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和洛裳要成亲了。
洛裳很早就被拉起来打扮收拾了,喜娘一边打扮,一边在旁边说些吉利话。外面开始热闹起来,洛裳被抱上了花轿。她心里竟是紧张的,靠在景墨的怀里,安慰不少。
今后,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了。
花轿出了宁家,一路朝王府去了。听说新娘子是个落魄千金,本以为嫁妆会有些寒酸。想不到整整八十八抬,亮瞎了不少人的眼睛。景王府办喜事,自是不能小气,景世子一高兴,一路洒了不少喜钱。
周围的百姓,捡了钱,不忘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景墨一一拱手谢过,也不见平时吊儿郎当的样。
花轿到了景王府,新娘下了轿,跨了火盆,拜了天地,终于被送到了洞房。洛裳这边终于安静下来,景墨还要去招待客人。
景王府办婚事,来了很多的王公贵族,徐礼合等几人也在邀请的行列。几人和宁安同坐一桌,差不多都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也是同年,几人聊起天,说起话,也算合拍。
景墨被灌了不少酒,还好他酒量很好,一桌桌敬下来,还能撑得住。碰到那群一起玩乐的公子哥,更是被灌了不少。景墨一一喝了,也不推辞。
“景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小弟祝你早生贵子。”说罢,景墨干了。
“我祝景兄和嫂子,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景墨一饮而尽。
来到宁安这边,几人一起敬酒,也不让他多喝。
很久以后,景墨终于回了洞房。
喜秤挑起喜帕,结了发,喝过交杯酒,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娘子,我们安歇吧。”
“嗯,夫君。”
满床□□关不住。
话说女眷这边,王妃带着景湘四处招呼着,见过新娘子,无不夸她好颜色,听说景墨有了差使,又夸他年轻有为,一下子,气氛很是热烈。王妃也是高兴,一脸笑意,周旋在各位贵妇小姐之间。
景湘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和王妃说了一声,退出了宴会。
景墨成亲了,她很高兴。
只是心里的失落,也慢慢浮出水面。
别人越圆满,越显得自己形单影只。
景湘想起心里某个人,心里酸酸的。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亭子,里面模模糊糊有个人影,看不真切。景湘想退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人先喊住了她。
“小郡主?”原来亭子里的人,是酒量不佳的徐礼合,因为受不了旁人一轮又一轮的敬酒,躲到这来了。
“徐公子。”景湘心里又惊又喜,忐忑开口。
“在下不胜酒力,来这躲躲。”徐礼合笑着解释,景王府灯火通明,前院更是热闹,隐隐约约传来众人的嬉笑声。
“呵呵,明白明白。”景湘看着他的脸,看不清晰。
“让郡主见笑了。”徐礼合看着面前十四岁的小姑娘,心里一动,竟是你一句我一句聊起天来。
景湘看着身边没人,问出了口,“徐公子,你喜欢你的未婚妻吗?”
徐礼合一愣,有些错愕,不知怎么的,还是解释道,“在下从未见过她,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喜不喜欢。”
“那你有喜欢的女子吗?”景湘脱口而出。这话问得有些失礼了,只是景湘情难自禁。
“在下一心考取功名,不曾和女子交往过,也不曾有喜欢的女子。”徐礼合脸红了,也不计较失不失礼,开口就回。
景湘心里有些兴奋,不知道是那几句话取悦了她。
他不喜欢她,至少他也不喜欢别人。
这样一想,心里高兴了,语气隐隐有些轻快。景湘又恢复了平日娇俏可人的模样,妙语连珠,景王府的郡主,见识不少,修养也不错,俩人聊得尽兴,不知不觉,俩人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景湘是想通了,所以自在了。
徐礼合,第一次心动了。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女,他记住了她神采飞扬的样子。
远处有人寻了过来,徐礼合听出了是自己的侍从,忙起身告辞,出了亭子。他这会儿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不忍她受了别人的误会。也是自己孟浪,竟然不顾姑娘家的名节,与她在这里相谈。
对着十四岁的景湘,徐探花的心,第一次乱了。
景湘看着离开的徐礼合,竟是笑了起来。说过话以后,她想开了很多。他很好,她也很好。
足够了,至少他会幸福。
天黑了,亭子周围隐隐有一盏灯光,看不清亭子里的人,他知道,那人还在那。
