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子彤默默地吃着饭不言语，显然没有了刚才轻松的心境。子冲见了不敢再往下说，一想起这件事他自己也心痛不已。

    他伸手握着子彤的手腕说道：“我知道是哥哥对不起你，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好男人来照顾你疼爱你。子彤，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启昭一个机会，更给哥哥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子冲说的恳切，他不想让妹妹再受到伤害。

    子彤眼睛里含着泪，她很明白子冲希望她幸福的初衷。其实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怨过哥哥，不过子冲心里有多内疚她也是知道的。很多时候子彤总是表现出很坚强的样子，为的就是让子冲放心，就算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再说启昭，子彤并不是对启昭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想到自己的过去，就觉得配他不起。启昭的追求很热情，子彤真的怕自己会爱上他，所以一直躲避和推辞。但这一切子冲也看在眼里，他很庆幸能有一个家境和性格都优秀的男孩子喜欢自己的妹妹，他心里想促成这段感情的急切子彤也理解。

    子彤柔柔地看着子冲，轻声说道：“哥，我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你没有怪过哥哥，但是......”子冲不想提及过去的任何一个字，“无论如何，你就给启昭一个机会吧。他可能有点少爷脾气，但他的确是个好男人。”

    子彤转过头吃了一口饭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子冲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心里也松了一些。他希望启昭能和自己一样疼爱这个妹妹。饭后子冲一个人拿着一罐啤酒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来往的行人和经营的店铺，心里有些无着落，感觉空空的。

    一晃快十年了，十年前的自己一定无法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他是如此强烈地想离开社团。曾经那个被人称为三虎之一的莫子冲，现在真的像一只贪图安逸的猫了。他喝了口酒回头看看打扫房间的子彤，如今唯一让他有斗志赚钱养家的就是这个妹妹了。子冲突然想起了启昭，启昭一直对子彤的忽冷忽热有些莫名，子冲想着是否应当把子彤的心结告诉启昭，让启昭能够体谅她迁就她。不过子冲又担心启昭知道后会介意，到时候岂不是害了妹妹？子冲有些左右为难，心里不断地选择、放弃、再选择、再放弃。

    邵勤业拿着喜帖看了看笑道：“老贺这次排场很大啊。”

    “是啊，爸爸。”启昭说道：“贺叔叔还说希望爸爸也能参加呢。”

    “我就不去了。”邵勤业摆摆手道：“过几天我要去希腊，赶不上。”自从启昭回来后邵勤业就越发疏于酒店的管理，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卫君澜和邵启昭，而他本人则有空就会去旅游散心。

    君澜微笑道：“姨父这半年多去了很多地方了，真是羡慕姨父能这么早退休啊。”

    “咦？你也想？”启昭笑问道：“你才几岁啊！”

    “你能学得快一些呢，我就能早点去旅游散心。”君澜抿嘴想了想道：“姨父啊，你说一年之后我就把事情都交给启昭然后陪着你去旅游，好不好？”

    邵勤业不住地点头道：“好啊！好啊！到时候再约上你爸爸妈妈，我们环游世界去。”

    启昭撇了撇嘴道：“你们倒是逍遥快活，把我一个人留在香港啊？你们也忍心！”启昭看着君澜“嘻嘻”笑道：“我看呐，你可不舍得离开香港。”

    “噢？为什么？”邵勤业似乎觉得儿子想暗示什么于是追问道。

    “你再敢胡说八道！”君澜知道他想说什么，忙一脸严肃地看着启昭。

    邵勤业一看更加好奇起来，“启昭，快说快说！是不是君澜有男朋友了？是谁？”

    “姨父，你别听他乱说！”君澜尴尬地想把邵勤业的注意力从这个话题上移开。

    启昭见了慢悠悠地说道：“爸，你想多了。我是说君澜不会舍得泰和楼的，她是个女强人怎么会毫无牵挂地去旅行呢？”说着就看了一眼君澜，道：“是不是？君澜。”

    邵勤业听了泄了气，“唉～～我还以为君澜有了喜欢的人才不舍得离开香港呢。你这小子说话说一半，还我白高兴一场。”

    “急什么，爸。”启昭说道：“贺叔叔娶媳妇儿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的青年俊才出席，我们卫家大小姐一出场肯定招来狂蜂浪蝶。”

    “你说的对啊！”邵勤业笑吟吟地看着君澜道：“君澜，把握机会！说不定能结识一个好男人呢。这样我也放心了，也能向你父母交待啦。”

    “姨父，你也跟着他疯！”君澜瞪了一眼启昭。

    启昭耸了耸肩道：“我爸说得没错啊，就怕我们卫家大小姐看不上穿西装的，就喜欢穿牛仔裤的呢。”

    “邵启昭！你够了啊！”君澜今天被启昭不断地明示、暗示弄得都快招架不住了。“你再说小心我把你的事情也说出来！”

    “啊？啊？启昭又有什么事？”邵勤业完全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怎么我出去旅行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吗？”

    “爸，没事！没事！君澜说着玩呢。”启昭笑呵呵地扶着邵勤业上楼去，“您看文件的时间到了，别打乱了时间表。”

    “你们兄妹俩啊。”邵勤业摇摇头回书房去了。

    启昭关上门然后下楼来，君澜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你今天的话很多噢。”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启昭坐在她身边说道：“你要否认也行啊。”

