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就在杜芷萱心生不耐烦之前,杜芙再次欺欺艾艾地问道:“四姐,想必,你是能理解我们,更能原谅我的吧?”
“竟有此事?”杜芷萱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此说来,我确实该原谅五妹了?”
“这些年来,四姐待姐妹的情谊,我们大家都铭记在心,只待合适时机,就会回报予四姐。”杜芙咬了咬唇,睫毛颤抖不已,“只是,四姐也知晓,以候府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即便我们心里感激四姐,却也不敢诉诸于言行,以免给四姐带来更大的纷扰。”
“至于四姐是否原谅我一事?”杜芙抬头,眼含哀怨和叹息地看着杜芷萱,配着脸上那抹苦笑,莫名给人予一种被人无端欺负蹂躏的可怜小姑娘似的感觉,“无论四姐是否原谅我,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瞧瞧!多么地冠冕堂皇!多么地无耻无义!
若非,她有“地狱之王”系统傍身,能随时听到鬼鬼们的吐槽话语,只怕,也会与候府里其它人一样,被这般擅长表演之道的杜芙给蒙骗住吧?!
“既如此,那么,我就没办法原谅五妹了。”将杜芙那满脸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毕竟,候府就没有一个傻瓜。倘若继昨日之后,我依然出手偏帮五妹,岂不是赤果果地宣告众人——昨日之事,不过是五妹示人的苦肉计!”
“如此,于五妹和五妹的生母姨娘,以及二婶,都不太好。”话落,杜芷萱就端起茶杯,作送客状。
既然,候府非要给她安上一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的恶名,那么,她又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彻底地将此事闹大呢?
不多给候府的人找点事情做,每每看见她时,就仿若恶神附体一般,频繁地出手算计陷害她的日子,真得挺令人不爽的!
“四姐,你……你……”杜芙气得连眼睛都隐隐泛红,指着杜芷萱的手指,也因为那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等郁气而微微颤抖着,嘴唇张张合合,想怒声斥责杜芷萱的无情冷酷,但,不知为何,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而,这时,眼见杜芙依然没有眼色地杵在原处,今日当值的丫环婆子们就不约而同地上前几步,隐隐呈现一种包围姿势地朝杜芙行去。
杜芙心里一发狠,左手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理智再次被她抓了回来,慢悠悠地收回自己的右手,轻轻揉捏着手指,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却满是叹息:“四姐,这原本,就是祖母的命令。”
“即便,如今,你是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但,只要你依然姓杜,身上依然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那么,勇诚候府就永远是生养你的地方,而,祖母就永远都是你必需尊敬孝顺的长辈。”
“五妹这是在威胁我?”杜芷萱嗤笑一声,微微偏头,淡淡地看着杜芙,道:“既然有‘忤逆不孝’,又怎会没有‘长辈不慈’的说法呢?”
长辈不慈?!
倘若,因为今日她来找杜芷萱一事,而令人传出对老夫人不利的流言蜚语……
杜芙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无数的哀伤和绝望的情绪从她的身体里逸散出来。任谁,都能看出如今的她已经受不了再多的打击。
不过,这些怜香惜玉的人里面,从不包括杜芷萱这位穿越而来,早已被候府一众人那无耻的算计姿态给磨平了所剩不多愧疚之情的姑娘。
“五妹,有空想这些‘赔了夫人还折兵’的歪主意,还不如写上一封血书,遣人送到将军府,交由表姐亲收,从此,成为表姐手里一颗指哪打哪的棋子。”
杜芷萱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漠视了杜芙那幅摇摇欲坠的姿态,继续补充道:“毕竟,依照大梁律例,如武候王世子这等即将袭爵的异姓王,可以娶一正妃,两侧妃,四庶妃和无数的通房侍妾。”
“与其,待日后,皇家再赐婚一位你们招惹不起的侧妃和庶妃,还不如,你俩早早联手,及时地抓住武候王世子的心,让武候王世子为你俩出头,推拒了皇家接下来的赐婚打算。”
“都说‘忠言利耳’,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也唯有如我这样真正把你当成姐妹的姑娘,才会冒着得罪你的风险,而与你一一地道明。”彻底击碎了杜芙心里所有天真幻梦的杜芷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五妹,你说,是这个理吧?”
放屁!
若可以的话,杜芙还真想爆粗口。
奈何,眼下,那虽浅笑盈盈地凝视着自己,但,笑意根本就没达眼底的杜芷萱,一瞬间,就令她想起了那些话本戏剧里演绎的搅风弄雨,阴险狠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幕后大boss。
于是,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训斥和咆哮的质问话语,就这样,被杜芙和着满喉的苦水,毫不犹豫地咽下肚去。
“多谢四姐的苦口婆心。”杜芙咬了咬唇,哪怕面临这样的羞辱,却依然不打算放弃最初的念头,遂微微抬眸,用一种颇为可惜和哀怨的目光瞅着杜芷萱,柔声道:“只是,这件事,已非我能做主的。”
“两府联姻,关系重大,想必,四姐也不希望我落到一个反抗长辈定下的婚事,从而惨被除名的凄惨下场吧?”
“五妹这话说得,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
杜芷萱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毕竟,当年,我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君不嫁’,于宫宴里求得太后赐婚,抛弃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粘在武候王世子身后,却偏偏又在即将修成正果之前,请求太后解除我俩的婚约。”
“若,真论起来,这满府的姐妹,竟没一人像我这样令长辈操心十多年,未来,却还得烦扰得所有长辈继续操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