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除了黑暗就是黑暗,无尽头的黑暗,此刻她正静静的飘浮在这片黑海中,随波逐流,任它而去,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也不想动,任凭黑海将自己飘向不知名的远处。
人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不是吗?为什么此刻她的心却如此的痛,明明不想在乎的,可是越不想在乎却越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她苦笑。回家,她要回家,她不要再想了,哪怕那个家不温暖,她也要回家。
回家,她的念头如此执着,胸前那颗晶莹的珠子发出微弱的光芒,渐渐地,越来越亮,直到光芒将她完全包围起来,她又站在了玻璃窗前,再次印入她眼帘的不再是昏迷的自己,而是一张空白的床。
床空着?我,死了?她慌了,四处寻找,每个病房中都没有她的身影,怎么会?虹巫女呢?她到哪里去了?如果自己死了,那她也应该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了,那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呢?难道……
家,我要回家!正想着,她便站在了家里,那个只有她自己的家,原来孤单的家,现在却那么的热闹,小小的屋子里盛满了欢乐,原来四个单人沙发此刻却合成了四人组合沙发,把她原来孤单的家完完全全变了个样。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早就醒来了吧,那么自己在前几日看到的又是什么。
“虹巫女,你竟然骗我!”她怒吼着!
满屋子的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她,不由得都傻在了当场。
“凌虹,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我问你,这两个多月,我看到的景象是不是你搞的鬼!”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凌虹怒吼着,她冲了过来,死死拽着虹巫女。“你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快点给我出来!那是我的身体,我不允许!”
白色闪现,凌虹把虹巫女从自己的身体里拽了出来,失去灵魂的身体就那么软软的摊在了沙发上。
“你,你真的是真正的凌虹?”沙发上的两位老人颤微微的站了起来。
“你们,看得见我?”凌虹疑惑的看着他们。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你真的是我们的女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也开始关心我的事情了!”凌虹冷冷的说道。
“凌虹,别,别这么对他们,他们是你的父母啊!”
“你给我闭嘴!这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从现在起,给我回到你的世界去,让我永远也别再看见你!”说罢,一挥手,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赶走。
在虹巫女的时代,她也学到了不少,现在她也可以像虹巫女一样,她也可以。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位站了起来,指着她道:“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你是什么人!”
“我是在医生。”
“医生?医生来我这里干嘛!”
“你一直都是由我来救治的。”
“哦!伟大的医生大人,从现在开始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是我的家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的家,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请回吧!”她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孩子,在医院的时候,他可是很尽心的照顾你的,你不能这么对待他啊。”
凌虹冷冷的看着他们,“请您二老安静,如果你们想在这里住下,我欢迎,但是请你们不要干涉我的事情,如果你们不喜欢,就离开!”
她飘回自己的身体,好久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些不太适应,她稍稍适应了些时候,便站起身子来。
“医生先生,请回吧,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另寻时间感谢的,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留在这里不合适。”说罢打开门,双手环胸看着他。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凌虹的家。凌虹狠狠的将门甩上,不再理会屋中的二老,便走进自己的屋中,狠狠的甩上了门,将屋外的一切隔绝起来。屋外的二老无奈的叹口气走进了另外的屋中。
凌虹靠门溜落在地,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背叛!这是第几次被相信的人所背叛了,她不记得了,也不想再记起,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自己武装的很好,可是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脆弱,原来什么都不曾忘记。
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阳光洒满了屋子,她从地上站起,看了看镜子中眼睛红肿的自己,她努力的扬起嘴角,从今天开始,她又是她自己,她是凌虹,不是樱兰,不是清水,只是凌虹。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从今天开始要加油忘记,要努力工作,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走出屋子,看着满屋子的凌乱,她动手将自己的屋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还是这样适合自己,她刚想去厨房准备些吃的,却发现母亲早已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看到凌虹,微微有些发楞,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
“起来了,我煎了两个鸡蛋,还准备了一杯牛奶,一些面包片,都是你爱吃的,就放在桌上,你快吃了去上班吧,今天是你第一天去上班,别迟到。”
凌虹原本有些笑意的脸此刻却变得冷淡起来。
“我爱吃的?我从不吃煎炸食品,我喝牛奶过敏,面包是我最讨厌的食物,你别搞错了,我不虹巫女。”说罢转身离开,不顾早已楞在当场的母亲。
拿出久违的灰色上班服,穿戴整齐,拿起桌上的提包准备上班,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早,有足够的时间出外面吃些早饭。
“凌虹,你等等。”母亲轻唤了声。
凌虹无奈的转身,果然,她还是不适应这样的生活,还是孤单比较适合自己。
“什么事。”
“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中午公司有饭。”
“哦,那个,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喜爱,方便的话,能不能写个纸条给我?”
