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潭的形势又是一个突变,魔树从中间开裂,迸出浓浓的岩浆,潭水则迅速干涸,圣唱声中冰雹继续着,玄铁却是突然彻底停止了,整个黑潭成为一堆五色斑斓的宝石潭,岩浆落下,又令宝石全部溶解,聚集,岩浆中不时有残肢被恩净天的水枪军拾起装进战车,朱雀与昊的将令也早早扔出去,所有将士将黑潭团团围住,杨直一调息完便弄了座冰山压在魔树的岩浆上,飞行军也迅速将火焰弹改为冰弹重新装备,继续向上朝整个树身攻击,天空中阴沉的灰幕渐渐展开,露出星空来,星空一现,凤霓手中的法华龙息便闪动不已,被溶解的宝石晶体流动着,冒出一根,又一根,数十万根金刚锥出来,凤霓一把千眼叶撒出去,密云路上,破了这中流国魔阵的龙华天女们一个个往上飘着。凤霓高兴地取出丽音笛,吹了一支动听的但我不会的曲子。
“帝后,龙华神树带孩子们回中宫去了!”凤霓噙着泪看着我,我也流着泪看着她,我们都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捷报终于传来,青龙大帝与狮功大帝丑时二刻顺利会师,彧长长松了口气:“传令,结大净化境,继续追剿中流国国君。金谷军与欲界兵力全部回营休整。”帅令刚拍出去,一支神速而至的利箭直入行宫,彧拦腰抱起我伸手接住,副将与守卫目瞪口呆地看着,又立刻反应过来传令去追。
彧取过箭中的黄麻纸匆匆看了一遍递给我,我也匆匆看了一遍递给凤霓:“劳烦中宫给大家读一遍。”昊这时已经换了清简的戎装,英气逼人的脸看着彧搂住我的手,发现我在看他,垂头微笑一下。
凤霓浏览一遍,严肃地读着:“饶彬,周馨,销魂利器毁我基业,夺我夫君,本尊在离宫等你们。地盘归你二人,但我先一用!”
左棠一听立刻掀开屏风,一把将那男人从汤中拎出,却又被凤霓劈手夺过重新扔回汤中:“掌使莫急,魔尊之言有几分可信?待此人能言问清再灭不迟!”
彧颔首:“中宫所言在理,仙魔对立,这夫君二字有待斟酌。”转而向着副将发问:“地盘可找到?”
副将摇头:“禀大帅,正在全力寻找,南方亦有中锋奋追。飞行军已经出动一路往南。大净化境已经完成,已通知夜摩天来追魂。”
昊此时缓步走到我面前微微点头行了个礼:“帝后,可要昊将小夏带来?”
彧看着我,我想了一下,摇头:“先送中宫去青龙大帝处要紧。”
昊楞一下,凤霓脸红:“本宫在此甚好,哪里都不去。”
彧看着昊微笑道:“中宫既不肯动,此地地方开阔,再多个人也好,会十分热闹。”昊会意地一笑:“也是。”说完便不见了。也就须臾便将柳真带到面前。朱雀大笑,扶着饶萍走下秋碟:“萍妹,今儿个这里的确热闹,这行宫也的确舒服,咱们死活赖在这里,就是睡在这旋转木床上也不错。”
柳真身上倒是簇新的应是才换上的墨绿戎装,立领绣着玉龙,怕是为了见哥哥嫂嫂才穿的穆宫制式。金属面具后的第一眼果然是看向凤霓,接着才看着我:“小昊的这个神器不错,皇姐与姐夫记挂你,让小昊带你去看一下他们?”
昊却将琉璃塔交给彧:“你们去会一下也好,狮功大帝正连夜议事。”
彧还未作答,柳真却一本正经地说教起昊来:“你这孩子一点规矩都无,什么你们你们的,弄得跟你平辈似的!你实在不愿意称尊号,便是叫爹妈都是个礼。”
朱雀与饶萍两人一起拍拍昊,朱雀扬着眉拿了一盏茶递给柳真:“小昊有许多个叔叔,你这个最后加入的,倒是头一个管教起来了,他亲爹都没说生个气,你着什么急啊?他亲爹有个兄弟决定天天跟着中宫御驾混,喝茶下棋弹琴采龙华花什么的,哎,这不来了,杨直,喝茶!”
甘露王似乎是去打扮过了,发髻一丝不苟,锦缎水绿色袍子上两只凤凰盘在一起顶着一簇牡丹,手中的纸扇也是甘露宫的杨枝戏水的潋滟图纹,浅笑吟吟地接过茶盏施施然走向凤霓:“中宫请用茶。”
彧与我对视互相笑了一下,唯恩净天的侍女们仍旧目无表情严肃地站立两旁。左棠则觉得身负重任,牢牢盯着屏风内的那个神秘男人,不时加点什么草药在汤中.对我们的玩笑半点无兴趣。真是在其位谋其政啊!
凤霓羞红了脸接过:“多谢甘露王。”
柳真面具后看不出表情,昊见我与彧此时离开大营行宫是不太对劲,又取回了琉璃塔不见了。饶萍喝了半口茶看到这里笑出了声:“哥,这儿应该有棋,让中宫与真武大帝对弈,我一会再找把琴给他两个。”
柳真原本端着茶,此时方送到唇边,听到这里仍旧纹丝不动地细细抿了一口方说:“皇妹的伤好了?”
