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章局的代表，一共没说几句话。
    就开始执行停止工作。
    所谓停止，就是切断乌拉和三位先知的联络。
    由于，先知是被刻意制造出来替乌拉处理繁杂的次级信息的。
    所以，停止过程，极为痛苦。
    三先知头颅末端伸出的连接线，要被切断。
    三位先知，就会瞬间进入脑海空白的状态。
    同时，这种状态会通过先知和预判者的联络管道，影响预判者。
    这才是把所有预判者集合起来的目的。
    一旦出现问题，可以现场快速解决。
    “滋滋！”
    电流声响起。
    空间的边缘位置，出现了一个裂口。
    风，从裂口中灌了进来。
    周扬惊讶得发现。
    外面，一列黑色悬浮车，已经停靠。
    中间的一辆悬浮车，体积明显要比其他的大几圈。
    就像是轿车行列中的载重货车一样。
    裂口越开越大。
    终于，大到足以容纳那辆巨大的悬浮车进入。
    果然，悬浮车缓缓调转车头，开进了空间内。
    调头之后，悬浮车车尾对准距地面一米高的先知平台。
    车厢四面的盖板同时收缩。
    露出内部的内容。
    “啊！”
    只有周扬，惊呼出声。
    其余的预判者，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似乎在笑他没见识。
    车厢内部，是另外一组“人”。
    三名女性。
    从她们的穿衣风格和明显的特征能够确定。
    三名女性，脚对脚，头朝外。
    身体呈现四十五度左右。
    她们的头颅，和先知们极为相似。
    狭长的圆柱体形状。
    一端，是极为相似，几乎无法分辨差别的面部。
    另一端，则没入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结构内。
    周扬心中涌起明悟。
    想必，这就是新任先知吧。
    宪章局队伍的负责人，那位美丽的金发女子，神情严肃得看着新任先知的躺椅结构凌空悬浮，落在圆盘之上。
    她，轻轻一挥手。
    宪章局队员们，立刻登山圆盘，开始线路的接驳调试。
    先知的迭代，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首先，是两代先知的同步。
    然后是上一代先知，停止工作。
    最后，才是接任先知进入工作状态。
    而对于先知而言。
    停止工作，就意味着她们肉体的死亡。
    记载着她们全部数据的皮质盘，也会被取出，由宪章局带走。
    也就是说。
    卸任，代表着，肉体和精神，双重死亡。
    这在天人界，其实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周扬心底，涌起一股悲凉。
    工具人……不就是如此么？
    先知，虽然看上去权力极大。
    但是，连人都算不上。
    他们，只是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工具而已。
    正在胡思乱想，圆盘上，备用线路已经全部接驳完毕。
    在宪章局的监督下，接任的三位先知，已经就位。
    在未来不知多久的岁月中，她们三个永远无法分开的“姐妹”，就将在三张特制的躺椅上，渡过一天又一天。
    在她们孕育的过程中，她们的生理机能已经被做了选择。
    一切对长时间执行任务有反作用的机能，全部被取消。
    比如，睡眠。
    先知，每天可以只睡一个小时。
    这样，任何时候，都能够保证，最少有两位先知在聚精会神工作。
    比如，排泄。
    她们的消化系统经过基因改造。
    而且，排泄都会在不离开座位的前提下完成。
    至于排到哪里，自然有先知特有的渠道。
    “好了，接驳完毕。”
    宪章局成员回报。
    “准备替换！”
    金发女子，皱起眉头，一字一句。
    气氛，陡然沉寂下来。
    晓，缓缓单膝跪倒。
    结，也单膝跪下。
    然后，是生和灭的队伍，全体面向先知的方向。
    跪下。
    巨大空间内，所有预判者，全数跪倒。
    先知，是他们的上司。
    是他们的指挥者。
    预判者，只不过是先知的延伸。
    如今，老一代先知即将谢幕。
    这将是被预判者成员铭记终生的时刻。
    “扬，跪下！”
    晓，拉扯了一下周扬。
    周扬悄悄叹了一口气，单膝着地。
    “滋滋！”
    似乎有电流声响起。
    三位替换先知的融合部分，陡然亮了起来。
    “呃！”
    她们同一时间睁眼。
    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海量的信息。
    各种纷繁复杂的数据。
    颤抖，足足持续了两分钟左右。
    三位继任者，才算平静下来。
    “断掉数据传送！”
    金发女子再次下令。
    三位老先知，视线中无悲无喜。
    她们的情感单元，已经被摘除掉。
    从成为先知开始，她们就没有情绪。
    否则，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都会导致判断失误。
    这是不被允许的。
    “咔嗒！”
    某位宪章局的工作人员，按下躺椅上的按钮。
    连接在先知们身上的线路，同时脱落。
    就像是汽车发动机熄火的那一刻。
    三位先知眼中的光芒，缓缓熄灭。
    闭上眼睛。
    她们连同躺椅，被移动到那辆大型悬浮车的车斗内。
    车厢盖板，伸展，竖直，封闭，开走……无声无息。
    有几位女预判者，悄悄哭出了声音。
    有几位男预判者轻声交流。
    这三位先知，已经工作了将近六十年。
    算是历代先知中，服役时间最长的一组了。
    大家下跪送行，除了上下级关系，更多的尊重。
    三位在地球人眼中，算是残疾人的女子，在另外一个层次的世界，竟然发挥着如此重要的作用。
    即便是周扬，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天人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你说它，超出认知？
    并不是。
    至少现在周扬所接触到的内容，地球科幻小说中，都有涉猎。
    你说它，情理之中？
    也不是。
    把人，当成单纯的工具人，这种做法，土生土长的地球人，怎么都是难以接受。
    在众人注视中，宪章局的金发女郎，走到周扬面前站定。
    “扬？”
    金发女郎，眉头微皱，露出询问神色。
    “是！”
    周扬含笑点头。
    “鉴于，你对乌拉的巨大帮助，乌拉特别开放权限，允许你参加本次破壁者筛选！”
    轰！没等周扬反应过来。
    周围的预判者们，炸了。
    晓，更是激动万分，一把抓住周扬的袖子。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扬张了张嘴。
    破壁者筛选……就这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