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三十,吴帆徽到礼部报备,拿到了会试的考引。
礼部的官员看着吴帆徽,很是吃惊,尚未到礼部报备的举人已经很少,年轻的吴帆徽是陕西乡试解元,看到资料上面吴帆徽的年龄,礼部官员肯定是震惊的。
吴帆徽倒是没有什么得意的地方,神情也是平稳的,他有着足够成熟的心智。
二月初一,吴帆徽备好了礼物,他首先要去拜访詹事府右春坊赞赏卢为标。
卢为标对他吴帆徽是有着实实在在帮助的,必须要第一个去拜访。
卢为标住在金城坊,靠近阜成门的地方,城隍庙也在这一带,说起来地方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卢为标的宅子地方很小,比吴帆徽在米脂县购买的宅院还要小一些,不过京城的宅院,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较的,价格方面更是天地之别。
京城的官员,不住在官署里面,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从九品的官员,官署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住所,要靠自己租赁或者是购买,除非你是当值的官员,必须在灌输值班,这一点与省府州县的衙门不一样,且京官可以携带家眷,与家人住在一起,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有足够大的府邸。
可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的福利待遇,紫禁城的早朝时间,一般都是卯时,京城四品以上官员,以及都察院、翰林院和詹事府的官员,都是要参加的,能够住在紫禁城的只有皇上,其他的官员对不起了,不管你是几品的高官,早朝都是要准时到的,所以住的远的官员,半夜就要起身,前往紫禁城参加早朝。
皇上往往恩赐下面的文武大臣,就是不需要每日早朝,这可是天大的恩惠了。
所以京官一般都睡的很早,戌时左右基本都歇息了,以保证每天的睡眠时间。
京官的家眷来到京城的不是很多,不过有一个规定是明确的,那就是内阁大臣和三品以上武臣,其家眷必须在京城居住,名义上是皇上的关心,其实就是防止内阁大臣和武臣谋反。
绝大部分的京官,都是南方人,南方的气候明显比北方要好,京官的家眷一般都不愿意离开,加之家中有父母需要侍候,一般也就没有到京城。
按照朝廷的规定,每月的初一到初三,属于休沐的时间,也就是放假三天,让官吏调整一下,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可就不要想着能够歇息了。
不管是外地官员来拜访京官,还是学生拜见恩师,基本都是利用这样的时间,也有平日里去拜访的,那就是不一般的关系了。
卢为标祖籍山西太原,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加之京城的宅子很小,也就没有接家眷到京城,如此一个人也方便很多,当然这种方便是涵盖很多方面的。
“谦珏,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恩师,谦珏是正月底到京城的。”
卢为标看着吴帆徽,很是吃惊,人家进京赶考的举人,恨不得年前就来了,吴帆徽这个陕西乡试解元,居然正月底才到京城来。
“谦珏,其实你应该早些到京城来的。”
“学生也想着早些到京城来,只是家族之中的事情的确很多,有些走不开,恩师在米脂县三年多时间,也是知道情况的。”
“也是,我听闻贺氏家族族长贺方振离世,你与新任族长贺泯宣关系还处理的不错。”
“学生只是不想家族之间算计太多,故而与贺泯宣修好,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如此处理是不错的,我在米脂县三年,多少知道一些情况,若是两大家族之间撕破脸皮,最终也是两败俱伤了,对了,你到京城来,还没有去拜访王相大人吗。”
“没有,学生首先到恩师这里来了,拜见恩师之后,再行拜访王大人。”
“不用去拜访王相大人了,去年底,王相大人已经被罢官,回原籍去了。”
吴帆徽大为吃惊,王相主持陕西乡试,十月才离开西安府城,回到京城,怎么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被罢官了。
“学生斗胆了,不知道王大人被罢官是为何。”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牵涉到袁崇焕的案子了,内阁钱龙锡大人因此被下狱,原兵部尚书王恰大人被斩杀,按说去年八月底事情就彻底结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十月底又被提及,结果有人揭发王相大人与袁崇焕之间有联系,我也觉得奇怪了,王相大人不过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怎么可能与袁崇焕之间有什么关系,再说御史身负弹劾之职责,在奏折之中帮忙袁崇焕说几句话,那也是正常的。。。”
