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当妳是亲女儿般疼呢,林·大·小·姐。”即使她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但她身边的气场却教我毛骨悚然。
“妳到底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尴尬吗?妳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她渐渐提高了声量,“看来,我得教妳该如何尊重自己的学姊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得罪到她?我完全摸不着头绪,不知道萤前辈到底在想什么。
她缓步走向我面前,压迫感渐渐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
乏力的四肢无法支撑起病体,使我插翅难飞。
这样的状况,恐怕比起死去还要糟糕吧。
“轰——”闪电穿过了重重密云,然后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呜哇哇哇哇!”萤前辈立即用双手紧捂着耳朵,骇人的气场随即化为乌有;然而当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更刺耳的雷声已旋即袭来,直接吓得萤前辈顾不上平时的架子,一头栽进了我的被窝里。
我觉得就是有人相信雷公会劈掉肚脐,他们也不会像她一样大惊失色。
“妳到底是在干什么啦!?”我也顾不得喉咙的痛楚,大声尖叫了起来。
“妳敢说出去的话我就宰了妳!”她怒目圆睁,但眼眶的泪水却使她内心的恐惧表露无遗。
“……好吧。”我思索了半晌,然后点头答应。
“但是,妳得告诉我林前辈的过去。”
“那没办法了,”她叹了口气,“但愿妳有耐性听得完整个故事。”
雷雨交加的夜晚,为更大的风雨拉开了序幕。
等到雷雨停下来后,萤前辈正坐在床边;她一改平时的谈笑风生,正经八百地把林前辈的过去娓娓道来。
“很多人都不知道,智雄他其实是林铃惠的独生子。”
当我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的惊愕顿时驱散了晕眩感。
林铃惠,枫江民国的上一任总统,同时也是个留下了诸多争议和谜团的政治家。
在我的孩提时代,她总是成为身边的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想到这里,那时他们说过的话就一一浮现,并在我的脑海里进行一场激辩。
“民自党(民族自由党)独揽大权的时代终于过去了。”
“幸好有了救济金,不然我去年就已经饿死了。”
“让收入与国民评分制度脱钩,下届选举一人一票?胡说八道。
我可不想被穷鬼和笨蛋统治。”
“不好好相夫教子的女人居然当上了总统?真是世风日下!蓝里长大了以后可别像她一样喔,知道吗?”
虽然林前辈在学校里的确算是风云人物,但硬要被说是前总统的儿子也未免太夸张了吧……更何况她还要是个毁誉参半的前总统,在形象上跟作为模范生的林前辈相比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妳是在开玩笑对吧……?”我皱了皱眉头,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很遗憾地,这是真的。”萤前辈轻叹了一口气。
“这对于妳而言可能有点难以接受,因为她得竭力保守秘密,好让自己的孩子免受激烈的政治斗争波及。”
“她曾经说过,她终有一天要改变这个吃人的阶级制度,好让人们摆脱分数的枷锁。
而为了贯彻这个理想,她牺牲了大部分跟儿子相处的时间,甚至得经常站在大众的对立面,为受尽社会白眼的『低分人口』争取权益。”
“但那时智雄觉得他母亲只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不惜抛弃自己的儿子。
因此两母子的关系一向不佳,常常会因为意见不合而吵架。”
“为了宣泄对母亲的不满,他一直努力不懈地学习,在她深恶痛绝的制度下获得最高的分数。
他在学校里沉默寡言,几乎未曾理会过身边的同学,更遑论结识朋友了。”
“在同学的眼中,他宛如一部读书机器,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自小四起就一直在班上的考试长踞榜首,升上国中后更在三次的国考之中考获全科满分。”
“然而在两年前,他的想法迎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那时,国家举行了历来第一次的总统直选。
林铃惠以微弱的差距胜选,成功连任总统;而她在当选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到加拿大进行国事访问。”
“这一举措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甚至连她所属的未来党内也有不少成员公开反对,指摘她这样做与投降无异。
本身就对母亲颇有微言的智雄,更因此事气得差点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尽管如此,她还是力排众议,坚持到渥太华进行访问;当她跟杜鲁多在国会山庄上握手言和时,世人把他们俩视为和平的象征——除了那些所谓的『爱国者』以外。”
“但就在回程途中时,她乘坐的飞机离奇坠落在温尼伯湖中,机上人员无一生还。
而更奇怪的是,这场空难的详情并没有为大众所知,甚至连一张可作证明的照片也没有。”
“智雄在得悉母亲的噩耗后,为来不及修补这段关系自责不已,伏在书桌上哭了大半天。
说到底,他还是很想跟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个能陪伴他成长的母亲。”
“在他走出丧亲之痛后,他开始孜孜追求书本以外的知识,并尝试在学校里交上朋友。
虽然他一开始因为其口直心快的个性吃了不少苦头,但归功于他的聪明头脑,他很快就学懂了如何跟别人相处,并改变了别人对他作为『读书机器』的看法。”
“期间他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们,有画画了得但没人赏识的同学,有收入全被上司抢走的邻居……也有因分数名列前茅而看不起别人的直属后辈。”她话音刚落,就以冷冰冰的眼神刺透了我的胸口。
“他渐渐明白到母亲的理念,并继承了她的遗志;他要改变这个吃人的制度,让人们不再因为学力和财力的高低而遭受欺压。
从那时开始,他才成为了妳所熟悉的林前辈。”
“原来他经历过这种事情啊……那么,妳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