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湛车合倚在床头上,略显虚弱,武南雁为他盖好被子,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湛车合把被子扯开:“好热,我刚才运了一下功,我的内力大约恢复十成了,没想到这老头还这么有本事。”武南雁无奈的盖盖被子:“那好呀!我去看看公子的药好了没有。”
武南雁出门后,湛车合迷糊着,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他一下子精神了,这段曲子不正是今天中午在河边听到的吗?送花问路之人,真是有趣。
琴声停了,门开了个小缝,是那弹琴姑娘的丫环墨儿,只见她探近半个头来:“公子,来送药的。”湛车合应了一声:“进来吧。”
进来的是那黄衣姑娘,一幅较弱的样子,三寸金莲轻轻的移到床边,“公子,喝药吧!”
湛车合坐直了身子,接过药:“怎劳小姐亲自来了?”
“公子真是来看病的,我委托公子做的事,公子怎得不做?这样就不用和管家发生口角了。”黄衣姑娘头也不抬,嗔怪着湛车合。
湛车合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笑了两下,喝完了药,问:“小姐怎么称呼?”
黄衣姑娘的脸颊羞得通红,小声道:“濮阳钟秀。”
“在下湛车合。”
“唔”濮阳钟秀不知说什么了。
“濮阳小姐先回去吧!”
“嗯,那湛大哥好好休息吧。”说完濮阳钟秀就红着脸出去了。
看她出了门,湛车合才一下子躺到床上,蒙头大睡。
随后连续好几日,濮阳钟秀都会把药亲自熬好送来,有时还会弹上一小段琴。
一天,濮阳钟秀刚出去,湛车合就倒到床上,准备呼呼大睡,听见门开了,抬眼一看是武南雁,又合上眼。嘴里喃喃道:“每天都弹这么柔的曲子,心都快痒死了。”
武南雁走到床边,说:“公子,这濮阳医仙也是根乌圣人的弟子,也就是楠剑之的师兄。”
湛车合一听这话,睁了睁眼:“真的么?”
武南雁点头,“嗯,濮阳医仙会不会知道您的身份?”
“他应该知道我是金木教教主,这条老狐狸,装得这么好。”湛车合依旧闭着眼。
“我还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后院那口井,还有石板道。”武南雁把自己的发现一一向湛车合汇报,湛车合已经完全不醒事了,迷迷糊糊的说:“是吗?再多注意一下。”武南雁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到湛车合面前,说:“公子,请看。”
湛车合只好起身,接过纸条,武南雁说:“这是西护法王孙瑞的信鸽带来的。”
湛车合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说:“好,你告诉他早日动身去万壑峰,南护法和北护法留在教中。于十八号在万壑峰下会面,一块上万壑峰。”
“是,我这就去办。”武南雁说完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湛车合想了想说:“明日吧。”
武南雁走后,湛车合没了睡意,就也起身到院子里转转。这时明月刚攀上枝头,月明星稀,时不时地有蝉鸣声传来,显得夜更静了。院子里种满了植物,又供观赏的花木,也有供药用的植物,空气中充满着花香,青草香,药草香。湛车合穿过小院墙,隐约听见有女子嬉笑的声音,像一群黄莺在热闹,走进了,一看是几个丫头,侍候完主子,便凑到一起说笑嬉戏,只听清蒲阳钟秀的侍女墨儿说了一句“不要瞎说”随后,这几个丫环看湛车合走来了,都掩嘴咯咯地笑着走开了。
湛车合无奈地笑笑,向前走,想到亭子里坐坐。没想到被人从身后点了穴道,怎么也动不了了。湛车合一惊,点他穴道的人走到他身前来,此人四十上下,个头稍矮,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竟是几天前和武南雁打斗过的凤来毅。
湛车合把目光盯在凤来毅身上问:“你要干什么?”凤来毅在他周身走着,上下打量着他。来回走了两圈后,竟哈哈笑了起来。
湛车合更加奇怪了,问道:“喂,你要干什么?不会是为了那天的事吧,这么小气。”
突然凤来毅上前扒他的上衣,边扒边说:“闭嘴。”湛车合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莫非你有断袖之癖?这样的话你就找一个和你相配的人,不要污我清白,我可不想和你这个老头有什么关系。”
凤来毅丝毫不理会他,解开湛车合的衣带。湛车合更急了:“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呀?你不会是要脱了我的衣服,让我在这站到明天天亮,所有人都向看猴一样看我吧?”
