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面对着林玉蜂心里很气,他骂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答应跟这么一个傻子来比什么武?”
本待要退出去,可是眼见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还怎么好后退?
他只是后悔当初不该答应连雪儿,更后悔即使答应,也该让自己的一个手下来跟这傻小子放对才好呵,以自己这么一个身分怎么能跟一个小打杂的打架,太跌份了这个!
“哎我说,小伙夫,看你也是刚来的,什么功夫都不会,这要是一比起来,可就是拳脚无情,非死即伤的,你明白吗?”
“这个……不太明白。”林玉蜂老实承认。
“我看你也不明白,瞧你这个站相就知道你狗屁不会,这样吧,乖乖地,你给少爷我磕三个响头,少爷我一高兴,兴许饶你不死。”
高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先用言语吓唬他,再给他放开一条生路,让林玉蜂首先知难而退。
只要他说害怕了,不玩了,自己正好顺坡下驴。
“谢谢了,这位大哥。”林玉蜂一脸诚恳,“不过刚才这位小姐,也就是我师父的话你也听见了,不跟你比划两下,她首先就不让,所以,咱们还是多少也比划两招吧。当然了,最好点到为止,要不然万一谁受了伤,出了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嘿,一席话,差点把高承给气死!
闹了半天,好像还是他在那里网开一面,要放高承一条生路。
“好小子,口气不小啊,敢情我还得承你的情,让你饶我一条性命。”高承不怒反笑,马上就把脸虎了起来,恶狠狠地说,“废话小说,进招吧!”
谁都听得出,那意思说“来送死吧!”
林玉蜂一听,便在那里呆呆地说:“呵,好吧,我就先进一招。”说完之后,就把一只手朝着高承伸了过去。
那个样子真是又傻又木,就像是一个刚入行的乞丐想跟街人要东西,可是又不好意思把胳膊全伸直,看得旁边的人不由得一愣,接着,便是哄然一笑。
高承笑得尤其厉害,一边笑一边骂道:“你这个臭烧火的,难道这也算是一招吗?”
“这个……”
没等林玉蜂说话,旁边的连雪儿早就接了过去:“这当然是一招了,你连清峰十三掌的这一招都不认识吗?”
“什么?这是清峰十三掌?”高承还不信,“清峰十三掌我没学过,但也见过,哪像他这么不伦不类的这么一伸?”
“这叫‘翩若惊鸿式’,你见过什么?”连雪儿在那里一笑,“真要是不信,你敢接他这一招吗?”
高承本来随手打出一拳,将林玉蜂打倒在地,也就算完事。
此时听连雪儿一说,不由得心里一惊。
莫非这小子真是会什么奇招?看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啊……只是为什么雪儿说得那么认真,还有一个名目叫什么翩若惊什么式。
自己宁可信其有,也不能马虎大意,这万一他真会什么奇招,自己大意之下再着了他的道,那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认真起来,拉开架势就打出了一记“太清不辱身”。
那正是清峰拳的一个开门招式,揉和了太极与柔术的两种功法的微妙之处,由开山祖师当年在雪峰闭关,苦修十年而创成。
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后招沉厚,可以攻敌于眨眼之间,也可以自保在万全之境。
说白了,这一拳击出一般的人根本承受不了,如果敌人藏着什么阴招,也尽可以将自己的上中下三盘封住,不受暗袭。
高承将这一拳击出,带出了一阵风声,扫得天地间刹时阴晴不定,周围懂行的人一看不由得大声叫好。
可是,那个好字还没有落地,就见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林玉蜂伸出的那条胳膊,本来半死不活地僵在那里,这时一拳击去,眼看就要将那条胳膊断送在那里了,没想到,他哎哟一声,将手往回一收。
笨笨拙拙,竟然收了回来。
高承那一拳呼地就打了一个空,收不住,带得自己的身子也往前一个趔趄。
周围观看的人群中发出了笑声,其中,以那些女学员的笑声最为刺耳。
高承丢了一个大脸,心里又气又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按说自己这一拳带着不知多少后招,将对方的几个路子都给封死,一般的会家子不可能轻易躲开。
就是真正的高手,也不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收手而回,不沾衣衫。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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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连林玉蜂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刚才学的那两三个掌式也没有全学会,是他看到高承的拳势太猛,心里一怕,就慌不迭地收回了胳膊,哪里有什么招了?
正因为他心里没招,根本没有什么出掌之式,才没有被高承封住。
试想一下,一个没有路子的出手,你拿什么去封他的路数?所以,林玉蜂稀里糊涂那么一撤手,反而轻易撤回,把周围的人看呆了,自己却茫然不知所以然。
高承听到人们的讪笑,心里大怒,暗骂:“好你个臭伙夫,胆敢戏弄你家少爷,这回我让你死得更惨!”
