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将家中的事传到山上,建议贾赦最好别回家,就在山上一直呆到童试,不然的话,只怕保不住有人使坏,而且还建议,贾赦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吃食最好经心点儿,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他是无法去参加考试的。
贾赦跟着林海见识了那么多,哪里还要贾敏多说,竟真如以前跟林海历练时一般,自己上山打猎,现烤了来吃。
便是史夫人与贾政真有什么动作,也无法将主意打到那满山乱跑的兔子狍子身上去。这些动物是好是歹,贾赦自问还是可以轻易分辨出来的。
竟就如贾敏所言,一直拖到考完了才回来。
史夫人自是老大的不痛快,越发觉得这个儿子与自己离了心,只是面子还是要做的,例行公事的问了问贾赦考得如何。
贾赦谦虚道:“蒙太太关心,只是儿子少有参加考试,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也不觉得那些题有多难。”
史夫人耸起眉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心下暗自忖度,别不是压根儿就连题都没看懂吧?不要怪她如此想自己的儿子,贾政在她眼皮子底下日夜攻读都考不过,她实在是难以相信贾赦不过上山苦读一年多就能考过。
贾政准备县考准备了那么久,自然知道那考试有多难,听得贾赦如此说,心下暗笑,他的想法跟史夫人一样,他很怀疑自家这个哥哥究竟读懂题了没有。
只是事实往往是残忍的,到了放榜的那一天,史夫人与贾政还不觉得怎样,孙太夫人与韩氏却是坐立不安,早早派了人去看榜。
只是一等没人回来,二等也没人回来,韩氏一颗心直落了下去,只好自己安慰道:“不怕,大爷才读了多久的书,考不过也很正常,咱们等下一科便是。”心下却是明白,这武举比之文举不知容易了多少,若是不能过的话,那么下一科的文举只怕也困难。
史夫人笑道:“老大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你弟弟打小儿读书比你辛苦,他都还没考过呢,这样吧,下一科不如你们两兄弟一起考,考场里也好有个照应,你不知道老二考的多辛苦,出了场还大病了一场呢。”
贾敏撇嘴,他考前闯了那么大的祸,考试的时候肯定知道自己过不了,要再不病,只怕老爷子非抽了他的筋不可,生病,不过就是他的苦肉计罢了。根据前世的记忆,贾政可是逢考必病的,先前还可以说事出有因,后来么,人家可是病出经验了,知道该什么时候生病,自家这个二哥,这些方面精着呢。
唉,当年自己怎么就哪么傻,居然还信以为真,还出了不少好药材去给他补身子,贾敏现在一想起,就恨不得赏自己两巴掌,原来自家也有如此‘单蠢’的时候。
就在大家或失望或庆幸的心情里,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接着赖大带着人冲了回来,筋斗把式的冲进了荣禧堂,“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咱家大爷中了,中了,是第三名。”
孙太夫人一惊站了起来,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颤微微的紧走几步,抓住赖大问道:“真的?!”
赖大擦着汗,连声道:“真的真的,老太太,咱家大爷中了。”他都觉得难以置信,这二爷准备了多久,考了多少次,结果连个屁都没放一个出来,怎么这大爷就到山上去跟老太爷守了一年多的孝,他反倒轻轻松松的就过了,难道这老太爷看大爷孝心可嘉,所以在天上保佑他。
不由一下想起四姑娘对二爷别有用心的评价,难道这二爷平日里真的都如四姑娘所说的,他是在装样子?
韩氏激动的差点儿就放声大哭了,大爷这一年多的苦没白吃啊!
贾政亦是惊的呆了,他虽也知道贾赦在山上苦读了一年多,只是对于科举来说,一年多的时间能管什么用,只怕一本论语都还来不及吃透呢,他在没想到,贾赦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居然脱胎换骨。过了这武举的童试,那么他已经是生员了,可是自己呢,自己还什么都不是,他真的快要疯了,早知道,自己也该跟着去山上给老爷子守孝,而不是依着史夫人的意思来抢这管家之权,因小失大啊。
孙太夫人转身拉着贾赦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连声道:“好,好,我就知道,赦儿你不是个无用的,只是以前心没用在正路上罢了。”接着又恨道:“以后哪个再敢说我的赦儿无用,通通都拉出去打死。”因着以前贾赦荒唐,她不知受了多少气,被贾源埋汰了多少,便是代善对她过度溺爱贾赦也颇多微词。现在贾赦终于为她扳回一局,给她长脸,她如何能不激动?
