当年龙傲雪当保胎安神药服用实则却落胎去淤的藏红花一样,还不为人所知。
孟白云曾经研究过这个时代的地图,金州为分界,往南是南楚疆域,往北是北梁疆域,从四季分明的气候来看,两个国家相当于现代的长江以南和以北。
地图上,还有几个附属小国。
北梁的附属效果就包括楼兰等西域国家。
而南楚的附属小国则是几个舟岛小国。
孟白云几乎把龙傲寒书架上所有的地图都翻遍了,地图上所包括的地方就这么点而已。
所以,罂粟花的产地,西域以西西西西不知道多西的地方,对于这个时代人来,还是未知区域。
自然,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认识罂粟花。
但是,这罂粟花又是怎么来的?
孟白云捏着那支花在桌子上画。
西域以西,这个朝代的版图上显示的是一片汪洋。
对于航海技术还怎么发达的这个时代来说,汪洋那端是什么无从而知。
这里可没有下西洋的郑和,也没有航海家哥伦布,这罂粟是怎么飘扬过海过来的。
孟白云之所以觉得这玩意是漂洋过海来的,无非是因为纵是鬼谷,都没和她提起过这东西,鬼谷遍地周游,普天之下就没有他所不知道的药材。
这罂粟,他既是不知,就是从未在这片陆地上发现过。
孟白云捏着罂粟的杆子,一直往西面画,直到画到桌子边缘,她轻敲了一下桌子,托腮几分费解:“哪个高手带回来的呢?”
响了半晌,自然也想不出个屁来。
苏儿倒是回来了,看到她手里的话就有些胆寒:“夫人,您别玩了,有毒您还玩,奴婢去扔了吧。”
“别扔,不挺好看的吗?”
“可您不是说有毒吗?即便是入口才有毒,可是既然是有毒的,不管如何还是扔了吧。”
孟白云无奈叹了口气:“说你胆小吧,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就敢摘,说你胆大吧,这东西的毒不至死,只是会人让人上瘾,欲罢不能而已,你怕成了什么样。”
“欲罢不能,银珠粉吗?”
银珠粉,孟白云之前一直以为是罂粟提取物,不过后来回到长安城后有次她问过鬼谷,鬼谷说是一种动物骨髓碾磨加上几位药材调配的,虽然和这罂粟有异曲同工之效,不过那玩意是纯毒,而她手里的玩意,其实有极高的药用价值的。
“不是,拿个花瓶来。”
“夫人您真要养起来啊。”
“恩。”
“好吧这个可以吗?”
苏儿拿了个细口花瓶。
孟白云点点头:“可以。”
插了花,就让苏儿放到了架子上去。
观赏价值是相当的高,当之无愧的被曾经的古埃及选为神花。
门外丫鬟来喊吃饭。
孟白云看了一眼那株花,和苏儿一起去了前厅。
袁清夷没在,孟白云进去的时候,她婆婆和郝姨在聊天。
她进去不多会儿,龙傲寒和老将军也到了。
看来一眼空着的属于袁清夷的位置,老将军脸色顿然阴沉下来。
郝姨忙道:“爹,清夷说累得慌,不吃饭了,睡了。”
“他想吃也不给他吃。”
早膳不来吃的时候,老太爷就这样放过狠话。
其实有郝姨在,老太爷也知道,饿不着袁清夷。
一顿饭,大家自动忽略掉袁清夷,倒也吃的和和气气。
吃完饭,郝姨拉住了孟白云:“白云,郝姨有些话要和你说。”
孟白云转向龙傲寒:“你不用等我,先回房吧。”
“恩。”
郝姨能有什么要和她说的?
孟白云自问,她在袁清夷这件事上可也不插嘴,郝姨又是吃了黄莲也不喊苦的人,难不成是为了她婆婆。
孟白云猜错了,还真是为了袁清夷。
“白云,我知道你医术不错。”
岂止不错,是了得好不好。
额,她还是谦虚点吧。
“怎么了郝姨?您身子不舒服?”
