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又进来了几个人。
只是才走到门口,小二还没来得及满面笑容的迎上去,就被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拉了回去。
“兄台们,不是这家,是前头那家。”
为首一人大大咧咧:“哎,这家有何不可,我看到那位公子的饭菜,十足分量,香气扑鼻,我在这里都闻得到,在这里吃岂不是也好?”
最后那人连忙压低声音:“哥哥,这店里前几日死过人。”
为首的脸色一变,往前的脚步也退缩了一些。
最后的人声音压的更低:“是一双男人,说是吃饭的时候黏黏腻腻,你侬我侬,惹的边上一桌的一个男人发了恶心,活活给打死了。”
同性恋,被人活活打死。
长安城纵然在男风这件事上不及南楚开放,但是也不至于到了这等霸蛮的地步。
因为看不惯同性恋,就把人活活打死了,要是炎泓懿知道了,估计得把那人骨头都给拆了。
孟白云摇头失笑,继续吃饭。
那几个人到底没敢在这样的饭馆子吃饭,小二吃惊于孟白云没给吓走,上前给孟白云倒茶,一脸苦相:“客官都听到了,谢谢你没走,不然我们老板肯定又要哭了。”
“你们老板女的?”
“是啊,一个寡妇,拿着所有积蓄来长安城投奔亲戚,亲戚诓着她盘下这家店,结果一点生意都没有,她是日日的哭,夜夜的哭啊。”
额,听上去好惨。
孟白云指着那根看上去有些变形的柱子:“人是死在那里的吧?”
小二很是震惊:“客官居然这都看出来了。”
“柱子都变形了我又不瞎,那两人还挺倒霉的。”
小二叹息一口:“可不是,我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是光是听说了那天的场景就做了好几日的噩梦,两人前一刻,还在讨论龙将军和皇上的事情,说说笑笑的,下一刻,隔壁桌的人发了疯,一个给直接砸了柱子上,没当场死,一个则给丢到了街上,像丢快破布似的就那么丢了出去,当场就死了。”
孟白云夹菜的动作陡然停滞。
小二以为自己的话引起了她的不适,忙道歉:“对不住啊,客官,我不该胡言乱语的。”
“那个人,他后来去哪里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人说,前几天彭悦茶楼也出了人命,说书的老儿给从二楼丢下来,当场砸死,他孙儿十五岁,是给他掐皮鼓的,叫那个凶手给掳走了,不知所踪,多半是凶多吉少。”
砸死人,这不是炎泓懿这禽兽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孟白云当下起身,放下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小二看着那锭银子发了半天愣,最后欢喜的跑到柜台:“进账了,进账了,快去和老板说。”
回头看向门口,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是吓跑了,以后我真要管住这张嘴了,看着挺胆儿大的,看走眼了。”
彭悦茶楼,和之前那家酒楼一样,空荡荡好不凄凉。
孟白云进去的时候,就老板一个人在自酌自饮,摇头晃脑。
孟白云一银子拍在桌子上:“老板,打听个事儿。”
银子,老板眼睛贼亮,久未进账,看到银钱心血都澎湃起来,忙放下酒杯:“公子请问。”
“那天你这里出了人命,说书的老儿唱的是什么?”
老板回忆半天:“我这只是提供场地,平素里他们唱什么我也不管,那一阵皇上和龙将军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那祖孙二人,典型的要钱不要命,长安城里什么火热,他们就唱什么,想必就是唱的这件事。”
**不离十,就是炎泓懿了。
难怪他离开后没进宫去找皇帝邀功求抱抱亲亲,原来是误会了。
孟白云转身离去。
复又回来:“老板,你这里可借我一借?”
“借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都说了,你只是提供场地,这些我租赁你的茶楼,够了吧?”
又掏出沉甸甸一个大银子,老板看了看,眼睛发直:“租,租几天?”
“租到我要见的人出现位置,到时候如果不够,我再补。”
“行行行,那请问公子要租来做什么?”
“唱书。”
“唱什么?”