他突然想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了,就在刚刚。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辜负了另外一个女子,那是他将要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既然要娶她,就不会对不起她。
就这样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礼合深深望了一眼,转身离开。
景湘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这场婚宴,有人欢喜,有人流泪。夜风中,红灯笼上的喜字,分外显眼。景湘沿着灯光,回了自己的院子。早有下人上前替她梳洗,把她安置在床上。景湘挥退了所有人,一个个看着床顶发呆。
徐礼合回到家,收到了家书,打开一看,竟是未婚妻病重,要推迟成亲。听到未婚妻病重,徐礼合连忙回了信,又叫人准备了人参等滋补药品,随着其他的礼品,连夜叫人送了回去。
人啊,总是不能随心所欲,顾忌太多了。
只是不按照规矩,会被守规矩的人排斥。
所谓自由,就是在规则之内。
洛裳和景墨的婚礼,很圆满。第二天,给王爷王妃敬茶,洛裳就是景家人了。洛裳这些日子,也就一直和景墨待在一起。
景墨的婚假到期了,明天就要去户部当差了。景王爷叮嘱了他几句,“墨儿,明天你就去户部报到了,爹也不要求你什么,只要记住,遵从本心就好。好好办差,荒唐的日子该过去了。”
“是,爹。”景墨应下了。是啊,上面能给他派差事,他就好好办好,至少不能丢了景王府的脸。怎么说都是成了亲的人,浪子回头了,也是应该的嘛。
慢慢来,二十年都等了,他不着急。
景墨就去户部办差去了,宁安也开始去翰林院学习去了。
虽然五天才能见一次,他们却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王韬和李峰外放当官去了,翰林院就剩徐礼合、宁安、莫云他们三人了。翰林院有很多典籍,是以前他们看都看不到的,如今见了,几人更是欢喜。
又有学识渊博的老翰林,亲自教导,宁安几人的学问都精进了很多。带宁安的老师,叫刘子书,是当朝的大学士,也是常州常宁人士,收了宁安作为关门弟子,尽心尽力的教导他。老先生为官二十几载,学问高深,再有三年,就要回家荣养了。宁安是他唯一的弟子,对他更是宽厚。不仅教授他学问,更是交了他不少为官之道。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此时的宁安,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了。
他长高了,成熟了,面容越发俊美,在翰林院,混得越发风生水起了。只是他的眼睛,一如当初,清澈明亮,让刘学士欣慰不已。
“少安,明天老师就要上书请求致仕,回乡养老去了,皇上已经透了口风,会赐金还乡,老夫为官几十载,也算无愧于天地祖宗,希望你能保持初心,做一个好官。”
“谨遵师傅教诲,弟子铭记于心。”宁安郑重的磕头行礼。这个慈祥的老人,把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让宁安迅速成长起来。刘学士一身学问,只是膝下无子,把宁安当成了他的亲生儿子般教养。
“少安,这三年,为师已经把毕生所学,尽数教与你,如今也没什么可教的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刘学士眼含热泪。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少安谢过老师教养之恩。”宁安扶着面前的老人,满满的敬意。
刘学士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很多同僚子弟来送他,少安留到最后,扶着老师上了马车,“老师,这是洛家祖传的秘药,您到了老家,找个安静的地方,服下,能治好您腰椎上的顽疾,以前在京城,人多口杂,学生不敢拿出来。学生不孝,让老师受苦了。”
“少安不必如此,老师明白。”刘学士看着面前的得意弟子,很是感动。
“老师,我已经将您的老宅翻修过了,旁边就是宁家,我已经把宁家举家帮到常宁来了。以后学生不能在你身旁尽孝,只能让宁家人替我尽孝了。我弟弟宁康,如今也六岁了,也能在你旁边承欢膝下。”宁安把安排好的事,一一说与老师听。
“少安。”刘学士不禁老泪纵横,心中千言万语,竟是一句都说不出了。老人家一生无子,唯独收了宁安一个弟子,教授他三年,想不到宁安却是为了他打算至此。为了弥补他的遗憾,不惜举家迁移。
够了,这样就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刘夫人在旁边,也不断留下眼泪,拉着洛璃,嘱咐连连。
刘学士的马车,驶出了京城,一代人的王朝,即将要结束了。宁安和洛璃看着马车,转身回了京城。
宁安正式被授予翰林院编修,正式踏入官场。
景墨在户部熬了三年,终于从一个小主事,成了户部左侍郎。
徐礼合的未婚妻,还是没能熬过那场大病,去了。徐礼合拒绝了再娶的建议,坚持为她守孝三年。
莫云过了散试,只是他见识了京城的暗潮涌动,自请外放为官。
王韬和李峰,政绩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