“倒不是我,是你舅舅。”
“他?他不舒服,叫大夫就好了啊。”
郝姨却露出一脸难色:“以前他总是装病骗钱,你外祖早就不信这一套了。而且这次他看着也不像是病了,自己也一直说自己没病,我若是去找你外祖说他病了,我怕你外祖以为我要骗钱。”
原来是这样。
“郝姨,外祖不会这么想的,你又不是舅舅。”
郝姨有些尴尬:“之前,之前你舅舅要出去赌钱,我,我确实去账房,骗,骗过一次,被你外祖抓了个正着,说起来真的很丢人,可是我架不住你舅舅的苦苦哀求。他赌瘾上来了,我看着也痛苦,所以。”
袁清夷这不成器的。
“我知道了。”郝姨连这样难堪的话都说了,孟白云也不多说了,“你带我去吧。”
“这样,你就骗你舅舅说给一家子都把了脉,别说特地是给他看病,我怕他生气。”
哎,做人做的这么小心翼翼。
孟白云也是可怜她。
“知道了郝姨。”
“诶诶,走,他这会儿睡着呢,你外祖不让他吃东西,他还真不吃,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倔劲,我给他送了吃的,愣说不饿,想睡觉。”
“郝姨,你给我说说舅舅的病症吧。”
郝姨一脸愁苦:“就是爱睡,自从不能赌之后,就贪上了睡,部分日夜的睡。而且也不爱吃饭,人瘦了一大圈。”
孟白云可没看出来,不过宽大的衣裳也看不出什么,也只有最亲厚的人,看得到他脱了衣裳的样子。
“除此之外呢?”
郝姨努力的想着:“别的好像也没了,就是夜里睡觉,还盗汗。”
“郝姨你不用担心,保不齐只是戒赌后遗症。”
“戒赌后遗症?”
“赌博是舅舅曾经的唯一,他为了赌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亲不认,现在忽然没的赌了,精神失去了寄托,所以一下子人就垮掉了。”
“这样啊,那他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说不好,他这样的老赌鬼……”
忽然意识到在郝姨面前用这三个字实在有些不妥。
郝姨微微尴尬了一下叹气道:“看,连你们做晚辈的,都瞧不上他,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没事,白云你继续说。”
“舅舅这样的,金银珠宝他不爱,美女香车他不要,他就贪图个赌,这种完全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要彻底拔出病灶,要多久说不好。
客观来说,现在家里这种气氛和环境,也不利于他从这魔障中走出来。”
郝姨苦笑:“他和你外祖天天就是吵架,和我除了要我想办法帮他弄点钱他要再去赌场试试,其余时候,几乎不拿正眼瞧我,我也想帮他的。”
“还有个办法能帮。”
“什么?”郝姨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都亮了。
“就是砍了他一双手。”
郝姨瞠目结舌。
孟白云轻笑:“逗您玩呢。”
“呼,当真吓到我了。”
“好了郝姨,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每日以泪洗面,迁就他,照顾他,也不定能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倒不如明日开始,也别管他了,我这里有些银子,他要,你给,你放心,长安城中没有一个赌坊会再收他。”
“这,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他只是不死心而已,给他钱,彻彻底底让他死心,一次不死,两次,两次不死,三次,他只是想去试试,十两也行,二十两也行,他就是想去试试而已,就给他试试。”
“可我就怕他到最后,连活着的心都死了。”
“死了不清净。”
郝姨又是瞠目结舌。
孟白云自然又是那句:“逗你呢郝姨。”
可这句,真不是逗。
袁清夷这种,如果是孟白云男人,就送他去见阎王,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到了袁清夷院子,郝姨就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这个细小的动作,看的孟白云直摇头叹息。
这样的人渣,吵不吵到又何妨。
“白云啊,他这会儿想必还没睡醒,你等着,我去叫醒他你再进来。”
“我叫吧。”
郝姨的叫法,想也知道,温温柔柔的半晌也不定叫的起来。
孟白云说完,也不等郝姨多说什么,径自走向房门,一把推开。
动作甚大,自然也造出了不小的动静。
袁清夷像是吓了一跳,从床上一下做了起来,还没看清眼前人,就开始骂骂咧咧:“找死啊,没看到我在睡觉啊。”
郝姨一脸尴尬:“清夷,是白云。”
袁清夷看到是孟白云,才算是收住了骂腔,不过语气也没多好听:“这么晚了,你们有话要说,就去东厢,别来这里吵扰我。”
郝姨陪着小心和耐心:“清夷,是这样的,白云啊……”
“我来给舅舅送钱。”
就郝姨这样给这好脸色细细的哄劝,孟白云可受不了。
她直截了当,丢出个钱,袁清夷果然一张黑脸堆满了笑容。
“外甥媳妇,怎么,怎么想到给舅舅送钱了。”
“知道舅舅缺钱。”孟白云语气淡漠,不带一点感情,也不罗嗦,上前把一锭雪花银丢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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