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的确连彧都比不上。彧不搭理他,扶着我坐下,我点点头:“多谢皇兄关心。”
左棠却是堪堪来了一句:“尊上撑到现在,左棠着实佩服,青龙大帝与尊上法门相同,但日后欲试华严一派法门如何,左棠愿意领教。”
柳真握杯的手抖了一下,看着左棠不禁注视几秒:“竟然是恩净天天宫左掌使,失敬,上方世界医术第一,法力超群的左氏一门。与本宫,与皇妹,确实法门相同。”
左棠方起身行礼:“见过青龙大帝。”
那柳真倒还真不顾虑左棠是女身,起手便是一个招式,左棠也毫不手软,硬碰硬地与他对了一掌,各自闪开半步,左棠先笑道:“大帝好功夫,可见伤了我恩净天天后并非有意为之,
乃是未料到尊上重伤在身,左棠多谢大帝赐教!”
柳真似乎在面具后轻声笑了一下:“左掌使好功夫,皇妹的旧疾,你须全力救助,本宫伤了她,实在惭愧。”
左棠点头:“那是自然,但中宫那处剑气新创,左棠认为大帝可是用了六分功力。”说完看一眼与杨直果真在对弈的凤霓。
柳真此刻方晃了已晃,脚步轻移往凤霓身后一站。饶萍撇了我一眼,彧不动声色地搂紧我小声说:“看好戏还是去休息?”却见昊小心地抱着小夏站在面前,将孩子交到我手里:“硬是撑着等战事消息,眼睛都没神了。”
我唰地眼泪就下来了,孩子伏在我肩上,一见是我,立刻大叫:“母后!母后可是安然无恙,母后可是安然无恙?小夏一直在祈祷,一直在祈祷,圣唱还没学完,明日便能唱全了!”
彧把孩子接过去:“乖,宝贝儿,母后现在还不大好,父君抱着,啊?”孩子对着他一阵狂嗅,小腿直蹭地讨娇:“父君果然护得母后周全啊!小夏就知道这天上除了父君,再无人能拼命保护母后了。”
彧搂着我,强忍着眼泪笑着嗅嗅孩子:“乖,来见过你未曾见过的舅舅。”
柳真站在凤霓身后观棋,凤霓并不理他,杨直满脸春风得意样,弄得柳真有些些的难堪,却是面具后看不出表情,见彧替他解围,忙不迭地欲伸手抱孩子,却不想孩子看着他直摆手,睁大了眼睛:“舅舅?不认识,昊哥哥说伤了凤姑姑,伤了母后的不就是就是带着面具的怎么会是舅舅啊?父君,难道现在戴着面具是流行?”
凤霓此时方站起来,接过孩子抱着一阵狂亲:“小夏儿,我的乖宝贝,姑姑可想你啦!”“凤姑姑,你别离这个舅舅这么近,小心受伤啊!”柳真的确尴尬,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进退两难。
朱雀与饶萍又将孩子抱去哄着,饶萍袖子里取出喜乐杯来弄了蜜酿给孩子喝了:“饶小夏王,你有很多舅舅的,萍姑姑一早就告诉你的啊。这个呢,的确是你舅舅,伤了凤姑姑是有原因的,伤了你母后呢,也是有原因的,都怪那个面具,老是让人看不清楚谁是谁,玩神秘啊,玩出问题出来啦。诺,以后呢,你这个舅舅怕是不会带面具了,你父君说了啊,只要他不带面具,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了,就什么都好了,也没人会怪他的。”
小夏听得一头雾水,但蜜酿是奇鲜美味,喝了便心生欢喜,所以只是抱着杯子点头。柳真听了,手触在面具上踌躇着。凤霓此时方说了一句:“安悦尊上伤未好,见不得金气。”
于是饶萍真是心想事成,晓得此时再进一步便能完成心愿,笑嘻嘻地看着朱雀,朱雀对着杨直来了一句:“杨直,你可得抓紧了,我那八个弟弟可都想去中宫见识见识龙华神树,你以为你天天穿得美美的小昊就能喊你叔了?昊侄儿的才貌可是三界第一,轻易不喊叔,连我都没给过好脸色,嘿嘿。昊侄儿,你明儿个也弄个面具带上,学某君放个话,找到心上人再脱下!哈哈!”
彧也好奇,看来柳真恐怕真会当众摘了面具,昊此时却是一副坐立不安状,我不忍,轻轻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接过去仍旧不抬头,柳真突然冲着我说:“皇妹,借借一步说话?”
我正要答应,彧与昊同时移动,拦在我面前,看的柳真一愣,凤霓含笑打哈哈:“尊上是真见不得金气,左掌使是不是说几句?”
左棠何等人物,早晓得里面暗藏许多秘辛,摆摆手仍旧关注那神秘男人:“天子的家事,左棠不敢多言。尊上见不得金气还不是撑到现在,隐忍功夫不愧是天后之女啊!”
柳真长叹一声:“柳真确实对不住皇妹,这面具不要也罢。只要皇妹肯原谅柳真!”于是虽然不是万众瞩目,行宫中统共没多少人,但见识了天上很难见识的一幕,那便是青龙大帝的真面目。我一早就见过,不以为然,的确是罕见的帅气罕见的出众,但我自打见过昊,见过彧,这位皇兄,着实不是我的菜。但此刻他真褪下青铜面具,露出本来的清俊脸庞,昊与彧俱是一愣,饶萍捏着朱雀的脸叫到:“你闭关了一大劫,也没修出个俊脸啊!”
朱雀故作恼怒状:“萍妹,我也希望能修出个俊脸啊,可这实在无法!我就琢磨着千万别像你哥那么俊,弄得帝姬尊上甘心从军当使女大半年都不给好脸色看,也不指望能像小昊,往那儿一站中宫造出来的星星都躲起来,漆黑一片的。可这柳真模样么,实在比我强了不是一点点,要不这样,我明天整个面具把自己脸给遮了,我自认嘴还是长得不错的。”
杨直插科打诨来了一句:“嘴是长得不错,能喝汤!”众人都笑出声来。我抱过小夏,孩子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睛。彧立刻接过去拍着背:“都去歇着吧,我等地盘消息。这神秘人物还没醒来?”