吴帆徽仔细聆听,其实他已经明白其中的奥妙,那就是朝中有人要赶尽杀绝,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大臣、礼部尚书温体仁。
温体仁是力主斩杀袁崇焕的,而且也劝动了皇上,最终达到了目的。
温体仁此人,老谋深算,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与袁崇焕有联系之人,至于说王相被罢官,有些杀鸡给猴看的滋味,一方面彰显了自身的权威,一方面警告了某些蠢蠢欲动之人。
历史上对温体仁和周延儒的评论,数不胜数,正反都有,但总体是将两人归类为奸臣,可有意思的是,最早下这种结论的,依旧是东林党人。
吴帆徽担心的是王相是不是因为陕西乡试的事宜被问罪,因为他隐隐记得,鹿鸣宴的时候,王相与李应期等人的关系不是很融洽。
看见吴帆徽在沉思,卢为标接着开口了。
“谦珏,你也不要想的太多,王相大人被罢官,无关陕西的乡试,倒是你在乡试之中写出的: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的话语,甚至都引起了皇上的关注。”
乡试解元的试卷,是要专门送到京城的,皇上若是有兴趣,可以翻阅看看,一般都是礼部复核,若是其中有好的文章,也会举荐给皇上看看。
那位年轻的崇祯皇帝,注意到这句话语,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这位年轻的皇上雄心勃勃,就想着开创出来一番盛世。
“老师,学生也不过是兴之所至,学生自小在马鞍山村长大,有些时候想的多一些。”
“不简单,如此的年纪能够写出此番的话语,可见认识之深刻。”
吴帆徽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继续说下去,前来拜访了卢为标,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至于说朝廷之中的事情,卢为标肯定不会说什么。
他准备要告辞了,想着在卢为标这里蹭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谦珏,你是第一次到京城来,县试、府试、院试和乡试,都是很顺利的,故而京城有些事情,你不是很明白,王相大人被罢官回家,也就无人会提醒你需要注意什么事情,这些日子我也仔细想过,你我总算是有缘,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
“其一,京城赶考的举人,多会举办什么赛诗会、赛文会等等,你是陕西乡试解元,肯定会接受邀请的,不过这类所谓的赛诗会,早已经不是比赛作诗写文章,而是针对朝局的评述,热血沸腾的举子,难免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语,你还年轻,这方面多多注意。”
“其二,不少的举子,到京城来之后,都会去拜访朝中大人,譬如说南方的诸多举子,就会拜访本地在京城的大人,这也无可厚非,不过若是牵扯到朝局,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其三,毕竟是京师所在地,不管是说话做事,还是言行举止,都要多注意,不可随性,更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虽是陕西乡试解元,不过在京城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
告辞出来,吴帆徽上了马车。
卢为标的话语,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南方的士子和读书人抱团的事情,早就非常明确了,甚至在京城的影响也是不小的,譬如说东林党、浙党、楚党以及复社等等,而这种带有地域色彩的抱团,直接指向了政治,产生的震动不容小觑,甚至直接影响到了朝局的走向。
袁崇焕斩杀毛文龙、温体仁落井下石袁崇焕等等,背后都有党争的影子,就连魏忠贤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都被归纳为阉党与东林党人之间的斗争。
一脚踏进京城,吴帆徽就必须面对这些事情,尽管他读过不少有关明朝末年党争方面的文章,不过现实究竟如何,几百年之后那些做出评论的人也不一定清楚,所以他需要自己去了解,自己去面对。
卢为标的提醒是很及时的,至少让吴帆徽感觉到局势的复杂,任何时候都不能够掉以轻心,否则吃亏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吴帆徽内心还是有底的,某些时候年龄能够帮助他很多,或许在绝大部分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学识异常突出的读书人,只是有着很不错的学问,缺乏对社会常识的认识,更加不清楚官场上的博弈。
吴帆徽当然会利用如此有利的条件,为自己争取到最好的环境。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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