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忽然间变得安静的囚室映衬出心底的无限空旷。疼痛过后便全身之余呼吸之力。慕淅勉强睁着眼,无力的双手被烬宸紧紧扣住,十指相扣的温度暖着虚弱的身体,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一丝欣慰。
“现在怎样了?”烬宸将身体费力向前移动一分,好让慕淅可以靠在他的胸前。囚室外的火把已然变得有些微弱,火光跳跃,恍若一个兀长悠远的梦。
“不碍的……”慕淅低低咳嗽一声,尽量不去多倚靠那个同样满身伤痕的胸膛。方才还是蚀骨般的灼痛,平复之后,到也渐渐好了许多。
烬宸不再多说什么,于是便这样沉默了下去。
——在这里,可千万不要久留哦。因为一炷香过后这里恐怕就要永远的,消失了
耳边突然回荡过娆雪方才那句的话语,烬宸不觉微微拧眉。如此的情况,若然能出去自是最好,起码还能有一线机会可以找人为她解毒。然而此刻,他也都再清楚不过——自己身上的毒和伤虽都不致命,却也不能让身体再如从前。若是一人勉强出去,还有些可能。但现在要带着没有一丝力气的慕淅,想要出去怕是决计无望的。
想想,他不觉好笑。
这些大抵也都是娆雪事先就考虑妥当的罢。决绝如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轻易就放过钟离家?
如此想着,指端忽而生了微弱的力气。烬宸连忙低下头看去。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这顷刻的功夫,慕淅惨白的脸颊上竟然多了些生气。
“锦儿……你真是个傻女人。”他忽然低低道,声音中略带心疼。
本有那么多生机,她却偏偏,选择与自己同死——当真是,傻透了呢。
此刻慕淅全身似乎从麻痹变得有了些知觉。头脑也没有先前的晕沉。她微微仰头,自某一视线望去,他棱角分明坚毅的下颚上淡淡的胡扎,异常好看。
“爷……”她不禁低低唤一声,温暖的怀抱映衬出往昔岁月的沧桑与美好。
“傻女人。”烬宸低头吻入她的发丝:“你喜欢唤我什么都可以的,何必这么生疏。”
慕淅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那一朵笑容温润如珠,霎时点染整个昏暗的囚室顿时蕴生一抹柔美光晕。
“怎么办……签了那些单据……咳……便真的,再没有可能东山再起了……”轻软的声音直入内心,牵动一阵心疼。
“有什么关系。”烬宸亦轻声道:“反正娆雪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要那些单据又有何用。”
这句话他本说的淡然,流入慕淅耳畔,却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烬宸,时至今日……你,后悔过吗?”她忽然认真问。
烬宸微微低下头,直直望着慕淅的眼眸:
“当然后悔过。”薄薄的唇畔不觉抹出一丝回忆的悠远笑容:“后悔初相遇之时在你美好的容颜之上狠心划下伤口,后悔为了那一次浅伊和风央墨便霸道地伤害了你,后悔得知你的身份以后自己的自私与无理,后悔在圣瑛山那时候没有及时注意到你不同寻常,后悔没有先娆雪一步可以救下你,后悔对你的怀疑以及自以为是的解决方法……还有啊,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珍惜曾经最最美好的一切,任时光这样荒废……”
忽然说不下去。眼眸中,怀中安静的人儿已然双眼泛红。
“傻瓜……”他不禁轻轻道,却是无限的柔软。放开一只手,他一点点拭去慕淅眼角晶莹:“不要哭了……你看,我们留着的是同样的血液,你难过我是感觉得到的。所以,不要哭了……”
本是安慰,哪知这句话却瞬间引出慕淅止不住的泪水。她咬了咬唇,忽而不知哪来的力气,伸出方才烬宸松开的那一只手紧紧抱住那个坚实的胸膛。脸颊紧贴那一方滚烫的胸口,耳畔听得到他有力的心跳。慕淅闭上眼,任泪水顺着脸颊蔓延:
“是……我们身体里流淌的,是一样的血脉……其实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亲密呢?就好像是……不论什么时候,不论相隔多遥远,只要我们还流淌着这样的血液,那便永远不会分离……什么兄妹不兄妹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脸颊被他的温度暖的泛红,大颗的泪滴在下颚汇聚而后滴入衣衫之间隐匿。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慕淅紧紧抿住下唇。
足够了。这些,真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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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
忽然被一声爆裂般的巨响打断了宁静。霎时间,整个囚室狠狠一震,经年的碎小石块因着这一突然的动静纷纷砸落在地,溅起尘土飞扬。
小碎石在身边不断掉落,瞬间让这一方秘牢的底层显得岌岌可危。
略略一怔,烬宸随即回过神来,他淡淡一笑,略带无奈的道:“看来娆雪是准备炸毁这里了——难怪方才会说那番话。”
看此情况,她准备好欣赏的爆炸,也定然不止这一下。陈旧的洞穴定然经不起如此折腾,也许不知哪一次爆炸,便会彻底坍塌。
同样微微受惊,慕淅却在那一瞬狠狠愣住。
被此打断了思绪才无比惊愕的察觉,方才说话时都没有发现,这会儿的功夫自己原本无力的身体竟然有力气坐起,而四肢百骸也再没有一丝中毒感觉,完全可以灵活行动了!
这是?
“烬宸……”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声音十分急促,在随时可能坍塌的通道方向趔趄地响着。
两人迅速交换了彼此惊异的眼神——如此危险的状况,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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