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臻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薛怜一个人。他办公桌上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但薛怜只看见了人走茶凉之景。未臻总是让薛怜一次次失望伤心,好像薛怜只是东西般可有可无,但是每每想起来未臻给了自己一张黑卡让她买了那些名贵的服饰鞋履,薛怜就总会点燃些希望,告诉自己未臻其实对自己也是不坏的。
你以为你不带着我去我就没有办法了吗?薛怜瞬移就跟上了未臻的车。
然后薛怜就后悔跟过来了。她意外发现了那个在御瑾设计部对她来者不善的女人站在那棵大泡桐树下等着未臻,他们一起进了一间非常老旧的房间,说说笑笑。未臻就站在那女人的身边,两个人几乎肩并肩了,未臻并没有任何不适和发怒的迹象。
薛怜站在那棵大树下望着房间的方向出神。她想看看这棵大树上是不是还刻了未臻和那个女人的名字,但是她拧得脖子都痛了,还好是没有找到。
薛怜在树下站了许久,他们都没有出来,天已经黑了,今夜有厚厚的乌云层,蒙住了天空,黑压压的,不见一丝星光。薛怜踟蹰迈了一小步,本想去看看未臻,但突然就感应加强,她感应到未臻的心跳突然加速,早已超出了正常的频率。
“砰砰砰……”响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快,像是繁密的鼓点,敲击着薛怜的心脏。她多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是那响声就像是那日在昆仑山薛怜初寻未臻的时候那般清晰,薛怜轻轻收回了脚步,不打算进去了。她没有办法接受即将出现在眼前的绮丽场景。
冰滴霎时充盈了薛怜的眼眶,转身的瞬间“噼噼啪啪”地纷纷落地,碎裂开来,像是玉碎的声响。十步,三十步,薛怜对未臻的心跳感应渐渐弱了,薛怜拼命地想逃脱,她不想感知未臻的兴奋。
一百步……那心跳终于感知不到了,薛怜终于舒了口气。未臻现在的心跳一定是最激烈的时候,薛怜并不想见证他们的幸福,这与她无关。
身体和心灵可以分离吗?如果不可以,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未臻已经交付了他的真心了?那我的价值何在?这么多的辛苦,俱都是虚无?
未臻,你好残忍!你如果不能将你的心交付给我,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签那一纸空文?我薛怜是傻到了家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要我倾尽所有地帮你赚钱,你得到一切的利益,而最终我的一切都将成空。
薛怜的心似乎是被全世界践踏碾压一般地痛不欲生。眼泪像是此时天上的雨一般密密麻麻,薛怜从没有觉得这样的寒冷过,她可是最不惧怕冰雪寒冷的人啊!现在完全感受不到有关于未臻的任何信息,心里似乎带着一些解脱与救赎。还有那个可笑的为了得到他的爱的计划,显得是那么可悲可笑。
怪不得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与薛怜初次见面就带着不善,还有她的与薛怜一模一样的小香风外套,该不会也是未臻给她买的吧?
“什么侮辱人的施舍?我才不稀罕。”薛怜脱下外套就狠狠扔在地上,使出浑身力气在上面跺了几脚。纯白如雪般的精致外套变得脏皱不堪,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高贵。雨水打在薛怜的长裙子上,一寸寸浸湿……
那个所谓的“家”薛怜完全不想回去了,思忖许久,还是像一只落汤鸡一样出现在了陆渊的门前。陆渊看她沉默的样子,就知道薛怜是受了大委屈。
“我就要离开了。这座陌生的城市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到我的家乡去了。”薛怜身上的水滴都落在了陆渊的沙发上,但是他并没有像未臻一样发脾气,甚至薛怜没有发现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如果自己的命缘人不是未臻而是陆渊,那该多好啊!
“但是,我会在做完你的女伴之后再走的。这是我之前答应好你的事情,必须遵守诺言。”薛怜可不像某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周扒皮!
