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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就像往常一样,窗外雨下个不停,万物呼吸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在夜空中回荡。恐怖中有种别样的安宁。
顾丙盼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贤的背,自从关定志住进这个家后,她每天夜里不再时刻保持警醒,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可是还是不够,这个世界在慢慢转变,这样的转变目前看来并不是美好的,她希望父亲他们是平安的。距离她接到父亲的消息已经那么久了,可是现在都没任何后续,驿城他们也没动静。平日里她害怕去想这件事情,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经不起再一次打击。
本来以为毕业回国了,能干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亲朋好友在身边,还有了个可爱的小宝宝,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可是自从父亲骤然离世的消息传来,她幸福的生活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成了记忆中的幻影,这二十一个月里,她的生活完全偏离了轨道。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她非常好奇,这样的夜晚,怎么会有人敲门?不会是鬼神精怪吧,她嗤笑,自己还真是着迷于这些东西呀。她穿上衣服想要去开门,就听到嘈杂的声音已经到院子内。她出门一看,来的是顾丙冬一行人,顾丙超也在其中。给他们开门的是王定志,他的房间紧挨着书房,离侧门很近。
顾丙冬一行人穿着军绿色的雨衣,雨衣非常大,他们带着帽子,把帽子系得紧紧的,整个人都遮了起来,乍一看是有点吓人。
“济阳叔家出事了,他们两口子被杀死了。村里现在正在紧急排查,你们有没有发现什可疑的人?”顾丙冬拿着手电筒站在院子里,语气严肃。
顾丙盼一惊:“济明叔死了!”
济阳叔的家在村南,离顾丙盼家不远,阳婶子是个很和气的女人,整天笑呵呵的,这老两口特别喜欢小贤,平时见到小贤都会跟他玩,还给他好吃的。这样和气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没了?
“嗯,丙珍出来散步的时候发现的,这凶手真是恶毒,连老人都不放过!”顾丙冬喘着粗气,不平地叫骂。
“是呀,这凶手真是可怕!现在村里人正在搜查,看看有什么线索。”顾丙超声音有点沙哑,他最不希望出现的事情出现了。
“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呢?”顾丙盼问刚才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关定志。
随着顾丙盼的声音,大家把视线移向了关定志,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前天,我曾经见过两个陌生人在村里四处走动。”
“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顾丙超急切地问。
“是两个女人,穿着黑色的雨衣,还打这一把长柄的黑伞,中等身材。其中一个有点胖。”前天,雨小了一些,关定志抱着小贤出门晃悠,迎面走来这么两个人。他虽然来顾家村的时间不长,但是只要是在顾家村见过的人,他都记住了。这两人包得那么紧实,还撑着伞,头和眼不安分地转着,一看就不是村里人。所以他当时留了个心眼,抱着小贤装作散步似的,跟在这两人后头,发现她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就从村口出去了。
“妈的!那天是谁守着村口?生人进村都不知道,狗娘养的!”丙冬一掌拍在墙上,破口大骂。
人群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好像是赵树他们几个。”
顾丙冬一听是他,火气更盛:“有是这狗崽子,什么事都有他的份!看我不削了他!”说完就往外走,顾丙超急忙追上去劝说:“冬子,这时候可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我们还是四处查查,看凶手还在不在村里。”
这群人一呼拉的就这样走了,就像来的时候那么突然。顾丙盼坐不住,这都闹出人命了。她回房间抱上熟睡的小贤,小贤揉揉眼睛,拱着身子,扯着被子,又闭上眼。她抱着孩子走出房间,关定志就站在门外,撑着一把大伞。
顾丙盼看了他一眼,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小贤。关定志没说一句话,帮她把雨衣披上,系上帽子,走在她们身边,替她们打伞。
昏暗的路灯下,他们走得并不快,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雨滴落在她的左肩上,带来了些许凉意。关定志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一点一点地挨近她的肩,透过衣服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度,眉眼缓缓放松,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只可惜顾丙盼光顾着赶路,没有留意到他神情的变化。
从顾丙盼到顾济民家,说起来并不远,可是她却觉得时间过了许久。丙良去市里找珍玉还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三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她很担心,自己的叔叔作为村长,这个时候是一定要站出来的,只怕这件事不好解决。
当顾丙盼来到顾济民家里的时候,婶子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不停地来来回回地走动,神情慌张,没个正神。一看到顾丙盼,她眼睛一亮,就像看到救兵一样,没等丙盼脱掉雨衣,就冲上前,抓着她猛晃:“丙盼呀,你终于来啦,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剧烈的震动把熟睡的小贤吵醒了,他用软糯的声音叫了声“妈妈”。婶子像是被风雨摧残的花骨朵一样,肩膀都垂下来了。顾丙盼把雨衣递给关定志,分神想要哄哄被吵醒的小贤,关定志就伸过手把小贤从她怀里抱了过去。
顾丙盼愣了一下,放下手,装作没有事地拉着婶子坐下。
“叔呢?”顾丙盼问道。
看着丙盼镇定的样子,婶子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去济阳家了,你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呀?这该怎么办才好呀?你叔这人看着像个胆大的,其实最害怕这些,这临老了还走这么一遭!哎!到底是哪个作孽的呀,济阳两口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