凌虹看看那个早已陷两鬓斑白的母亲,有些微微的不忍。
“好,我上班的时候会写的。”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走出家门,她长长的出了口气,温暖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奢侈的东西。阵阵呛人的空气袭来,让她有些微微皱眉,在那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了,猛然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有些不习惯了。
她甩甩头,明明要忘记的,怎么又想起来了。走进早早,随便吃了些东西便进了公司的大门。她的回来让公司有些微微的阵动,她满脸微笑,表面功夫在这些年中她还是做的很到位的。
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虚情假意的慰问关心,她也虚情假意的回应。匆匆的时光流过,不多时已到了下班时间,她提包走出了那虚情假意的办公室,一天下来,她竟然忘了写那个母亲要的东西。
坐上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她有些微困的靠在车窗上,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私家车,让她心里莫名的空虚,她长叹口气,将即将破土而出的那些遥远世界的记乙压了下去,她必须得忘记。
晚上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映出窗棂,她有些举步为艰。温暖,这个词对她来说是沉重的,站在门外发呆,握在手中的钥匙却始终不敢开那道锁,门却意外的开了。
“凌虹,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抬头,望着母亲温暖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
“嗯,刚到。”她低头避开那温暖的目光逃出了家。
“快些洗洗手吃饭吧,饭我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
“嗯,好。”
她快步走进洗漱室,却始终不敢再次打开那道门,她害怕面对那两个人,在他们面前让她感到压抑,他们的温暖让她承受不起,她现在只想逃避,逃得远远的。
“虹儿,还没有好吗?”母亲温暖的语言传了进来。
虹儿?久违的名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可现在听来却那么的不是滋味。
“马上。”她轻轻回到。
再次打开门,面前是温暖的家常便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父母正坐在桌前等着自己吃饭。温馨的画面,曾几何时,自己是那么的想要这么一份简单的温暖,可得到的却是冷淡。
“快坐下吃饭吧。”
凌虹点点头,坐在久违的桌旁,吃着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偷眼望去,父母早已白发满头,那时冷漠的两人,现在却如此的亲近,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也许时间久了,人才能发现原来自己最在乎的是身边的人吧。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柔软的床让她此刻却这么的不适,起身,将床垫移至地上,这才那么的安心,一夜无梦。
“虹儿,快起床了。”母亲推开门,却发现躺在地上的凌虹。
“虹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睡在了地上?”
揉揉朦胧的睡眼,看着母亲她突然撒娇的笑了起来。
“习惯了。”
母亲温柔的笑着。
“真是不知道这些年你都有些什么习惯,都让我不认识你了。”
“呵呵。”凌虹干笑了两声。
一如往常的上班,下班。
早晨,一如往常,父亲拿着报纸等着自己,母亲忙碌的准备早餐,自己则幸福的分享着这温馨的时刻。
晚上,一如往常,一家人围着餐桌,吃着简单的晚餐,看着电视里的八卦。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了三个月,凌虹渐渐习惯了这小小的幸福,小小的温暖。
这日,没有加班,她早早离开了办公室,刚迈出公司的门,却发现门边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医生。她刻意忽略掉他,直直往前走去。
“你等等。”他走她的近前,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医生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凌虹不耐烦的看着他。
“能和你谈谈吗?”
“我没时间。”
“别这样,就一会儿,算我求你。”
求?凌虹有此讶异的看着这个男人,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竟然会这样的贬低自己,只为了与她谈谈。她有些心软,不由缓和了自己脸上的冷淡。
“好吧。”
那个男人突然灿烂的笑了起来,这笑刺伤了她的眼。
“去哪儿?你选个地方吧。”他讨好的说着。
“随便。”
“那我们去咖啡厅吧,就在你家附近,这样不会让你父母担心的。”
凌虹点点头。
“你等下,我去开车。”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然后就是深深的痛楚。她甩头,压下了那遥远的感觉。一辆小小的银色qq闯进了她的视线,他打开车窗,冲她招招手。
“这里,这里。”
凌虹上车,车子一溜烟便开进了那浩荡的车海中。上岛咖啡厅里,凌虹悠闲的一手托腮,一手晃动着手中的咖啡杯,他则略显紧张的端坐在她的对面。凌虹好笑的看着对面的他,今天这是她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着那个被自己赶出家门的男人。
清爽的黑发,标准的上宽下窄的脸,剑眉星目,高高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将黑黑的眼珠子和别人隔离开来,厚薄适中的嘴唇此刻正紧紧闭着,身材不算低,自己165cm的身材只到他的耳垂。这样的男人在现代也算是罕见的帅哥了吧。却为何将眼前的人儿和那遥远世界尘封中的那抹银色重叠了起来?
是的,除却头发和眸子的颜色,他们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是不是自己思念过度,她摇摇头,轻轻的嘲笑起自己来,早已忘记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他相像,正在胡思乱想的中,耳边却传来他好听的声音。
“那个,请允许我叫你虹儿好吗?”
“不好。”
“呃,呵呵,那我还是叫你凌虹吧。冒昧的问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凌虹有些微楞,随即笑了起来,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追女孩子的吗?
“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映象呢,怎么办?”
“那请允许我做自我介绍,然后我再告诉你,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好吗?”
“好啊。”凌虹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自己现在也闲得很,刚刚也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今天会晚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