贾敏笑道:“好,我们都知道,大哥哥最能干,以后我贾家还要靠大哥哥发扬光大呢。”侧眸一瞧,这韩氏也跟孙太夫人一样,乐呵的都找不着白了。史夫人现在虽然失落,觉得怎么贾政就不能过呢?不过再怎么说,贾赦到底还是她生的,也是与有荣焉,这时回过神来,忙道:“好,好,快去开祠堂,赶紧跟列祖列宗上柱香,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接着又赶紧派人入京去通知代善,又忙着给下人们打赏,一时也忙得晕头转向。
贾政心如刀绞,可面上还得撑住,忙着帮贾赦打理,跟着迎来送往应对那些闻讯前来贺喜的人。
偏还有人取笑道:“恩侯倒是开的好头,以后等你高中之后,可别忘了拉拔咱们兄弟一把。”
贾赦满面春风,连称不敢。
贾政眼睁睁的看着贾赦抢了他素来的风头,只恨不得将贾赦那满脸的喜气打的稀烂。好不容易撑到晚上,将最后一个客人送出,贾政一头栽倒在地上,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他现在连最后一个阵地都丢了,他还拿什么去跟贾赦拼?
贾政这次是真的病了,只是他这一病,竟然足足拖了将近一月。
本来武将出征,家属必须要留京为质,康熙帝因孙太夫人之故,是以没有催他们催的太急,只说等他们孝满之后,再启程不迟。谁知道现在一拖再拖,一问缘故,康熙帝难免不喜贾政心胸狭隘,气度窄小,竟是连自己亲哥哥都容不下。
那暗卫笑道:“这也是贾公夫人太过偏心所致,其实那贾政资质真的不堪大用。”便又将他管家管出十多万的亏空,偏还无力处置,竟是靠自己才十岁的妹子的来帮他摆平的糗事当笑话讲了出来。
康熙帝既惊且笑,摇头道:“大好男儿,怎能长于妇人之手?”
暗卫笑道:“倒是孙嬷嬷不凡,这贾赦可是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
康熙帝含笑道:“你才知道,当年若非孙嬷,只怕朕也要多吃无数的苦头,她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无用?”若孙嬷教的人都无用,那么朕又算什么?
暗卫赶紧道:“万岁爷天纵奇才,这些奴才们怎么能比?”
康熙哈哈一笑,虚虚踢了他一脚,“滚罢。”哪里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自带人出去了。
孙太夫人现在知道了读书的难处,也就不留贾赦了,几番交涉下来,由着他带了一个贴身的小厮去了书院,本来还想多给几个丫头的,差点儿没把贾赦与韩氏吓得闭过气去,连声阻止,书院管理严格,贾赦真要敢那样,估计书院能拿大棒将他轰出山门。
孙太夫人虽然抹了几把老泪,只是犟不过二人,也只得由他们去了。
至于史夫人,去书院还要吃这么大的苦,算了,老二,咱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贾政郁郁的跟着孙太夫人等进了京,苦,我想吃还吃不到呢,要是有可能的话,他倒真想跟着过去长长见识,那些可都是大儒啊。
只是现在连史夫人都没胆子再去胡搅蛮缠了,代善写信回来将她狠狠骂了一顿,你以为你是谁?那里就是皇上去了都得毕恭毕敬,给足他们脸面,能由着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指手画脚?别丢人了。又另有信给贾赦,好生叮嘱了他一番,要他好生学习,好好给自己老子争口气,贾家以后就靠他了。
贾赦这辈子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寄予厚望,兴奋的都差点儿找不着北了,接到信后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差点儿连信纸都被他给揉烂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跟着林海那些苦总算都没白吃。
人谁不想风风光光的活着,由着别人来敬仰,只是又都怕吃苦,受不得那荣耀降临之前的那些罪罢了。圣人尚说,天将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那可不是说来玩儿的。不论古今中外,看那些成功人士,少有不受磨砺不吃苦的,很多人的成功,其实都是受环境所迫,他若再不奋发向上,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那句老话说的好,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个苦难的成长环境,可以毁人亦可助人,单看你面对苦难采取何种态度罢了。
林海对贾赦采取的策略就是,反正你都要吃苦,多吃点儿与少吃点儿能有多大的区别?反正他就照利益最大化来实施贾赦的教育计划,让贾赦先将他这辈子所有的苦头一吃性吃够,以后想来他也就不会再怕吃苦了。
当然某个无良的人早将自己才开始时公报私仇的居心忘的一干二净了。
贾赦现在便如打了鸡血般,兴兴头头的想带着贾家奔小康。
史夫人奉着孙太夫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京中,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赖大便神色异样的进来禀告,说是隔壁宁府那边贾敬过来拜访。
婆媳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贾敬这般匆忙是何缘由?
贾敏却是知道后事的,比她们清楚,不出意外想来是为了代化的病。
现在国家危难,正值用人之际,偏生好巧不巧的代化却在这关头病了,康熙本就是多疑之人,自然免不了怀疑代化是否别有居心。
孙太夫人皱眉道:“敬哥儿,照你这么说来,这大老爷却是因为忧思过度方才病的。”
贾敬苦笑道:“老太太你是知道侄孙家的,家父因为当年之事一直担惊受怕,现在又值这样的局势,心中难免思虑过度,他老人家又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熬得住?”
当年之事?!
