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几岁的时候，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是现在，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蒋夷光的双眼直视着他，肖凛仔细地看着。他发现她的双眼里没有不确定，没有迟疑，所以她现在说的，是她下定决心去做的，是无法轻易扭转的决定。

    “我能知道原因吗？”肖凛垂在两旁的手微微收紧，轻声地问。

    “我们分开了7年，这些年我们都有很多的改变。特别是我，肖凛。”

    蒋夷光侧过身，眼微微垂着，“我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横冲直撞的、毫无顾忌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这些都不可能了。我知道你喜欢那样的我，但是现在我并不是那样，我也永远不会再成为那样的人。”

    蒋夷光顿了顿，才再次开口：“肖凛，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你没必要为了过去的遗憾走近我，你会失望的。”

    尽管这些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但是当她说出口的那一刻，那种钝痛的感觉却变得更加剧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语气却也越发的坚定。

    痛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变得麻木。蒋夷光想，她已经开始麻木了。所以撕破血肉好了，一次断的干净，也将她心里的那些犹豫剜去。

    “嗯，我现在也没什么时间去想感情的事啦哈哈……你也知道了吧，我家现在不比以前了。

    柯辰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我要努力工作留下来。这些才是我现在最想做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

    肖凛轻轻的，语调沉稳地打断了她的故作镇定。蒋夷光转过头看着他，对于他的回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但是我想你知道两件事——”

    肖凛垂下眼，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邃，蒋夷光呆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在那双眼里看见了整条闪耀的星河。

    她听见他说：“第一件，我很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是因为要弥补过去的遗憾才来追求你，我不会做那么蠢的事。你就是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于我来说都一样。第二件，如果工作也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阻碍的话，我会帮你翻过它。”

    在肖凛说出“追求”两个字的同时，蒋夷光的心跳突然顿了下，脸也渐渐热了起来。

    一直在盯着蒋夷光看的肖凛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蒋夷光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坚定。

    确定这点后肖凛双眼微缩了下，继续着他的话，“我们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的阻碍，如果你始终不相信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那么也没关系——”蒋夷光看到肖凛的嘴角慢慢地上扬，弧度里都带着自信。

    “我会让你变得和过去一样骄傲自在，如果那样可以让你接受我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我会改变你，直到你彻底信任我对你的爱——因为我已经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爱着你的自己。

    “你——”

    未说完的话被院落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两个人应声转过头看去，就看见程思正抓着铁门笑得有些讪讪。

    她扶着被闪到的腰对着两个人尴尬地笑了下，“那个……我是听见外面有声音，所以来瞧瞧。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程思关上门有些懊恼地走回了房间，刚刚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小，为了听清楚她只能贴在门上，于是一时没注意力度就把院门顶开了……

    腰撞在门栓的位置还有些隐隐作痛，程思掀开衣服一看，已经青紫了一片。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她真的搞不懂那两个人。

    明明都对彼此有意思那就直接上啊！来来回回地磨叽那么几句车轱辘话有什么意思？二话不说直接吻上去不久好了吗！

    女人不都是口是心非、口嫌体正直的嘛！肖凛看着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蒋夷光轻轻咳了声。被程思捣乱了一下后，缓过神来的蒋夷光觉得更加的尴尬了。她甚至不能去想刚刚俩人都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手指悄悄抓紧胸前的包带，蒋夷光眨了眨眼，“天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转过身打开了院门，一直没说话的肖凛在这个时候出了声。他在朝着自己看，蒋夷光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那道视线。

    “蒋夷光，如果你现在无法回应我的话，也别立刻拒绝我，你只需要接受就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

    小巷里道路并不平坦，上一次是开车进来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走在其中才发现，这里的路有多么难走。

    巷道里的青石砖已经所剩无几，留下的只有一片片泥泞湿洼的土路，走在上面要十分的小心，不然就会被陷入其中。

    蒋夷光住的地方在这片区域的里侧，于是肖凛用了二十分钟才走了出去。

    他的心里有些乱，有点烦闷。不只是因为蒋夷光刚刚的态度，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压抑。

    脚下的鞋子被一路上的泥土粘附，仿佛鞋跟都厚了一层。

    他双手插着裤袋向后看了眼，来时的小巷已经被化进了一片夜色里，分不清具体模样。

    这就是蒋夷光生活的地方……他终于彻底明白让自己压抑着的，还有让蒋夷光自卑和迟疑的是什么了。

    靠近主道的巷角边有一家小超市，昏暗的牌匾上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肖凛将鞋子上的泥土磕掉，走了进去。

    他有些心乱，一根烟或许可以帮他舒缓一下。除此之外，关于这片区域他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

    小店里的阿姨似乎很喜欢肖凛，闲谈的时候对于他的疑问全都知无不言。

    阿姨继续说着她所知道的事情，肖凛就站在一旁不时地搭话。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淡笑，话题插入的时机从来不惹人讨厌。

    他面目俊朗，气质出众，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的爽朗和优雅。与现在大多数浮躁的年轻人不同，这是必须要经过很多年的培养熏陶才会有的大家风范，所以也就更招老一辈的人喜欢。

    阿姨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他笑。心里不时地感慨，这样出色的小伙不知道谁有运气可以收做女婿。

    告别了热情又健谈的阿姨，肖凛走出了超市。他靠在路灯旁点燃了一颗烟，亮起的火花星星点点的，却又在一瞬间淡了下去。

    他靠在路灯上想了会儿，然后拨通了电话。短暂的等待过后，电话被接通，那一头的人声响起。

    肖凛直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与那个人讲着什么。他的眉头轻轻地皱起，似乎在困扰着什么。片刻后，紧绷着的表情松懈了。

    他勾起嘴角，语气都轻快起来，“当然是你。毕竟你现在见不得光，不好出现在她面前。”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抗议的声音，但是肖凛并不在意，他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看向背后的巷道。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整条小巷里只有零星的几户门灯亮起。趁在那条幽深的小巷里显得格外的稀疏又可怜，那几盏灯并不能将眼前的黑暗驱散。

    想到刚刚小店阿姨的话，他垂下眼，不再和对方打趣，“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也不想她有事的，这么做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不是吗？”

    .

    周末的时候，李纯接到了堂妹的电话，对方难得的想要和她聚一聚。

    堂妹的声音有些烦躁，李纯最近也因为工作的事情堵着心，所以两个人立刻约好了在城东的咖啡馆见面。

    借着喝下面前的咖啡，李纯吞下了快要压抑不住的厌恶。对面的李念还在毫无所觉地继续显摆着她新买的项链，李纯却已经烦透了对方的傲慢，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对方邀约选择出来。

    李念的父亲是她的亲叔叔，也是整个李家最有能力的人，几乎一大家子的人都要靠着李念家的产业生活。所以可想而知的，李念也成了所有人巴结的对象。像是这样坐在对面捧着笑脸的时刻从小到大出现过太多次，她已经快要忍不下去。

    有些无聊地错开眼四处瞧着，李纯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走进咖啡馆的人影吸引。她“啊”地轻呼了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直在忙着炫耀的李念也被她的样子吸引得回过头看了过去。

    “蒋夷光？”她睁大眼看着蒋夷光和一个男人笑着走上了二楼。

    “你认识？”

    李念转过头看着堂姐，扯出了一抹嘲讽。她当然认识，不久前自己还在对方那里吃了一颗不小的钉子。之所以找堂姐出来，就是因为在蒋夷光那里受了气的缘故。

    想到刚刚李纯的反应，李念挑了下眉，有些诧异地问她：“你也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