左棠点点头:“怕是要好一阵子,添了好几次热水了。大帅休息吧,我看着便是了。”
侍女们听说要休息,立刻忙碌开来,将神檀木树起来,顿时成为一间间房间,速度之快看的柳真直点头:“恩净天兵的确不同凡响,我能要一间?”
彧笑道:“你交了帅印给姐夫了?”柳真纤薄的嘴唇动了一下:“是。你不用急着交,恩净天兵估计姐夫不敢要。你是不是缺”“恩,我缺副帅,就你了。”彧晓得柳真意思,先表态。柳真倒是笑了一下,实在帅得可以:“那今夜副帅留守大营。”彧摇头:“估计都要呆在这儿,边睡边守,你亦需要调息会。”“听你的。”
凤霓自柳真摘下面具便一直不说话,昊倒是与杨直下完了整盘棋。那边朱雀与饶萍一早表态行宫够大很舒服,他们愿意留下,所以彧无法只能让一众人各自一个房间去呆着。自己与我抱着孩子往最里面的寝室去。我也眼皮打架,彧不是不知道,却是当着一众人面不得已,此时侍女们送进两只沐浴汤盆关上门,他立刻把孩子放到床上,伸手便搂住我:“苦了你了,还痛不痛?我也不该问你,你必定仍是忍着!”
“不痛不痛,孩子安好,你也没像老早一般弄得浑身是伤,战事也稳定算得上顺利,实在太好。”紧紧环住他,靠在那令我安心的怀抱。
彧长吁一口气:“那快点泡一下就休息?”我点点头,强撑着脱下戎装,身上被金属气弄得有些发紫,彧见了又是闭了一下眼睛:“说实话我很想找柳真打一场。”我想说什么,却无力说。
泡进浴盆顿时觉得舒畅无比,水中似乎放了什么草药令人忘记疼痛。彧等我泡过裹了干净的绸缎亵衣钻进被子,自己方草草泡了一会儿便来抱着我,孩子睡得沉,靠在床里面一动不动,嘴里还喃喃地圣唱着,我握住彧的手,闻着那熟悉的香味便睡着了。这一日一夜分外的漫长,好在魔树消灭了,大家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魔尊是谁,那神秘男人是谁,自然会有分晓,此刻小夏,彧都在我身边,很圆满了。牢牢握住彧的手,握住我最珍贵的人。朦胧中似乎有人叹息着说:“我只祈祷快些结束,好回宫这般守着你。却是还有个最后的围剿,但愿不会拖很久。那纸上的口气我似乎哪里见过。”
我醒过来时似乎周遭极为寂静,小夏不知什么时候钻在彧的怀里牢牢抱着他,两个人一起睡得分外沉。我悄悄下床开了门,守夜的侍女见到是我立刻取了夜明珠替我开道:“帝后是要散步透气?”“几时了?”“方卯时三刻。”我见大厅里那一间间房间房门俱是紧闭,只有一间门开着透着夜明珠的柔柔白光,是柳真还在看大约什么兵法书。真是厉害,战斗不息还不需要睡觉的!左棠蓦地出现,执着夜明珠行礼:“帝后是痛醒了吧,容左棠再施一次针,请来秋碟上坐着。”我点点头,侍女扶着我上了座,柳真听见细小动静轻移脚步出来,似乎叹了一口气,靠在门边看着。左棠一把金针闪着光刺进周身大穴,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她小声说:“帝后,哼出来,此时无人听见!”我微笑一下,持了咒语随着秋碟转动,很是舒服了,这么坐着已经很舒服了,痛已经是多少年的了,麻木了。柳真小声地问左棠:“我护法你不放心?”“不敢,左棠职责所在,恩净天帝后的安危,左棠身为御庭掌使,不敢懈怠。青龙大帝请回。若是青龙大帝这么早醒来不愿意再休息,不妨照顾中宫,左棠方替中宫施了针。”“我去看一下。”
我心想又是一个嘴硬死活不说的家伙啊!想到在人间时昊亦是这般,在军中时彧亦是这般,此刻这位苦情戏之王柳真仍旧是这般。男人一好看,便说话不流畅?表达障碍?天上人间哪里都一样也不尽然,杨直就是风姿翩翩却能言善道,朱雀威风凛凛也能关键时候憋出一大段委婉动人的表白。心中咒语加强了一些,不能胡思乱想了,安心调息省的给彧添麻烦。秋碟的转动间似乎有什么气息顺着督脉往上冒,神檀确有疗伤的功效,此刻转了片刻已经周身疼痛减弱,灵台也彻底是一片亮白,很是惬意。也不知道左棠是何时收了针,只晓得大椎有浓厚的真气直直进来,纯粹得立刻通往四肢百骸,嘴中忍不住长长“恩”了一声。腹轮间的那微小的元丹似乎突然有了活力,冒出一阵光轮来。我隐隐听见左棠的声音:“大帝,您自己亦需保重。此地仍是异界,恢复起来不比净土。”“我且问你,她至多能受多少?”“度一次能撑个半日已是很好。所以帝座只要有机会有时间便度。不过大帝你与尊上的法门相同,怕是一次能撑个两三日也不可知。”“本是我惹出的祸,这孩子自小便是什么都不说的性子遇上个饶彬也是这种,”见我动了一下,柳真小声叮嘱一句:“皇妹莫动,再坚持片刻。”耳畔擦过衣衫风动的细小音声。
我心道真不能在异界受柳真的真气,但却身不由己,手颤抖着伸出去,立刻有温暖的大手握住:“我在,馨,心无旁骛地持心咒,莫要担心。”顿时牢牢握住彧,他在边上我便放心了,放心了。调息完脚上沉重若铅块的感觉减轻许多,睁开眼睛一看自己仍旧在秋碟上,彧披着中衣站着,柳真怕是回了自己房间没在近旁,昊则打横抱着仍熟睡的小夏也站在一边,颦眉注视着我的秋碟。我下意识低头一看,这只秋碟已被熏得变成黑红色,左棠在我身后轻轻关照:“帝后,莫要急着下座,这是些些的金属魔息,青龙大帝法门与您完全一致,故而用真气逼出了部分。”我坐着就着秋碟转动,见行宫已经大亮,夜明珠已经都换上了宝石灯,只是大门依旧紧闭。听见响动,柳真不知何时又站在眼前,与昊一般注视着秋碟那几层黑红色。
“端的如此厉害,好在皇妹元丹尚纯正,她并未近过魔树,怎会浸了如此之多的魔息?”
