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篓里已经堆满了野蘑菇和木耳,这猪可是没地方盛了。
王大郎不受伤还好说,受了伤就背不动了。
眼睁睁地看着这么肥的流油的猪,心月好生惋惜。
眼睛四处乱看,在看到一条细细的长藤时,终于想到了办法。
她拿起砍柴刀上前把那跟细藤条切了下来,比划了一下约有两米多,正好把蘑菇木耳串在上头,好腾出背篓来。
趁着天色还早,她蹲下身子和王大郎两人飞快地把刚才摘下来的新鲜木耳穿在了长藤上。
又用砍刀把野猪分割成好几份,挑了四条腿,把身上的好肉割下来十来斤,放在背篓里,上面盖了一层鲜草,省得被人看到了。
剩下的没法背下山去,心月不舍地拿草要盖住。
王大郎却止住她,拿起砍刀用右手在地上刨起坑来,笑着给心月解释:“放地上说不定就被人给捡走了,或者野兽碰到了给吃了。挖个坑埋着,等下山了把二郎叫上来背下去。”
心月点头,这少年做事甚是妥当。
不过天热,得赶紧背下去才是。
于是两个人又忙活了半天,才把大半个野猪都给埋在了坑里,身上用鲜草包裹着,省得臭了。
收拾好了,心月就蹲下身子背那背篓,王大郎执意不肯。
但是他肩上那伤又无法背,只得愧疚地望着心月颤巍巍地背起那沉重的背篓,他则把那一长串木耳蘑菇挂在右肩膀上。
两个人一步一捱地往下走。
路上,心月问起王大郎为何箭射不死野猪,王大郎给她解释了一下,这箭后劲不行,野猪的皮又厚,所以才这样。平日里进山打猎都是好几个大男人,挖陷阱、设诱饵,遇到猛兽大伙儿一起上。
谁知道今儿没进深山竟然也有野猪出没。
心月低了头慢慢地踏上一块圆石站稳了,才喘出一口气儿问道:“这地方没有弩机吗?”
“弩机?”站在他左侧一直做保护状的王大郎眉头不由一跳,诧异地盯着这个姑娘,她小小年纪竟然识得弩机?
“那是军中用的武器,寻常百姓家哪里有?何况那东西得好几个人才能拉动!”虽然惊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咱回去做个迷你版的弩机好不好?省得下次遇到猛兽再遭殃!”心月回眸甜甜一笑,浑然没有发觉王大郎的惊讶。
“你会做?”王大郎更惊得下巴颏子要掉下来了,难道又是她娘家那块儿常用的?怎么她娘家那儿这么先进?这么先进的人家还会卖闺女冲喜吗?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心月看,心月也似有察觉,忙呐呐地解释:“哦,小时候见过有人玩那东西,勉强记个样子。等回去再琢磨。”其实她也就是前世里看人家摆地摊卖给小孩子玩的,真正的她也不知道。
但是她深信,这东西和弓箭有相似的地方,只不过比弓箭更先进罢了。到时候好好琢磨应该也不难。
下得山来,已是日影西斜了。
山里人日子俭省,一日两餐。
牛口衔这个小村里统共也就十来户人家,此时不少家里都冒出袅袅的炊烟。
心月一路背着那五六十斤的猪肉,早就累得快要虚脱了。就算半山腰吃了半个红薯,可依然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点儿东西哪里吃得饱?
一想起背篓里的猪肉,她就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今儿晚上,一家人可以大快朵颐一顿了。
进了篱笆院门,在屋里温习的二郎赶忙迎了上来。
王二郎生得文弱,天生是块读书的料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先前王猎户还活着的时候,省吃俭用已经送他去镇上的私塾念了两年,实指望着他能考中,好让一家老小从此不再以打猎为生。
谁知道王猎户竟然瘫痪在床上一年多,辗转反侧到底还是一命呜呼了。
二郎也就辍了学,在家里帮着大哥和母亲。只是大郎想着父亲的遗愿未曾实现,怎么都不让他跟着自己打猎。
只想着等过了年,自己辛苦半年攒点儿钱再送他去镇上。
王二郎一见大郎浑身是血,吓得惊叫一声:“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大郎却并未回答,只是用右手扶了身侧摇摇欲坠的心月一把,对二郎道:“快给你大嫂卸下来。”
王二郎赶紧上前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背篓卸下来。
心月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杨氏听见动静从堂屋里出来,一见大郎这个样子,大吃一惊,奔上前就冲心月骂道:“狐狸精,克死公爹不算,还克得夫君这样!你怎么不替我儿受这个罪!”
王大郎见他娘不问青红皂白就开骂起来,一双长眉紧了紧,一把搀扶起心月,心疼地喊道:“娘,你瞎说什么呢?今儿要是没有李家妹子,你怕是见不到我了。”
也不理会,径自搀着心月往屋里走,“到屋里歇歇,你今儿可是累坏了。”
杨氏见儿子理都不理她,只顾着媳妇,气得要命,从后头追过来,见大郎要扶心月躺下,抄起屋里的门闩子就对准了正要躺下去的心月,狠狠地骂着:“小贱蹄子,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地跟着爷们上山果然没有好事儿。我儿这个样子都怪你,你还装死躺这儿?还不快起来做饭去?”
手上的门闩就朝着心月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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