凤来毅把湛车合的上衣脱下大半,露出整个后背,露出一只青黑色的上古神兽螭,那个诡异的刺青布满了大半个后背,螭的头转向一边,两眼放光,让人不敢直视。螭的四只脚各踏一只火球,尾巴翘起,像风的感觉一样。整只螭一幅傲慢,孤伤,坚强的神情。
凤来毅看到这个刺青,笑得更厉害了。湛车合奇怪他为什么看到自己身上的这个刺青这么兴奋,又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个刺青。
没想到凤来毅把他的上衣提上,解开了他的穴道。
湛车合穿好衣服,问:“老头,你干什么?你有看人后背的癖好,尤其还是美男的后背。”凤来毅本来是笑着的,听这,猛一变脸:“谁是老头,你眼神不好呀!”
“是呀,我是眼神不好呀,但看人也不用凑到人家后背上看去呀!”
“好了,不和你斗嘴了,臭小子,说,你到底是谁?”凤来毅十分高兴,也不管湛车合怎么说他了。
“关你什么事?”湛车合边穿衣服边说,心里想着这老头到底是谁,和自己什么关系,又与自己身后的刺青有什么关系。他从记事起就跟着师傅,小时候给自己洗澡的就是他院里的老侍女了,小时候也曾问过师傅和侍女这刺青怎么回事,但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到万壑峰和叔父住在一起,没想到叔父也不知道。难道这刺青与他的身世有关?
凤来毅说:“当然关我的事,说,你是谁?”
湛车合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只问:“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身后有这刺青?”
凤来毅仰头大笑了几声,“臭小子,我怎么知道,我刺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湛车合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吃了一大惊:“什么?”凤来毅更高兴了,得意得像个打架赢了的孩子。
湛车合问:“你为什么在我身上乱画?”凤来毅止住了笑:“什么乱画,知道这是什么吗,刺在你身上真是瞎了,不会欣赏的家伙。”
湛车合与他理论起来:“你在我身上乱画,你还有理了,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凤来毅一掌过去:“我刺这螭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哇啦哇啦只会哭,我一刺,你就哭,我权当作你同意了。”
湛车合躲过他这一掌,和他对起招来,“哭是抗议,你连这都不知道,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这凤来毅可不简单,出招简练,招招看似不留情,却每招都掌握好了力度,点到即止,和那天与武南雁打斗的凤来毅判若两人。湛车合的内力虽然恢复十成了,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勉强对了几招就招架不住了,被他一掌击中。
凤来毅迅速收手,没想到会击中湛车合,确切的说是没想到湛车合的功夫竟这么弱。湛车合轻咳一下,凤来毅嘲笑着说:“看你耍贫嘴的功夫挺厉害,没想到这手脚功夫这么弱,你那眉山的师傅是怎么教你的?他只教你练嘴皮吗?”
湛车合更奇怪了,这个人竟然还知道他是眉山的人,看他功夫这么高,应该是和叔父一个级别的,就算自己没有中天缚神功,也就和他打个平手吧。听他和自己说话,看他与自己对招,不想什么敌对的人。湛车合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硬得很:“我是不和你打,没意思,别人会说我欺负老人的。”
凤来毅又火了:“我不老,别胡说。快跪下磕头,见过你义父。”
“义父?”从小到大,湛车合就对“父”“母”这样的字眼特别生疏,活了十九年,竟突然冒出个义父。就算他再不表现自己的感情,在什么事都淡然处之,此时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什么义父,不要胡说。别认错人,说不定我是你义父呢,叫反了可不好。”湛车合稍定定神。
凤来毅真是被高兴冲昏了头,任凭湛车合怎么说,他也当作没听见,拉着湛车合的胳膊就走:“站着说话多累,走,到屋里去,再喝两碗酒。”
湛车合哪里肯让他这么扯着走,使劲甩了衣袖:“疯老头,快放手。”
“臭小子,来见一个人,看你能不能想起什么。”凤来毅不依不饶。
“什么人?我又没有失忆,想起什么?刚出生时候的事记不得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记得就不正常了,知道么?”湛车合整整衣服。
“臭小子,别逼我用武力把你带过去,这个人你一定要去见一见。”
“什么人?”湛车合倔得很。
“是我”湛车合话音一落,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树丛间走出一个女子,十八九岁,身穿一身暗红色的长袍,手持一剑。她站定了,树影映在她的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只觉得那双眼挂着泪珠。
“是我,青哥哥。”姑娘幽怨地喊了一声。
湛车合一下子定住了。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在这里竟遇到了他儿时的玩伴,霜灵溪。
湛车合随凤来毅,霜灵溪来到凤来毅的房中。进房后,霜灵溪一下子扑到湛车合怀里,大哭起来,湛车合不知怎么办,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背,小声说:“灵溪,别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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