左棠看一眼彧,半晌方道:“左棠有些话不太敢说,请龙涎大帝恕罪在前。”彧依旧握着我的手,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本宫恕你无罪,只管说来。”
“多谢大帝,尊上曾自行封闭元丹,只留一丝活力,若非今日青龙大帝适逢法门相同得以重新激活,左棠真需费时良久方能做到。因左棠虽然法门相同但身为女身,无法灌帝后过多真气,左棠想请教,这天上有什么人能逼得尊上如此行事?还有,尊上曾受过曼殊沙华与忘川剧毒,若法身安在,焉能伤得了她?再有,尊上亦曾受过亿万种天火炙烤过的魔息残存,左棠实在不明白尊上究竟这几十中劫到底在忙些什么?近日又是什么原因令尊上大婚期间还遭遇肉身归位的剧痛?煌煌大周朝的帝姬,怎么可能有如此经历?”
彧与昊同时晃了一下,柳真稳定地伸手扶了彧一把:“左掌使医术高超神奇,瞒不了她。”
昊这么一晃小夏动了一下,昊立刻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重新哄着安睡过去。彧闭了一下眼睛方道:“帝后系本宫照顾不力,本宫”
左棠轻轻微笑了一下:“左棠无意为难大帝,若大帝对帝后照顾不力,那这忘川剧毒,只有一种解药,自残仙元方能取得的解药,多少大劫都无人敢用,帝后确实最近用了,还解得很彻底。大帝若有难言之隐,左棠明白,便是一言不发,左棠也必定使帝后重获健康!”
柳真此时倒是顿顿地一字一句地说:“那便如此!”
昊也叹息一声,小声道:“那便如此!”左棠环视一下三人,点点头:“左棠谨遵各位的嘱咐,那便如此!帝后再转个几圈便可下座沐浴休息了。”说完行个礼笑着去看那神秘人物了。
我方知道身上的中衣也已经全是黑红色。彧不让侍女碰我,抱着我回到寝室,一言不发地轻轻放我入沐浴汤盆。我笑着安慰他:“我现在很舒服了,别担心啊!”他陷落在什么回忆中,根本无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汤盆中,喃喃地念着:“今日范闻必定有令来,我即交了帅印带你回宫。将那左棠也带回去,将柳真也请回去。”
“那魔尊分明是冲着我们飞箭传书,我们此刻离开,岂不是长了他人志气?大局已定,这片异界竟已有了阳光,有那么多大帝那么多净土大军在,我们离开,实在不是龙涎大帝恩净天君所为啊。眼见便要平定这方异界成就大净化境,再坚持几天?”
“柳真善战骁勇,此时让他随我们走,的确不太妥当。等会过范闻再说,我只担心你,不放你在身边,又担心!”彧颤抖着解开我的中衣亵衣,对着浑身青紫叹息:“馨,都听你的,你说如何便是如何!”
我哼哼几声便要起来换衣服,战事稍歇,千万不能耽误姐夫大局,彧无法,只得替我换了戎装,也不顾自己浑身湿漉漉地扶着我到大厅,孩子已醒来,侍女正替他梳洗,柳真与凤霓,朱雀,饶萍四人坐在一张圆桌前,膳食司已经送来早饭,却是无人动筷子。唯昊与副将们坐在大门边圆桌上一边用饭一边说着什么。杨直换过了华服对着已经搁在壁前的秋碟问着左芳什么,左棠仍旧在屏风里看守着那泡了一夜热汤的神秘人物,听见我们出来,探头看一眼我的脸色点点头:“帝后此时看面色方算有些明丽。”
杨直悄悄靠近,指着彧浑身的水笑道:“你这失魂落魄样!火焰枪烤会儿?你若没有干衣服,我且给你几身?”
彧方发现自己浑身是红黑的魔水,苦笑一声:“可有快报来?”说着便回房间换衣服,杨直紧紧跟着:“一早便有,副将收了,你姐夫和我的姐夫们下令将魔妖原本栖身的房屋一律推倒,按九宫八门位置沿着各个城池种树,运来了几万车树苗。司造军已经带着各路大军分发了,早饭后便种树。成鹏也已经快报张象让后勤送完伤病便运树苗来,这片贫瘠荒漠,很快便是绿洲了。只是我们仍未找到中流国的地盘,等种完树看看有没有发现。我也等都种完了再降雨。”
柳真见我看着孩子梳头发愣,与凤霓一起站起来。我就奇怪这四人一桌不动筷子什么原因,饶萍已经笑着对我道:“皇嫂,青龙大帝说大帅与皇嫂不来,我们便不能吃。朱雀恨不得跑去跟小昊一桌呢。”
孩子梳理完整一本正经地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我一把欲抱起来,柳真已抢了个先:“你母后尚未复原,舅父抱会儿?”孩子怕已知道这个舅舅没有恶意,看了凤霓一眼,大眼睛眨了一下甜甜地一声:“舅父原来也这么好看。”柳真笑着亲他一下:“你这喜乐童子着实喜乐,舅父带你回应孝天玩?”孩子抿着嘴想了一下点点头:“是不是离恩净天很近?小夏如今要上朝,若是有圣旨再往恩净天去颁,顺带能找舅父玩一会儿。”
柳真彻底服了小夏那小大人样:“你不过几个月大,饶彬竟让你上朝玩?”