“好的,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切明天再说。放心吧,在我这里,没有人会让你受委屈!”陆渊就坐在薛怜的旁边,薛怜清晰地感受到了人的温暖,陆渊带给她的温暖。这是在那个不近人情的未臻身上从未体会过而薛怜无比渴望的温暖。
陆渊本是心疼薛怜,不自觉就靠近关心,但是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就呼吸相闻了。陆渊给薛怜擦着湿头发的右手慢慢滑至薛怜的腰上,脸渐渐贴近,薛怜呼气如兰,陆渊一时沉迷,而薛怜也从未经历过这种男女□□,一时间竟贪求陆渊的温暖而不想躲闪。
陆渊薄美的嘴唇一点点靠近,眼看就要触及薛怜柔嫩的唇瓣。
突然一阵优美的英文歌曲打断了他们。陆渊霎时神思清明,猛然闪开。
薛怜看一眼自己的手机,那个号码只稍一瞥就知道是谁。还有这个英文的来电铃声,与未臻的一样。薛怜原是想着可以常听听外语,好提升自己。不过,现在看来薛怜做的这一切都是那么多余。
“陆大哥,我先回房了。”薛怜按了静音就不管它了,她一脸疲倦,根本不想接。陆渊知道是未臻打来的,轻轻点头,让薛怜回了客房。
未臻,既然你敢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我就让你饱饱地吃一次瘪然后带她永远地消失……逃离你的世界。除了你,珍惜她的善良,单纯,执着的人还有很多。这一切都是你伤害她造成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陆渊关了客厅的灯,大房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未臻一遍遍地重拨着薛怜的号码,但是,直到嘟声的尽头,都没有人接起。未臻有些急了,这妖精去哪里了?该不会是下午嫌自己吼了她就生气消失了吧?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
“嘟嘟嘟……”未臻一直等,就想知道薛怜是不是还在这个人间。薛怜在陌生的床上翻了个身,泪滴融化打湿了枕头。
……
薛怜一连几天都没有再次出现。也让未臻知道薛怜并不是贪玩儿或者恶作剧。这座城市最近竟也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雨丝浇灌了公寓里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未臻琢磨着眼前的新绿色,很美,想到平日里会照看这些花草的人,又陷入沉思。到底是什么原因,薛怜一字不留地消失了?此时,那个吵闹的人会在哪里呢?客房里她刷自己的卡买的新衣服都蒙上了一层灰……你既然不穿,干嘛还花我这么多钱?
少了薛怜的吵吵闹闹,办公室和家里都是这么寂静。未臻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些不习惯了,不承认自己莫名有那么些想她……
只是设计部的总监陆渊这些日子一直正常上班,并无什么异样。何况,未臻总不好意思去问他薛怜是不是在他那里吧。
万众瞩目的珠宝大会就在明天了,御瑾的参展珠宝系列已经完工了。御瑾的设计部还有未臻都对这次的作品非常满意,可谓是精雕细琢的结晶。两位老爷子都已经回了家,好好整饬打扮一番,准备好好出出明天的风头。未钦还专门请了伊消的父亲过来给老爷子检查一下身体,他一直是未老的主治医生,以确保明天出席活动没问题。
未臻看着眼前盛美绽放的羊脂白玉雪莲花雕刻,美轮美奂,亦真亦假。这是未老爷子特意做的设计,是这次珠宝系列的压轴之作。因为未臻告诉他说玉是从昆仑山收购来的,未老爷子这才突发奇想,雕刻了这朵昆仑山雪莲,以此为纪念,也表达了对万祖之山的无限敬意。
看见它,未臻就想起她。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看来当初的信誓旦旦也只是一句空话而已。未臻又打了一遍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薛怜,你到底在哪里?
“你花了我这么多钱就想跑?没那么好的事!给我出来!”有一些声响在公寓里回荡,这次薛怜没有像上次一样在吼声之后立马出现。而且,未臻并没有闻见她独有的香气,而这也预示着,薛怜真的不在这里了……
“阿臻,我把阿玛尼的限量款找了几件。都是从国外刚运过来的,怎么着?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派人去取吧。”
“怎么了你,听起来这么有气无力的。该不会是……”
“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该不会是中了你家妖精的媚术,疲劳过度了吧?”
“中个头!那妖精已经滚了。”未臻实在不解为什么薛怜突然就消失了。真是可惜了,原本还计划好让她给自己赚上一大笔财富呢!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我还没见过真人呢!”
“有你什么事儿,况且本就不是真人。”未臻迅速挂了电话,不愿再想这个问题,还是专心准备明天的大事要紧……
“卿叔,我这有几件东西麻烦你给明天会参加珠宝大会的一些人送去……就以御瑾赞助的名义。”
……
薛怜在陆渊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她只是穿了用未臻的钱买的那条长裙子来,现在已经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那条淡绿的长裙。薛怜觉得这才是她本来的颜色。手机已经没有再动过了,早已没电关机了,陆渊每日照顾薛怜照顾得很好,薛怜根本不必看人脸色揣人心思。她想,这是自己对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留恋了吧!
等明天的珠宝大会一过,薛怜就要回去了,再也不来了。吃了这么多亏,祖母给的耳坠也失了,足够了!再不知进退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了!就让惦记了几百年的愿望烂在肚子里好了……
“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陆渊下班的时候总是喜欢打家里的座机,问问薛怜想吃什么。每次薛怜都说不知道,然后陆渊就买许多菜还有冰淇淋回来。
“能帮我多买一些冰块儿回来吗?”薛怜今天意外地要了东西,陆渊却并不觉得麻烦,这种生活很幸福不是吗?家里有个人需要你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