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点点头:“恩。”
“上次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就是柳青搬进来前一天,后来她搬进来后,我怕她发现我的秘密,没有再打开过床板。刚刚想到秦王利用我如此伤害夫人,我就想要和他一刀两断,烧了那余下半封信,没想到一打开,不见了。”
孟白云虽然脑壳疼,可神志还是清醒的。
“看来,这人是专门冲着这封信来的,不是冲着你,就是冲着我,不过,那封信我看过,并未署名道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一口咬定,这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苏儿一听孟白云这么说,更是惊惧不已。
偷信的人,肯定不可能冲她,她就一个不起眼的丫鬟,肯定又是冲着夫人去的,她为什么当时没烧干净,又给夫人招惹来这样致命的灾祸。
她点头如捣蒜,如对待自己性命一样认真对待这个问题:“是,夫人,奴婢发誓,就是给奴婢上十八般酷刑,奴婢也不会承认这是奴婢的。”
孟白云如今根本不晓得是谁在背后筹谋着什么,她能想到的应对措施也只有如此。
不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今互加猜测也是毫无头绪,毕竟这世上容不得她的人多了去了。
不说那已经送走了的蓝衣,林宛若,在城郊住着的孟家老太太,被她囚禁羞辱的孟云朵,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多少,谁数的清。
她猜也无用,和苏儿又叮嘱了几句,她从苏儿匣子拿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镯子:“自己和柳青去道歉示好,这镯子本是一双,你送她一个,自己留一个,她是个聪明丫头,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夫人,会不会真是柳青。”
孟白云催了一声:“这事你不用再怀疑这怀疑那的,我会调查,但是不可能是柳青。”
“为,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如果是柳青,她的委屈和眼泪就不会那么逼真的。
纵然是再厉害的戏子,伪装的再好,眼睛都很难骗人。
真或假,孟白云纵然困的有些天旋地转的,还是分得清楚的。
“你去就是,我说不是就不是。”
苏儿屡屡犯错惹祸,如今对孟白云既是愧疚又是信服:“是,奴婢这就去。”
“还有,从现在开始,不要闹腾了,该干嘛干嘛,我真的很困,让我睡个安稳觉吧。”
孟白云一脸的痛苦。
苏儿自责不已:“都是奴婢的错,奴婢……”
“打住。”
眼瞅着苏儿两挂眼泪又要掉下来,孟白云今天真是看腻歪了她的眼泪,不想再看了。
苏儿吸吸鼻子:“夫人,奴婢先搀扶您回屋,伺候您睡下吧。”
“不用,忙你的去。”
孟白云说着转身往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站。
她是一台透支过度的机器,这一刻终于再也撑不住。
身子缓缓倒下,苏儿惊呼一声:“夫人。”
*
“怎么还没醒来。”
朦朦胧胧间,听到耳畔谈话的声音。
听到走动声,甚至听到了外面鸟叫的声音。
能感觉到风很暖,可是眼皮太重,怎么也睁不开。
挣扎着想醒来,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如同梦靥,传说中的鬼压床一般。
“将军,您不必担心,夫人无恙,只是睡的太沉了。”
“睡的太沉,也不能睡了两天两夜啊,不行,苏儿,你看着夫人,我进宫去请蝶谷前辈。”
两天两夜,她居然已经睡了两天两夜。
龙傲寒已经回来了。
她的解释啊。
两人之间因为蓝衣的事情,彼此之间的信任度已经大打折扣了,她必须解释啊。
紧拽着拳头,她痛苦的想要撑开眼皮。
“将军,将军,夫人好像很难受。”
植物人一样躺着,听得到却醒不来,当然难受。
手,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掌紧紧包住,感觉得到他温暖的呼吸就在耳畔:“白云,白云,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将军,夫人可能是要醒了,将军,您试着喊喊夫人。”
“白云,白云,白云。”
耳朵好痒,他就不能不对着耳朵吹气,痒的难以忍受,她忽然睁大了眼睛。
“夫人,您醒了。”
无风,无龙傲寒,无窗外的鸟叫。
灯光昏暗,只有苏儿惊喜的面孔,在眼前飘忽。
原来,刚刚是做梦了。
“苏儿,我口渴。”
苏儿忙去倒水,送到孟白云嘴边,要喂。
孟白云抬手:“我自己来。”
半天,却不见抬起手来,诧异的低头一看,两个袖子空荡荡的。
她满目惊恐:“我的手。”
苏儿面目悲戚:“夫人,对不起,秦王说您陪了他一夜,将军从奴婢房间里搜出了那封信,怀疑您和秦王利用奴婢暗渡陈仓,私相授受,所以,砍了夫人的双臂,夫人,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对不起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夫人,将军,将军其实,还砍了您的双腿,说没手没脚了,让您以后哪里也去不了,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苏儿说着揭开被子。
空荡荡的裤管,就和空荡荡的袖子一样。
孟白云惊恐的仰天长啸:“不,不。”
惊醒了。
满身冷汗。
居然是个梦中梦。
看了四周一圈,意外发现格外的熟悉,仔细一看,点着蜡烛的房间,居然是她现代的小公寓,墙壁上挂着的她十九岁时候和朋友一起去拍的写真,她坐起身,手脚健全,茫然的看着四周。
什么情况,难道是梦中梦中梦。
踩着拖鞋下床,走到门口,久违了门把锁,轻轻一拧,门开啦,客厅里,金鱼缸碎了一地,她父亲就躺在地上,大动脉上插着一块玻璃,鲜血混着浴缸的水,一直流到她的脚边。
这一幕,是梦,不,是现实。
如果不是她晕血,她爸爸还有救的。
电话,电话,打电话给医院,电话呢?