彧换过朝袍出来搂住我,含笑道:“我儿子不仅替我上朝,还往恩净天传了兵符领了大军驻扎空境驰援。”小夏从柳真身上滑下来,牵着彧的手,又牢牢握住我的:“舅父不知,母后身体欠佳,父君要一步不离地照顾着,小夏若不上朝替父君母后分忧,难不成还要劳动昊哥哥么?”
昊那边正用完早饭捧着杯茶走过来,听了停下脚步,柳真却是一眼扫过去看住他:“照理的确应找你昊哥哥方是个理字。”杨直扇子一收往手心一敲:“照你柳真的理字,饶彬还需娶了凤霓方是个理,你说呢?”
饶萍听了立刻捂住嘴,朱雀本来急着要吃饭,听了大笑:“甘露王这个理字甚是在理,哈哈!”
凤霓此时一声:“诸位是不是可以用饭了?”柳真的浓眉跳了一下,然面色仍旧四平八稳,看了杨直一眼,对我我:“皇妹倒是不说几句。”
我心想这时该你说话,却是拉了我做挡箭牌,彧抱过小夏嗅一下开口:“你昊哥哥才貌太过出众,混上方世界比较合适。”
我就着彧的话立刻说了几句:“昊确实适合上方世界。皇兄其实晓得甘露王是在说笑,妹妹我不太会说话,觉得这种大事,皇兄应该请教中宫方是个理字。”
本来我就是接着说笑一下,暗示柳真该表白就表白,该表态便表态,谁知柳真尚未开口,昊倒是一步靠近我:“昊的事,不劳帝后费心,母后在哪里,昊便在哪里。”
彧怕是此时确然相信昊的确不善察言观色,皱了一下眉:“中宫正等诸位就坐,边吃边聊?”
侍女立刻排了椅子,送上饭菜,凤霓冲着昊便是一句:“昊儿若是得闲,喂小夏儿一起坐着?”
昊将茶杯递给侍女应了一声,抱起小夏坐在凤霓左手边,一众人自动空出凤霓右手边,柳真一副无奈样子方坐下,恰是在我边上,彧是断断不愿意让我贴着昊坐的,朱雀看在眼里,取了筷子便往饶萍碗里布菜:“战后我与萍公主择日成婚,诸位既然都在,就不另行通知了,一定请捧场!”小夏第一个说好,快速咽下口中的饭菜:“朱雀叔叔归位了,那小夏就不明白农叔叔怎么办?”
朱雀看一眼凤霓,双手抱拳行了个礼:“那个色身还需劳驾中宫照看,混在欲界也好,混去上方世界也好,随中宫。”
柳真暗暗看了凤霓一眼,凤霓也看了他一眼,布了菜给小夏碗中才道:“朱雀大帝放心便好。战后还有大事要办,帝姬尊上的大恩不报,凤霓不会离开三界。”
杨直晓得柳真顿了一下,筷子也放下彬彬有礼地对着柳真点点头:“中宫侠义,多少大劫一贯如此,杨直佩服中宫,恰好在三界认了个水神做干侄儿,战后我便搬去三界那侄儿的房子住,中宫随时召唤,杨直随叫随到。”
昊看看彧,彧嘴角含笑地哄着我又吃了半碗饭:“杨直这话应是对着凤霓所言,却看着你皇兄说得信誓旦旦,甚是滑稽。”
这边饶萍实在憋不住,把一干侍女副将都赶远点,不顾朱雀拦着开口:“柳真,我们好歹认识一大劫又几十中劫了吧,如今方晓得我皇嫂所言不差,你还是个俊小伙,可惜你们这一堆同龄青年啊,除了杨直能说会道,其余的都有点口吃症还是什么闭口症的?别人么我也不好说,你们几个我饶萍算是说得上话了吧,就拿我哥当现成例子,对着我嫂嫂左看右看都看不够,就是不会开口!”说了一半见到小夏窃笑不已,一筷子点过去:“大人说话小孩先别忙插嘴哈!说的就是你父君!傻乎乎地撑着不睡觉听你娘吹笛子,偷看你娘洗衣服,偷看你娘做饭做菜,真当了你娘的面自己恨得自己咬牙切齿带着你娘把那混沌战场都跑遍了还是憋不出一个字来,非要到你娘要回宫了,才奶奶的什么都不顾了,连大军也不顾了,回朝也不顾了,自己是个天君也忘了!再说后来吧,你娘迷走了,傻乎乎的一个人忍着这么一大劫,奶奶的,朱雀你再拦着我不许我说话我不嫁了!柳真你好好听着,还有小昊,别楞楞看着我,喂饭!你也顺便竖着耳朵听听!你也差不多是个不会说话的料!奶奶的我老哥不仅自己差点误了他自己的大事,还误了我的,朱雀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就找我打架,也是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奶奶的憋了一大劫!现在知道要时时哄着我了?你现在晓得往事实不可追了?你现在看到我哥就当你现成例子时时关照自身哈,奶奶的找到我嫂子了还不小心陪着,弄得我嫂子又是冥界战事起,又是掉琼池,还跑去什么广寒打仗,又奶奶的被自己谷香天禁术伤了,就这样了还不好好看着,还玩什么花雨追踪,封了天门急的我嫂子差点又把元魂给拼了,奶奶的好容易成婚了,在自己朝堂之上还让我嫂子中了你柳真的什么降魔手印,我饶萍就在这里给你们说清楚了,有什么话别奶奶的再憋着了,难不成还需让我们姑娘家反过来求你们?这么憋着再出点什么事,就跟我哥如今一样,打个仗还得把我嫂子带着,不然连柄剑都握不住!”
