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是白纸,右边是笔。”
“笔筒里,从左到右,四支钢笔,以笔尖儿粗细顺序来排列。”
“再看看专门装药的抽屉……井然有序。”
“还有红酒架上的红酒!”
周扬走过去说道,“基本每个喜欢收藏红酒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排序方式。”
“大多数是按时间。”
“但是死者应该是按产地……”周扬笑道,“而且将新旧产地之间做了严格的区分。”
“上面四排,是欧洲的传统葡萄产地,包括波尔多、阿尔萨斯等四大产地。”
“下面三排,是新兴的葡萄酒产地、阿根廷、智利都在其中。”
周扬双手一摊:“尚先生不但对秩序很有要求,而且这种要求到了过分的地步,所以我判断,他应该有强迫症。”
“尚总,确实是有点儿……”一名老员工道,“每次打报告的时候,连页边距和字体字号,以及行与行之间该空多少倍行距,他都要做出细致的要求。”
安霜淡淡道:“那是老尚要求严格。”
老员工不吭声了。
“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
安霜看着周扬,一脸悲戚道,“我们老尚就算有强迫症……所以呢?
有什么问题?”
周扬点点头:“没问题?”
他走到红酒架旁边,指着其中一瓶红酒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产自潘帕斯的这瓶红酒,为什么会放在上面第二排?”
“我猜猜……是不是有人在急切中,将落在地上的酒,放错了位置?”
周扬的视线锁定安霜。
“还有这里……”周扬回到象棋棋盘边,“好好的七星聚会死局,为什么这个老将,会摆错位置?”
“尚先生,到底因为什么如此惊慌?
连强迫症都能不顾?”
周扬环视全场,目光淡然。
“周先生,你不要再卖关子了!”
安霜冷冷道,“你的表演可以结束了,我真的累了,请让我休息一下好么?”
周扬缓缓坐在尚杰的真皮老板椅中,笑道:“假设,我就是尚杰。”
“我刚才正在和自己下棋……”“然后美丽的太太给我端过来一杯果汁,我顺手就喝掉。”
“呃……”周扬忽然捂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同时,他的讲述还在继续。
“喝完之后不久,我就觉得头晕眼花,心跳乏力……所以,我想要休息一下。”
周扬做出一副挣扎的样子,扶着桌子起身。
“一不小心”将棋盘打乱。
他踉踉跄跄得离开桌子,再次“不小心”撞到了酒架。
一瓶红酒从酒架上掉落。
“幸亏是地毯,要不然就完蛋了!”
周扬看了一眼酒瓶,小心翼翼得捏起来,随手放在上几排的空位上。
警员们和围观群众开始明白周扬在做什么了。
尚子安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不得不说,周扬的“模仿”有很大合理性。
终于,周扬躺在了沙发下(沙发上是尚杰的尸体)。
他用力举着手,似乎在指着安霜,然后手重重落下。
周扬的表演结束。
全场一片安静。
“你到底在干什么?”
安霜怒道,“你是小丑么?
跑到这里哗众取宠。”
周扬站起身,随意得拍拍身上,笑道:“安女士,治罪是需要证据的,哪怕我知道就是你谋杀了你的丈夫,我也是需要证据的。”
“你对刚才我表演的这一幕,一定很熟悉。
不久前,您的先生应该就是这么死在您眼前的。”
周扬淡淡道。
“你胡说!”
安霜激动起来,“尚杰去世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屋子里。”
“也许吧……您可能就在门口听动静。”
周扬摇头叹道。
“我要告你诽谤!”
安霜吼道。
“诽谤?”
周扬终于笑了,“魏队长,麻烦您提取一下象棋棋子和棋盘上的指纹,还有酒架上,那瓶放错了地方的酒的指纹。”
“如果我估计没错,除了尚杰自己的指纹之外,应该还有安女士的。”
周扬冷冷道,“还有那个空杯子……应该能提取到柚子的成分和安女士的指纹。
毕竟,柚子汁加降压药,可是对付心血管病人的绝杀呢!”
“周扬,你的意思是?”
魏菲菲皱眉。
周扬道:“尚杰在书房里和自己下棋,安霜给他的老公端了一杯带有超量降压药的柚子汁。”
“这两种东西凑在一起,对心血管病人来说,就是催命符。”
周扬冷冷道。
“尚杰推了棋盘,撞掉了两瓶酒,挣扎到了沙发上,想要休息或者打急救电话。
但是很可惜,他联系不了外面。”
“安霜,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老公死在眼前。”
“事情就是这样。”
周扬淡淡道。
“你胡说!”
安霜声嘶力竭得大吼道。
周扬摇头道:“何必狡辩?”
读心术早就读了出来,但是周扬依然需要证据,所以才费劲吧啦得进行推导。
其实,那都是安霜的记忆。
“我为什么要谋杀我的丈夫?
你给我一个理由?”
安霜愤怒道。
“安女士,你确定让我说出你的动机?”
周扬沉声道。
“你说啊!”
安霜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嘶吼着,“你凭什么污蔑我谋杀?
我那么爱我老公,我为什么要杀他?”
“唉!”
周扬点点头,“魏队长,刚才我对您说的那个地址,您告诉她吧!”
全场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魏菲菲身上。
“刚才周扬拜托我派人保护南华路一百一十六号的一对母子。”
魏菲菲坦然道。
“什么?”
安霜捂着胸口,脸上血色褪尽。
众人一看,我去,有内容。
“事情到此为止吧,安女士,好好配合警方调查。”
周扬认真道。
这里面夹杂着个人隐私,周扬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安霜崩溃。
安霜双眼圆睁,视线盯着地面,忽然抬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那又如何?”
“没错,那个女人是我老公养的小三,那个男孩也是我老公的。”
“可即便如此,我为什么要杀我老公?”
安霜像是重新找回了自信,傲然看着周扬,“我老公的家产丰厚,就算分一半,我和我的儿子也能衣食无忧,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去杀人?”
“周扬,我承认你很厉害,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探听到。”
“但是拜托你有点儿逻辑好么?”
“思文,我本来以为你的这个搭档不错,没想到也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人。”
安霜对褚思文道。
褚思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扬,你侮辱我的母亲,随意揣测我父亲的死亡原因,这笔账,我会和你慢慢算!”
尚子安咬牙切齿道。
周扬哈哈一笑:“好人难当啊!尚子安……你不用伤心,你父亲没死!”
“你什么意思?”
尚子安的眼睛都红了。
“我的意思就是……死的那个……不是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