“唱皇上和龙将军的故事。”
掌柜的脸色一白:“哎呀,公子别白白送死啊,我猜那祖孙就是死在这张嘴上的,皇家天威,岂容他们胡乱编排,公子你唱这个,恐怕也会遭到报复的,这钱,这钱我不能收您的啊。”
“你无非是怕到时候你这里提供场地,连带着你受到牵连。”装什么好人,孟白云还能看不到他眼底的贪婪,“我买你这茶楼。”
一沓银票飞出。
老板一瞬的尴尬后,顿然转了态度:“行,公子勇气,在下佩服,那这里就卖给公子您,房产地契什么的,我这就上楼拿。”
买了一个茶楼,就为了引出一个炎泓懿。
要真帮忙找到炎泓懿,这笔钱孟白云可要和南楚算一算,这可都是她的私房钱。
房产地契到手,接下去就是找说书人。
无奈找到半夜,大小酒肆,茶馆客栈,青楼小馆,也没有一个唱曲儿或者说书的敢来接这门差事。
钱开的再高,人家命也只有一条。
奔波半夜,到了二更鼓敲响的时候,孟白云意识到,这件事不能一蹴而就,她还是回家先,之后的事情从长计议。
回了孟府,踩着三更鼓。
房间漆黑,她抹黑进去,掌了灯,床是空着的。
龙傲寒还没回来。
倒也好,都无需和他解释她去了哪里。
洗澡换衣躺下,门被推开,龙傲寒一身月牙白长衫站在月光之下,端的似临世谪仙,美好的让人心窒。
他进来,步履清浅,似乎怕吵醒她。
并未掌灯,而是脱掉外套,在她边上躺下。
孟白云狡黠一笑,扑了过去,将他压在身下。
只是瞬间,就被他反压身下,辗转亲吻嘴唇,她笑着躲闪,双手却不自觉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这么晚回来?”
“有些事,怎么还没睡?”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颊,他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脸上,熏的人有些醉。
她不愿意解释炎泓懿这件事,于是撒了个小谎:“等你等的睡不着。”
“想我了?”
孟白云娇嗔:“谁想你了,明天一早,我二叔就要启程了,你搞定没?”
“明天一早你不就知道了?不过就怕你明天一早起不来。”
“谁起不来啊。”
柔软的唇,压想她的脖子,轻浅的吐息,落进她的耳蜗:“今天早上是谁睡过头,让娘等你的?”
孟白云被亲的浑身酥软:“那还不是你昨天瞎折腾,我没睡饱才起晚了。”
“今晚呢,我没折腾你,你不照样没睡。”
亲吻变重,气息更浓。
牙齿开始啃咬她的脖子,带着一些力道,甚至有些微微酥酥的疼痛。
她娇喘躲闪,却逃不开他的万般“折磨”。
“我都说了,我等你。”
“呵!”一声轻笑,意味不辨,总觉得有些怪异,却还没品出怪在哪里,他的大掌已经点燃了她身上最原始的火焰,一场沉沦,在所难免,缱绻温柔间,她意乱情迷,听他在耳边一声声的呼喊:“白云,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不加节制的疯狂过后,就是再一次的起晚了。
要不是苏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摇醒了她,她还在和周公约会呢。
听到苏儿欢喜的声音,她吃力的睁开眼。
几分懊恼:“干嘛啊, 苏儿,天上掉馅饼了吗,一大早的,掉馅饼你自己张开嘴吃个够啊,我又不饿。”
“哎呀我的好夫人啊,这都日上三竿了您还一大早呢,您昨儿夜里到底几点回来的?”
说到这个,孟白云倒是清醒了一点点:“苏儿,将军呢?”
“早早上朝去了啊。”
“你见着他,没和他说昨天我出去的事情吧。”
“将军又没问,奴婢以为夫人您说了呢,夫人您没说吗?”
“恩, 你也不必告诉他我昨天出去了。”
苏儿懵懂的点点头:“哦。”
转而又满脸的欢喜:“夫人您快起来了,二老爷有喜了。”
孟白云绝对是被吓醒的。
吓的一身冷汗,一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啥玩意,我二叔怎么了?”
“有喜啊。”
“擦,苏儿是你脑袋进水了,还是我耳朵进水了?”孟白云捏着苏儿的脸。
苏儿疼的嗷嗷叫,半晌意识才意识到自己表达失误,忙从孟白云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脸蛋,纠正道:“夫人,您看苏儿高兴的,都乱说话了,是二老爷,他要当官了,官职不小呢,兵部侍郎,官拜三品呢。”
“什么情况?”
苏儿摇摇头,一脸天真:“奴婢也不知道啊,千星让人送信过来的,夫人您赶紧去孟府看看吧。”
“这必须去啊。”
孟白云下床,苏儿伺候她洗漱更衣。
脑袋稍微清醒了点,也就能转过弯了。
孟白云忽然理解龙傲寒昨天晚上那句“明天一早你不就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
好贼啊这个人,竟然拿皇命来强留巫寻。
不过她不得不佩服这个人,比起她那点灌迷药把巫寻和千星塞一个被窝洞里伪装出滚了床单的把戏,高大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这下,皇命难违,她二叔绝对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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