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如此安静,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写字的沙沙声。林译晨不想知道现在的时间,甚至希望时间是静止的,禁止到将此夜无限延长,久远到时间的那一头。
“不行,不行,练了那么多遍,还是老样子。”许筱睦放下毛笔,甩了甩发酸的手。
“其实回笔和停顿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还不自然,休息下吧!”林译晨继续鼓励,并再次示范了各个笔画的拆解。
“太难了,没想到比练舞还累呢!”许筱睦揉着手指,嘴嘟起老高。
“那……要不明天再练?”林译晨真不想说这句话。
“不行,既然接了这个任务,我必须做好,明天要练习整套流程,没时间了。”许筱睦有时候还挺倔强。
“我怕你太累,通宵的话,明天哪还有精神?”林译晨也的确担心她明天的状态。
“年轻人通一两个宵怕什么,万一我等下马上就出师了呢?”她老气纵横的白了林译晨一眼,“接着来!”
“其实笔画可以适当倾斜一点,这样看起来不会很死板!”林译晨在旁边孜孜不倦的指导。
“怎么斜?这样吗?”许筱睦一笔下去,还是工工整整,看不到笔锋。
林译晨摇摇头,绕到许筱睦右手边,用手指在纸上比划。
“这样?”越来越不像样,笔尖开岔的痕迹都没有靠回笔补全。
“不对,你看我手指。”林译晨在纸上比了个夸张的拆解动作,许筱睦出来的效果更是夸张。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你手把手教我吧?我学不来!”许筱睦好像被自己笨哭了,噘着嘴,一脸的愁容,突然一把将林译晨的右手抓来放在自己握笔的右手之上,甚至来不及诧异这个无意识的大胆行为。
林译晨毫无准备间碰到了她冰凉柔软的手背,竟似胸口闯进了一团乱撞的火焰沉沉地下坠,又在下腹部猛然膨胀开来,他慌乱地呼吸都凝固了。许筱睦也是意识到了微妙的暧昧,两人同时如遭电击,浑身的酥麻让彼此再没力气挣脱手掌之间的接触。这一刻,时间真得静止了,心跳声碾压了呼吸声。身体的温度骤然上升,澎湃的血液充斥着混沌的大脑,两人连脖子都瞬间炽红。
周围的一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幻。玄关、过道挂满淡蓝色的轻纱缦,上面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漾。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落在厚厚的白色地毡上,时而椭圆,时而狭长。
窗边是一张梨花木大案,案上垒着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大小毛笔林林总总。一旁的元青花瓶里插着水晶球般的白菊,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身旁。
案台的宣纸上满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些诗句。白衣少女依偎在白衣书生的怀抱,手把手地书写着衷肠。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总觉得少女笑靥如花,书生眉眼如画。
幻象也许只是持续了几秒,却像被强行植入了记忆,使林译晨和许筱睦同时一震,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