饶萍说到最后泪如雨下,朱雀急得也不顾众目睽睽抱紧了她:“莫哭莫哭!”这边彧也只能紧紧抱着我闭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昊也执不了勺子扶着额头看着碟子发愣,小夏只能自己闷头吃饭。凤霓看着我无声流着泪,我也只能陪着她相顾无言。只有杨直也放下了筷子扇着扇子看着柳真,柳真似在细细琢磨着饶萍的话,长长叹了口气对着杨直便问:“你那侄儿不在乎多一个叔叔住他房子吧!不然你替我买个什么房子的?”
杨直等了半天以为他能说些动人誓言之类的,却是这一句,合了扇子一本正经地摇头:“中宫之主御驾在这桌上呢,你让我替你买什么房子?三界不都听她的?”
饶萍却似乎对柳真的表态很满意了,哽咽着推开朱雀对着柳真便说:“你搬那儿也是个应对,但不开口住那儿几大劫还不是跟你住应孝天一个样?”
昊突然似想明白什么天大的事一般,轰地站了起来,把一众人都惊了一下,唯小夏捧着饭碗此时放下,心满意足地来了一句:“孩儿听了这半日,觉得面子这东西真要不得,又不能当饭吃!”昊跟着大力点头:“小夏说的很对,面子这东西真是个垃圾,不要便扔了。饶帝你宫中有什么职务我能做的?我只要日日看着她便是个心满意足了!”
饶萍与凤霓同时定住,柳真方到嘴边的话是生生吞了回去。彧痛苦地皱了下眉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凤霓喃喃地颤抖着手扶着昊:“昊儿,你竟是知道了!”
一桌人只有杨直与柳真还不明就里,朱雀大口喘气,憋住一句话来:“小昊你随我回赤焰国。你我好歹做了十万年兄弟!丽景天你若看的上,咱们还是与从前一样!”
柳真虽还不甚清楚状况,倒是立刻表了态:“轮不到你,中宫的事便是我的事,昊侄儿愿意在中宫,那便在中宫,愿意去应孝天便是应孝天,旁观者清,昊侄对于皇妹似乎情意特殊,虽是饶彬的一个小麒麟被中宫养育,怕与皇妹有些什么过往。中宫若是仍要掌中宫,我陪着便是。昊侄若是想在龙涎宫呆着,妹婿不必安排什么职务,照应自己,岂非应该替妹妹妹婿照看孩子也是个上选。饶彬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不在。”凤霓冷冷回他:“昊儿此生便是我的孩子,天命尚在一天便是我的孩子。”柳真见凤霓语调冷冷,有些急了:“霓妹,你此生也是我的霓妹,天命尚在一天还是我的霓妹,昊儿我便当亲骨肉照顾,你们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饶萍算是彻底心满意足:“就这么说就这么说!”昊却冷冷一笑:“昊何必拖累母后,认个陌生人作父,也不再麻烦饶帝,这便去会那魔尊!”深深看了我一眼,就地消失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凤霓,彧与朱雀同时跳起来也无法抵挡那琉璃塔的法力。这种时候,我忍不住那锥心的周身疼痛,我再也忍不住了!左棠的声音最为清晰:“闪开!帝后经不住大悲大喜,快替本使上大蒸!”我眼神涣散地拉着彧:“昊是去送死,要救他,快点救他!”便又沉入昧水一般冰冷地失去了神识。
“我不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要你嫁给我。”“西施也是这个病,就当我是夫差。”“记得姑苏秋夜好,玉钗恩重是前生。”末日的烟火中,昊那时是林治强,无法抗拒一见倾心的人。
那寿命越来越短的人间轮回,最后一次,记忆是如此的清晰!“钻石华年?有她,才有华年!”“所以我才身不由己地有一种急迫感,思理,你是别人眼里特立独行骄傲高贵学识渊博拒人千里的ysl,我眼里你只是个纤纤弱质的女人,一心只想着要把这世界上最好最美最珍稀的给你,只要你在我怀里,明天就是末日又何妨。思理,我想每天都和你一起迎接日出。这个盟约来就来吧,随时欢迎。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可怕。”“我们已经换过婚书,前世来生我搞不明白,这一辈子,你的身份便是林太太了,时刻要记得!”“盛装舞会,真希望你是为我这么打扮。”“我回头解释。”“你也觉得她是在跟我赌气?不是由衷讨厌我?”“哦,那我声明一下,我不是多巴胺狂热者。倒是奇怪,宋思理,你在害怕什么?”林治强,宋思理是你生生世世的妻,收到这封信,一定要找到她!时间仓促,人生苦短!“小时候,真的没有玩具?”“很好看,你穿什么都很好看。素冠荷才配得上你,思理,慢点走!”“你只需记得嫁给我,别的都不需要知道。”
记忆交战,我不能不爱彧,也不能不爱昊。色身的疼痛与心上的疼痛相比,什么都不算。甘心回到蚂蚁的世界,做一只蚂蚁。要什么天命,要什么天寿?偏偏这一次我神识清醒,虽然被牢牢固定在一个架子上熏着,仍旧知道周围是一片金气纵横交错,彧抱着小夏,另一只手里的的谷穗却是化了利刃,又堪堪停在那里,所有的金属碰击声都停下了。左棠小心地蹲在那神秘人的汤盆边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隔着周遭的恩净天的男女护卫密集的肩膀看过去,大厅正中,饭桌已经被掀翻,昊被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绿气森然的人形挡在前面,面对的是投鼠忌器的凤霓,柳真,杨直,朱雀以及饶萍和一干护卫。
“本尊正在考虑如何寻回夫君,这个小孩倒是主动来当筹码了。这最前面的,是爹娘?找管事的来!”居然听不出男女的音声。但言及夫君,想来是个女身。
昊虽然被牢牢控制在那魔尊手中,但仍旧可以说话:“我没爹没妈的,你那夫君早被散魂净化了!”
