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陪了你二十年,剩下的八十年我来。
男人的声音就这样滑入鼓膜,敲入她的心扉,像深山里敲打的暮钟,一圈又一圈地在她的心口波荡……
米灼年的眼眶蓦然酸涩。
纵然那话对他来说可能只是漫不经心,此时此刻,于她而言却只剩下了感动。
时隔多少年,不论她与他有过怎样的纠缠,她也一直记得她当初听到这句话时的感觉——
那种感觉,许是叫做死而无憾。
……
米灼年闭了闭眼,蝶翼般的长睫投下两片阴影,突然,就说了一句她自己也想不到的话。
“乔承铭,你爱珠儿,就应该一心一意地等她,就算她再也不会回来。”
她明白,这句话出口,不仅会刺痛他,更是刺痛了她自己。
江珠儿,那个他们心里最深的禁忌,哪怕是拿到七年之前,她也绝不敢在乔承铭面前这样轻易地提起。
而她现在却可以说得毫无畏惧了,也许是因为已经不再担心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已经不再在一他是生气或是不生气。
什么都不在意了。
果然,她感到头顶上方英俊的五官开始变得僵硬,闷热的车厢中,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凉。
吵闹中,她的声音很轻,却愈发显得明晰如刺。
“乔先生,你看,你的心里还住着白月光,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她轻轻抬眸望他,眼睛干干净净,甚至还带着笑意,“我说过呀,你既然爱不上我,那就放开我吧,”
“我知道,”她自嘲地笑笑,“这段时间里你对我好,应该是不忍心看我丧父丧母后又被男友劈腿吧,”
“其实没关系的,有些事情总需要自己面对啊,”
乔承铭一双深黑的眼睛注视着她,沉默,眸底反射出地铁隧道里荧屏广告的幽光。
米灼年没回避,继续凉凉地开口,“所以,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如果你实在愧疚,就请配合一点,让我更好的跟过去告别,”
“毕竟你也知道,为了你,我这些年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话音卷入车厢中的嘈杂,显得格外模糊而又渺小。静默持续了很久,就在她几乎确信这个男人并没听清她刚才说的话的时候,幽冷的声音贴在耳畔响起了。
“你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
“不然呢?”
他突然就笑了,每个音节都是从喉咙深处逼出,“米灼年,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暖都暖不热?”
“你是觉得被我说中了所以很尴尬吗?没关系,我不会怪你,你不用做出一副用情很深的样……”
“米灼年!”
地铁到站,她刚好要下车。
乔承铭站在她身后,声音不大,只能容他们两个人听见,冰冷到了极点。
“你说的没错,这段时间我做的一切,都是报答你十三年来的一往情深。”
男人的话就这样飘进了她的耳里,心里,烙在一块隐匿而柔软的地方,留下一阵阵钝痛。
出站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很黑,她的眼底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