低喝一声,就朝着林玉蜂打出了第二拳。
可是没等他把那一记拳头击出,就见林玉蜂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下面往上拍了过来,那只手掌像是一块破抹布,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朝着高承的下身就挥了过去。
那个样子,像是要拍,又像是要抓,看得高承不由得大吃一惊:“老天爷,他这是什么招数?”
但听连雪儿在一边高声叫道:“看好了这是第二招‘婉若游龙掌’!”
高承本来要本能地挥拳格挡,这时一听不由得又是一记神掌来了,连忙把那瞎打出的一拳改成一记拳法。
正是本门拳法的第二式“极阳不辱心”。
那是以太极的阳招专攻阴掌,将正己的底盘护住的同时,以一股凌厉的罡气杀向对方的要穴,刚一打出,便在半空中闪出了一片红光。
那些男生一看,都在那里欢呼。
女生们见了,不由得花容失色。
甚至连雪儿也在心里一急,暗想:“不好,高承这不子太狠了,居然使出这么阴险的一招,这一拳打去,还不把林玉蜂的肋骨都给打断?他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
正在着急,就听到一声怪响——
林玉蜂那一巴掌不知怎么就拍到了高承的脸上。
这一招实在太过诡奇,高承愣住了,围观的人愣住了。
连林玉蜂自己也愣住了。
其实他刚才出手那实在是胡乱地在那里一比划,意思是咱们不要再打了,我先告饶了还不行吗?
把手伸出,意思是要全身而退。
没想到这时高承以一记惊人的拳法朝他的要害打来,惶急之下,林玉蜂就把那手掌往上一抬,意思是将高承的那一拳快快躲开,同时,还想把手挡住自己的脸,如果可能,抱住脑袋最好。
哪里想到就那么一抬手,便将巴掌抽到了高承的脸上。
那一掌说拍不是拍,说抠不是抠,登时就在高承的脸上弄出了一个大血手印子。
高承傻眼了,手捂着脸,惊怒交集,又疼又羞。
旁边,是边雪儿首先格格地笑了起来。紧接着,所有的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在那里一起哄笑。
高承终于缓过神来了,他不顾命地跳过来,挥拳就打,使出了本门拳法的最拿手的那些招式,恨不能一拳将林玉蜂毙于手下。
林玉蜂一时间完全蒙了,在那里手忙脚乱,胡乱应付。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在武功对决,分明是在张手舞脚,慌乱保身。时不时地,他会抡出一胳膊肘儿,或者,朝着前面瞎拍出一巴掌。
那个样子,看得人又是好笑,又是觉得他好可怜。
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招他就得让清峰拳高手给打成一堆肉泥了!
只有连雪儿虽然心惊,但是为了给林玉蜂鼓劲,同时也给自己装一装面子,吓唬高承,仍然在一边高声叫着:“第三掌‘轻云蔽月’!第四掌‘流风回雪’!第五掌‘皎若朝晖’!第六掌‘绿波芙蓉’……”
最后那个惨状,她都不敢再看了,只是在那里闭着眼睛,尖声高叫着:“第十一掌‘修美得中’!第十二掌‘神思天成’!最后一掌‘芳泽无疆’!”
终于喊完了,这时她觉得身边的情况很是奇怪。
刚才纷纷嚷嚷,这时候不知怎么竟然静得如同死地,好像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连一点生命的迹象都不存在了。
慢慢地,她睁开了眼睛。
先是看到周围的人都像她一样把眼睛瞪大了最大的直径。特别是那些女生,不但瞪着一双双的妙目,还把樱桃小口都开得如同一个个的海碗。
然后,就看到场子中间站着的林玉蜂。他呆在那里,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是,那脸上的神情是完全的茫然,完全的惶惑,似乎他正在梦中,或者,刚刚从一个怪梦中惊醒。
他的眼睛正对着一个地方。
所有人的眼睛都对着那个地方。
那里,是在三十步开外。正好是院墙的墙根处。
只见高承像是一个破麻袋一样堆在了那里。
他的头发乱了,脸皮全破,鼻子歪在一边,嘴唇豁开了一大块,满脸都是血。裤子掉了,衣服全都破成了一条一条,如同一个最可怜的叫花子一样。
再一细看,更是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威猛无比的高承这时竟然腿也断了,胳膊也折了,脚上的鞋子不知飞到了哪里,整个的人堆在地上,成了一堆完完全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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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极阳不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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