“闭嘴!”昊分明是挨了一下:“本尊的夫君,便是你们周天子,也没那个本事净化!统帅何在?饶彬,给本尊现身!”
彧悄悄让小夏滑下来,孩子机灵地惦着脚往我这里靠一下,左棠一把抱在怀里,手指放在自己唇上,孩子点点头。彧看了我一眼,眼睛里表情复杂,却又坚定无畏。从护卫中穿过,站在柳真前面半步:“本帅在此,报上名来!”“很好,一个条件,地盘外加这个小孩,换本尊的夫君,不要浪费时间,行与不行,你饶彬一句话!”
昊偏是又清醒过来:“饶帝,莫听这魔头的,也莫要管我,快对付她!”彧还未开口,凤霓已经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琴,拨了一声抢着说话:“绿畅,你就这点本事,被一个孩子带来此处,竟还想谈条件?”身影翩翩便空手靠近昊,那琴便立在那里自动弹奏,应是开战时昊的大营全息境中见过的彧所谓凤霓的成名绝技的凤息凤兮,那魔头手中的魔器此时我方看清,一柄自动张合的黄金叉,昊竟是被她叉着!!!!听见琴音,看见凤霓靠近,那金叉深入了一点:“好本事,居然识得本尊,好本事,居然会凤息凤兮,既是识得本尊,便当知道本尊的厉害!”一只手缓缓伸出,洁白如玉,罕见的一只美丽得令看的人不想移开眼睛的手,轻轻一挥,大厅中顿时绿气缭绕。却又被琴音所化,怎么也聚不起来。凤霓却闭上眼睛继续靠近一步:“你失了根,还能有何作为?”陡然现出凤凰真身来,柳真惊呼一声也现了青龙卷了过去。只知道一阵氤氲的绿气中已经是在在酣战。凌厉的元神罡风在大厅中回荡,神檀木的四柱周围也现出莹莹的棕色木气,而朱雀与杨直却是兵器在手近不了身,原来这凤息凤兮竟然是个界。能在异界立这个界,却又是元魂打斗,凤霓真是拼命!左棠此时把孩子抱着飞身走向彧:“大帅,快护着孩子,我去帮忙!”小夏倒并不害怕,滑下来仍旧笑着往我跑来。
这边左芳立刻守在我和那汤盆边上,急急冲着门口的护卫一声:“关紧宫门!”行宫大门立刻紧闭。一众天兵面露异色,但却是绝对的服从。
左棠慎重地对饶萍作了个揖:“这是中宫的五霓界,此琴必须保持弹奏,只有女身能守,公主要保证其一直直立!其余诸位莫要靠近,这是众魔之精,专门吸食男身仙魂,法门不同很易中招。”说完便神色肃穆地立起一个手印拍开界,现了元神,竟是五只纯白的熊,护着一只五色斑斓的鹏鸟。迅速入了界,快得几乎看不清怎么进去的,但很快扔了血色模糊的昊出来,彧牢牢接住,
我忙不迭地下了那蒸架,左芳不敢拦我,只得让侍女扶着我牵着小夏,彧抱着昊面色晦暗地走向我,左芳手一触到昊便晃了一晃:“快让将军趴着!把掌使的锦囊拿来!”迅速撕开昊的戎装,将昊放在长椅上,侍女送来一只锦囊,左芳取出一只紫玉瓶,一下子全倒在昊汩汩冒着血的后背上:“希望不会太晚了,希望不会太晚了!”我却是不知哪里来得周身的力气,蹲下来握住昊的手,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小声唤着他:“昊,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他果真睁眼看着我,带着笑意:“馨,要记得在人间,你是我生生世世的妻!”“我记得我记得,我现在都记得了,昊,看着我,看着我!”他被我紧紧握住的手正在失去力气,缓缓松开,琉璃塔跌在我手中:“馨,我们最好的记忆,不在天上,你有空,带我回去看看”“昊,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离开了,再也不离开了,你是我眼里最后的最后的很满足”
没有什么最后了,左芳闭了一下眼睛,一下子跪在我面前,眼泪仍旧滑落下来:“帝后,将军应是明知负伤也没有封护住自己的仙元,用这仙元诱惑魔尊吸食方能籍着神器带这魔尊来到这里左芳无能!”我一下子坐在长椅上抱起昊,彧抱起孩子转过他的头伏在肩上,沉默地看着我。别怪我,知道现在是大庭广众,知道现在是侍女护卫外加一众朋友统统在场,但没办法,我没有办法不抱着他!我们回家吧,昊,我们回家,琉璃塔,地球已经不再是地球了,是铜色山净土了,我们的家在哪里?是,太昊宫?我们美好的记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那一场为我而表演的烟火,那支为我而保存的面人,我说过什么?要记得,我曾那样的爱过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却不在?樱花,冬日盛放的樱花,除你之外,别无他爱!昊,回来,求求你回来!杨直你在对我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在这天上,此时脑子里只有常林元帅的婚礼上,昊一手拂开我面纱的那一眼,只有那句“你说什么?你说谁不好好看着?沁,前尘往事你不记得也就罢了,别让孩子这么难过!”孩子?孩子此时正在杨直手里。昊你回来,前尘往事,我都记得了!
“尊上!大帅,大帅!也进去了!”杨直与朱雀一齐在唤着我,饶萍正催动真气护着凤霓的琴,此刻琴音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左芳在干什么?手中一只锦囊递给了朱雀:“朱雀大帝,天君进场,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护卫!护驾!速速通报狮功大帝!行宫结亢龙护驾大界!”
