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了大片的青空，前方突然出现连绵不绝的雨云。

    他就像大海上航行的小船，身后是一片碧波不兴，水面如镜，往前是怒吼的波涛湍流，大浪汹涌。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扎入了波涛中，任凭风雨吹打。

    突破雨云，下方的城市带着晦暗，就像阴森的魔王城，等待着勇者造访。

    ………………………………

    “你相信人类的力量吗？陆？”

    沙哑的声音响起，头发花白，脸色沧桑的男人转过头，看向队伍里新加入的华国人。

    “不，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我相信神圣的力量，胜过相信我自己。”

    陆宇斟酌了一下，缓缓回答。

    自己还需要在圣临会待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佬为什么找自己搭话，但还是这个回答比较贴切圣临会的宗旨。

    以神圣之名，赐予人类救赎。

    让陆宇意外的是，听到回答，那个男人眼中没有欢欣，甚至带着一丝失望和悲哀。

    “是……这样吗？相信神圣的力量啊……你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他的话里，沉浸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受难者爱德华，神圣在人间的代言人，一手建立起圣临会的超级强者，一个失去了一切的悲哀男人。

    陆宇沉默了一下，最终没有接话。

    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别人感动的人，他的血，早就冷了。

    在完成那件大事后，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爱德华没有期待他会回答，叹息了一声，默默转身离去。

    那个身影有些佝偻，仿佛带着整个世界的孤寂，迷茫走在阴雨中，最终消失在远方。

    之后不久，圣临会的神疯了，一如信徒们祈愿的那样，给他们带来了永久的安宁。

    死人，是不会感到苦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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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宇穿着一身灰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行走在大街上。

    周围的环境很萧条，来去的人影都十分匆忙，低着头，小心看护着刚买到的食物。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但往来的人们没有惊恐，脸上只剩下麻木。

    陆宇的心神却不在这里，他想到了那个渐行渐远的男人。

    那次的问答，似乎是一个溺毙者最后的挣扎。

    爱德华应该早就察觉到了神圣的问题，但他和神圣联系得太深，太紧密。

    等到他察觉时，已经无力挣脱。

    正如赐予他力量的那句箴言——“把身体交给地狱，把灵魂交给神明”。

    神明来了，取走了他的灵魂，一如之前那样，取走他的一切。

    占据了爱德华身躯的疯神，屠戮了圣临会，以及无数信仰着祂的信徒。

    这个一生都在挣扎，都在反抗命运的男人，最终以悲剧收场。

    爱德华的人生，除去表面那一丝微微的甜外，就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越是品尝下去，那苦涩就越是浓厚，且从未间断。

    今世，告死鸟成了隐居的教师，阿列夫变得自大迟钝。

    现在的你又是怎样呢？

    会长先生。

    ……………………………………

    走过街角，还未脱离人流密集区的时候，几个黑人突然围了上来，不怀好意地看向陆宇。

    华国人，有钱，不敢反抗。

    在秩序受到挑战的末日，这些印象，使得华国人成了暴徒们最爱的肥羊。

    来往的人没有多看一眼，抢劫，强x，盗窃，枪击……如今的美帝，到处都是这种事。

    除去富人区依然警力充足，维持着良好治安外，其他地区都成了犯罪者的天堂。

    不过和贫民区比起来，这里的治安还算好的了。

    至少黑鬼们很少杀人，最多打断腿。

    可惜，这些黑鬼找错了目标。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陆宇并没有展现超凡力量。

    先是被黑鬼拉着进入了小巷，随后一阵拳打脚踢，将这群人全部打翻在地。

    两个掏枪的被他重点照顾，全部踩断了手脚。

    现在，陆宇的身份是会一点华国古武术的旅居华人。

    展现出的武力，完全符合人设。

    活动了手脚，陆宇刚准备从小巷离开，突然发现小巷外，一个看上去十分颓废的中年白人，正在错愕地看着自己。

    看到陆宇被黑人拉进了小巷，他本想适当出手，别让这些黑人做太出格的事情。

    没想到人家实力这么强，一打五还游刃有余。

    中年人没有说话，看到陆宇平安无事，就转身离开。

    他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陆宇的声音。

    “爱德华？”

    中年人身躯颤了颤，没有回答，脚步反而加快几分，离开了小巷。

    远去的背影，逐渐和陆宇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重合。

    陆宇微眯起了眼睛。

    真巧啊，会长先生。

    …………………………

    爱德华脚步不停，兜兜转转间，到了一处酒吧。

    现在是下午时分，酒吧人不是很多，他在吧台要了两瓶威士忌，径直走到一处角落，呆滞地看着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一口一口地吞咽着酒水。

    就像一个木偶，空空荡荡，没有信仰，没有灵魂。

    陆宇走进酒吧，看到他这幅机械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不对劲。

    记忆里的爱德华，哪怕命运始终不公地对待他，他也不曾消泯生存的勇气。

    现在的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暮气沉沉。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陆宇在吧台要了杯酒，来到爱德华身边：“介意我坐这里吗？”

    爱德华机械的动作僵住，无神的双目缓缓恢复焦距，认出了这个刚刚叫出自己名字的华国人。

    “我不认识你。”

    他沙哑着嗓子开口。

    “但我认识你，受难者。”

    爱德华脸上没有惊讶。

    或许现在的他，已经获得了“受难者”这个充满辛酸，又带着他人敬仰的名号。

    还是没有改变吗？

    这位老友的悲剧。

    陆宇在心中叹息一声。

    “你是来找我除灵的？”

    又灌下一杯酒，爱德华将视线聚集到酒杯上，平淡地开口。

    陆宇认真想了一下，缓缓点头：“没错，我是来找你除灵的。”

    “我下午预约满了，如果你能等的话，明天吧。”

    爱德华灌下最后一杯酒，带着浓浓的酒气起身。

    陆宇连忙跟上：“好吧，我想我可以跟在你身边，看看你的手段。”

    爱德华无所谓地开口：“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