孙太夫人不由一叹,当年不论贾演还是贾源,都是老摄政王麾下的得力干将,不然太皇太后又岂会将自己赐婚给贾源,以图拉拢这兄弟俩。
只是自己虽嫁了贾源,可贾演为代化所娶的却是老摄政王的另一爱将之女,那人却是老摄政王的死忠,后来追随摄政王而死,而他家亦被族灭,代化的夫人虽然为了不拖累贾家仰药自尽,可是终究为世祖所忌,一直都郁郁不得志,便是连袭爵都只得了个三等县男,这还是瞧在他的父亲与贾源的面上,不然很可能会被一撸到底,直接变成白身。
代化也因此成了惊弓之鸟,终日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只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这才好不容易熬过了鳌拜之乱,清净日子都还没过上两年,就又轮到了三藩之乱,这脑子里的那根筋实在是绷不住了,断了,整个人一下就病了,也说不出什么症候来,只终日恹恹的,精神恍惚,竟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贾敬被他吓得半死,好不容易盼到孙太夫人进京,这话儿别人也说不得,就看孙太夫人能不能在小皇帝面前说上一二,好免了他们这一支的罪。
贾敏听他哭诉,暗自嘲笑这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人家也不逼着你去求情,只是他这么一说,却是暗自提醒孙太夫人,两家并未分宗,真要他们家出了事,对代善父子的前程一样有影响。
孙太夫人久历世事,如何会听不明白贾敬的意思,只是话虽不中听,可也是事实,真要宁国府出了什么事,两家同气连枝,对荣国府这边肯定影响也不好。心念几转,终是叹息道:“敬哥儿,你且起来,回去让你父亲且宽心,我明日就递牌子进宫。”
贾敬大喜,连连磕头道:“不敢如此劳累老太太,老太太这一路上许多日子,只怕也累的很了,且先好生将养,父亲得了老太太这句话病就好了。”
见宁国府的日子过得艰难如斯,贾政亦是动容,他再未想到这官场宦海竟是如此艰险,不由得心生惧意。
贾敏却是知道,便是得了孙太夫人的保证又如何,宁国府终是难逃衰落的命运,代化也在几年后郁郁而终,而贾敬受此刺激,再无心朝事,终日在家鬼混,到最后干脆将爵位转给了贾珍,日日只与和尚道士们胡羼,再没人能管他的。
次日一早,孙太夫人便收拾好,带了史夫人一起递牌子进了宫。
贾敬得了消息,也忙带了贾珍赶到荣国府这边坐等。
贾敏见贾敬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由笑道:“敬大哥哥你便好好坐着罢,老太太既然肯打包票,那问题就不大,原是大伯伯自己太小心了,自个儿吓住了。”
贾敬苦笑道:“唉,四妹妹,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本想分说两句的,可是一看贾敏的年纪,也就偃旗息鼓了,贾敏今年也不过虚岁十二,只比自家那个皮猴子儿子贾珍大了两三岁,你跟个半大的小姑娘谈这些朝堂上的事能有什么用?
想起贾珍,回头一看,几不曾将自己气个倒仰,却原来自家那个宝贝儿子竟如没吃过饱饭的叫化儿一般,将下人端上来的点心悉数扫入囊中,一张嘴鼓鼓囊囊的都快包不下了,却还在示意下人再给他接着上。
贾敬觉得老贾家八辈子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忙一手捞过儿子,怒道:“珍儿,你在做什么?怎么在家不好好吃?”
贾珍忙将口中的点心用力咽下,“我在家里看你们一个二个的都阴着脸,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再说了,老太太这里的点心好吃,大婶娘,我还要。”
韩氏见贾珍生的俊秀,她成亲三年多,还没个孩子,见了贾珍便稀罕的不得了,忙拉了他过去,笑道:“敬二哥(因着代化长子贾敷八九岁就早死,是以这贾敬也被叫做大爷,只有时亲近之人仍改不了口,称他二爷),你就别责备这孩子了,你们大人不开心,怎么能拿个小孩子来撒气?珍儿别怕,婶婶这里这些东西多的是,你想吃就过来吃好了。”她知道这些东西原本是自己同贾敏淘蹬出来的,外面压根儿就没有,小孩子当然好奇。
贾珍一面吃一面道:“我就不知道爷爷爹爹做什么一天到晚要愁眉苦脸连饭都吃不下,便是马上要死,我也吃饱喝足,不亏待了自己去。”
韩氏拍了他一下,“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别胡说八道,看你爹爹生气打你。”
贾敏静静的放下手中茶杯,垂下眼眸,遮下了自己满腔惊骇,原来,贾珍荒诞不羁的根源却是在这里,因为童年不安定生活的阴影,他对于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抱有不稳定感,干脆就采取了不管不顾的及时行乐态度,反正这些东西自己都抓不住,还不如趁自己活着的时候尽量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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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lulu0407的花花,谢谢关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从上个月起,我就一直不怎么对劲,最后医生给我开的药,莲花清瘟胶囊,~(_)~,居然真是害瘟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居然真是害瘟么?
第六十四章 悲催的贾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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