她奔向熟悉的放电话的位置,没了。
手机呢。
她到处找手机,光着脚踩在玻璃碎渣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血越来越多,她爸爸的身体就像是血灌的,和放了水的水气球一样,一点点瘪了下去,直到变成了一层皮。
“爸爸,爸爸。”
她哭喊着,拿了个水杯想收集起来那些鲜血,灌回去她爸爸的身体。
忽然一道刺目强光,她竟然躺在了手术台上。
冰冷的器械划破她的肚子。
她科组的同事面无表情的在给她动手术。
她喊:“杭丽,我怎么了?”
“别说话,你早产,大出血,很危险。”
伸手摸了下,身下的床粘糊糊的,都是血。
她挣扎着坐起身:“我的孩子呢?保小,保小。”
杭丽和几个护士把她按了回去:“你老公和你意见一致,你放心,我们尽力保小。”
“我老公,谁啊?”
“龙傲寒啊,你看,他亲笔签字,保小。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他一直怀疑你和钟玉关系不正当,进手术室前还给我发信息,说看能不能让你下不来手术台,孩子留下。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你看我们同事一场,我也不能违背我的良心和医德,我会尽力救你,你躺好。”
孟白云震惊的看着杭丽,躺在手术台上,心死如灰。
他不信她,他甚至要她死。
他只要孩子,他不要她了。
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温热的,滑过鬓角,滑入了耳朵,好痒。
“夫人,夫人。”
“夫人,您醒醒,夫人。”
孟白云这次没惊醒,感觉有人在喊她,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又是个梦。
梦的却太悲凉。
“夫人,您做噩梦了吗?又是尖叫,又是哭泣的,夫人,您醒了吗?夫人,为什么还在哭,怎么会这样,大夫,我们夫人怎么了,怎么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啊,您看看,她怎么一直哭啊。”
一双手,上前撑开了她的眼皮。
“夫人,您听得到我们说话吗?夫人?”
“呜呜,夫人,夫人您不要有事,是苏儿的错,都是苏儿的错。”
哎,又哭。
孟白云依旧那样无神的看着帐子,淡淡叹息一口:“别哭了,我好着,只是做了梦,有些难过。”
苏儿胡乱擦干眼泪,一脸欣喜:“夫人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以为夫人你找了魔怔了,尖叫痛哭,醒来之后又默默流泪不搭理奴婢,夫人,您真没事吗?”
“没事。”
这次,应该不是梦了,因为痛楚感很强烈,大夫正在施针。
梦里,纵然被砍断了四肢,玻璃扎穿了脚背,纵然手术台上大出血,都没有半点痛楚,只是心里太痛了而已。
“夫人心绪不宁,忧思过度,导致晕厥,小人给夫人开了一帖凝神静心的药,又帮夫人扎了几针,这是最后一针了,等小半时辰,夫人您就起来吃点东西,您睡了很久了,饿了吧。”
孟白云看向大夫:“我睡了多久?”
“足有十四个时辰了。”
足足十四个时辰。
也就是说,她从昨天中午,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了。
南郊战事如何了?
龙傲寒回来过吗?
“苏儿,将军呢?回来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