    “你就会耍嘴皮子！”君澜说道：“我才懒得理你。”说着就要起身回房去。

    启昭一把拉住她的手，“君澜，如果你想试一试，我一定站在你这边。”这一次启昭说得很认真。

    君澜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动摇了。“我......我没想过。”

    “如果没有想过，那么现在就想一想。”启昭说道：“子冲这个人有着不光彩的过去，作为你的家人我不希望你和他有任何纠葛，这对你们将来和邵家、卫家都会造成很大的困扰。但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开心。所以......”他站起来拍了拍君澜的肩膀说道：“所以我希望你去试一下，就算是失败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在处理感情上卫君澜的确没有邵启昭那么执著，细细想一想他的话，仿佛也有一定的道理。她突然笑了笑，问道：“这也是你追子彤的原因吗？”

    启昭笑着点点头道：“是啊！不管如何，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和诚恳打动子彤。但是如果真的无法如愿，我也尽力了，无怨无悔了。”

    “ok。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建议。”君澜转身上楼去，“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贺家喜筵坐席安排的建议。”

    很久很久没有去看守所探望培山叔了，这一天子冲买了些水果去看望蔡培山。见到培山叔的时候感觉他似乎胖了些。

    “培山叔！”子冲笑着向从门口出来的蔡培山招了招手，等培山叔坐下来后子冲便笑道：“培山叔好像胖了些啊。”

    “是吗？”蔡培山看看子冲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怎么？工作很忙吗？”

    “工作倒还好。”子冲叹了口气说道：“就是......”

    蔡培山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在为什么忧心，“他们两派还没放过你啊？”

    “我......我现在是东兴的人了。”子冲不敢抬头看着蔡培山，因为他发过誓不再加入社团，可是却食言了。

    蔡培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有苦衷吗？”

    子冲这才抬头看着他，“有。我为了救我的兄弟。”

    “既然是有苦衷的，那也不必那么在意了。”蔡培山释然地笑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想要走什么路，那么就算你身在社团也不会走的太偏。我相信你。”蔡培山问道：“对了我听新进来的一些人说三兴让了几条街给东兴？”

    “嗯。是啊。”子冲说道：“现在东兴的地盘比三兴大。所以我也担心东哥不会放过我。”

    蔡培山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慢慢地交叉转动着两个大拇指。“陆旭东的为人很谨慎，他很难相信人，除非是跟了他很久的兄弟。而你就是其中之一。就算陆旭东知道你无心再走这条路，他也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本来我在三兴的地盘上做事，现在那条街给了东兴。”子冲说道：“曾经东哥找我谈过，说想让我接手。我拒绝了。”

    蔡培山说道：“陆旭东很有些耐性，不过一旦他没有了耐性他就会来个干脆。我看你不方便再留在那里做事了。有机会的话去别的地方吧。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我想会对你有利一些。”

    “离开？”子冲看看蔡培山，眼神很犹豫。

    “怎么？你不能离开吗？”蔡培山问道：“因为你妹妹？还是......因为别的事情或者别的人？”

    子冲一下子沉默了。想起泰和楼莫名地被卷入两个社团的利益纷争中；想起启昭已经招惹了陆旭东；想起了陆旭轮看君澜的眼神。子冲怎么都觉得他不应该一走了之。“或许真的是有别的事情别的人需要我去保护吧。”子冲抬头看着蔡培山。

    “唉～～”蔡培山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子冲啊。你虽然一直说要离开以前你熟悉的世界，但是你在那里养成的性格和习惯却不会让你走的安心。子冲，你太容易把别人的事情扛在自己身上。”

    蔡培山一语说破了子冲离不开社团的根本原因。子冲想完全脱离社团并不是不可能，他要放弃一切，放弃曾经对兄弟放弃让他感到内疚的事情。可是这些子冲绝对做不到，这也意味着他一直很想离开社团，但就是无法斩得干干净净。

    看到子冲低头不语蔡培山也知道子冲清楚自己的弱点。“好啦，子冲。如果让你斩断一切离开了社团，你也不会过的开心。”蔡培山笑道：“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培山叔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呵呵，谢谢培山叔。”子冲又和蔡培山聊了些其他的，然后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子冲坐在小巴上细细地想着蔡培山的话，要清楚斩断一切似乎做不到，看来只能慢慢来。把要做的要安排好的事情都做好，然后再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君澜经过启昭的房间，看到他正穿着新的礼服照着镜子。“咦？邵家大少爷买衣服啦？”

    “是啊。刚买的。”启昭转过身问道：“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很合身。”君澜上下打量着说道：“很衬得出你的身材。颜色也很好看。”

    “那你看看这件呢？”启昭打开床上的西装礼盒道：“这个颜色好看吗？”

    君澜低头一看顿时脸上一阵白，“你......你怎么......”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启昭笑道：“我去顾师傅那里拿西装，他说你也订了一套让我带回来给你。看看这尺寸和颜色似乎也不是给我订做的。”启昭笑眯眯地看着君澜道：“不是给我的，我想也不会是给我爸的吧？那么是给谁的呢？”

    “要你管！”君澜合上礼盒说道：“你真多事！”

    启昭“嘿嘿”笑道：“表妹啊，光有西装可不行啊。衬衫、领带、皮带还有皮鞋，都不能少呢。”启昭走到君澜面前笑道：“我看这些东西子冲应该都没有吧？”

    “你......”君澜被启昭看穿了心思，刚才脸上的白立刻变成了红。

    “好啦！好啦！”启昭拿出一张名片说道：“中环有家店很不错，带他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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