便见四只白熊一团白光进了那大厅愈来愈大的五霓界中,颜色真好看啊,就像那场烟火表演,结绳纪事,给你我生生世世,无尽的爱!“思理,我爱你!”“晚安,我亲爱的莎莲,闭上眼睛,我抱着你,就不冷了。”“拉达梅斯甘愿为阿依达赴死,我也一样可以为莎莲。”初始盟约,当肉身渐渐沉重,当洁净的地球渐渐沉重,我们是那么坚定地订下盟约,三色二禅天等我,昊,三色二禅天等我!“青天明月在上,华沁,我作为风昊,绝不负你。而人间种种,你日后计较也罢,追讨也罢,我随时等着,所有过往从前,无力从头再来,不指望你记得,或是忘记,都不重要。”“实在没有理由不伤感,蓬山路远,人世迴惶,仙途漫漫,战神又如何,毕竟不敌忘川一饮,沁,为夫期你能明白,这一番豪赌,都只因爱。再无能为力,也拼个不要瓦全。让我好好抱抱你,好好抱抱你。”为什么,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地响在心底?我抱着你呢,昊,再睁开眼睛看我一次,再看我一次!
那些护卫围着我,行宫门开了又闭上,又是什么将军进来了?只知道也是一团白光好几只白熊飞向场中央。又是几只白熊
“嫂嫂,副将请示亢龙护驾大界必须要您下令。那是上亿将士元魂守护的终极大界,在异界需片刻方能就绪,没有帝命或后命,副将不敢!”饶萍似乎抱住了我,眼睛里的水汽令我视线模糊:“嫂嫂!”
我点点头:“萍姐姐,请替我抱着昊,他会很冷的,他现在一定很冷的。”饶萍点点头,小心地将昊搂在怀里。我试图整顿心神,可现在心神到底在哪里?
副将还单膝着地等我的命令,这魔尊居然需要上亿将士结亢龙大界?杨直抱着小夏俯身凑近我:“尊上,尊上,这魔头很是难敌,您还是下这个令吧!”
我惘然地点点头,朱雀叹息一声替我下了令,副将获得了我的首肯方去传令。行宫陡然变形为船形,左右摇晃起来,将凤霓的五霓界限制在船尾,只见那五霓界中的光影烟火砰砰地往上冲,几个戎装的恩净天女兵护着凤霓的琴走位,琴声似乎庄严响亮了一些。又是啪啪两声,三团光影跌出界外,往船中间滚了过来,那是左棠一手牵着柳真一手牵着彧,一边大喊:“我女军六将军入五霓界!”行宫船头立时六团光影卷着白熊往界中而去。
柳真与彧一复见人形便齐齐喘息不已,相互扶了一把,左棠俯身叩拜:“此魔尊专吸男身仙元,请恕左棠冒犯。中宫与左芳队长,左兰元帅及六将军在内,当能应对。”
彧与柳真一齐摆摆手:“确实如此,免罪。”左棠方飞身到我面前,先扫了一眼汤盆,那神秘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地泡着,似乎松了口气,一眼看见昊,叹息一声:“帝后,左棠将昊将军抛出便知可能已晚了。”见我木然地枯坐着对着她,伸手扶了我一把脉,回头看了一眼柳真。
小夏一头往彧便跑去,被侍女一把扶着,倒是又站着不动,回头看了我一眼:“父君与母后似乎都不要小夏了!”
我回神站起来朝孩子跑去,彧也向孩子跑来,四只手抱着孩子,四目相对,一片雾气涌上,彧一只手抱起孩子,一只手搂住我闭上眼睛。我牢牢抱着他和孩子,说不出话来。彧见已经靠近的柳真与左芳等着,轻声凑近我耳朵一句:“馨,先度气。”我打个寒颤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你也要离开我是不是?不要离开我!”朱雀接过孩子,彧长吁一口气,用力拥我入怀:“我只是去会一下,我不是好好的么你先度气,我要抱抱昊,恩?”左棠叹息一声:“帝后,您急着下了大蒸,撑着这一口到现在,再不度气,左棠恐您也会伤及仙元”彧吻上我冰凉的额头,一众侍女都别过脸去。柳真此时直接一指便点上大椎,我哼出声来,周身的疼痛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仍旧牢牢拉住彧,却似乎又被放到蒸架上去了。小夏的叫声倒是听得很清楚:“母后,母后父君,小夏这次是真害怕了,真害怕了!父君,您您”
我想安慰孩子一下,我没什么,皇兄的真气延展奔走在周身,每一处都是燃烧的星星,跟昊的眼睛一般,不不,是小夏的眼睛,是小夏的,我怕再也分不清了。但现在我不可以不清醒,我是周馨,我是周馨,我是周馨!
“皇妹,持咒语,莫要心乱!这魔尊十分厉害,你这般不是令大帅与我都不能专心么?”是是是,我不能添乱。我是万恶之源,罪魁祸首!天柱山神秘谷,昊搂着我安在景门,微笑:“在中宫等我!”“等我,华馨!”等你,风或!“我实在不能参加原本属于你我的婚礼!”不能再如此混乱了!不能!“说说,堂堂ysl为什么屈尊在九歌大学教书?”“她眼里,不太有我。”“让我看着你睡了再走,好么?”“我一直记得,太阳系所有的阳光都不如你的那个笑容明亮,好像只是为我而笑一般,足以让我在此后伦敦的每一场雨里想起你,想起那两朵兰花,那个叫莎莲的你”“你喜欢就好。今天没见到卖气球的,不然给你一束招摇着回家。”“今天忘了替你梳头了,看着还行,晚上洗过了再梳。”唯我此生,除你之外,别无他爱。彧,不要离开我,你会来救我的,因为我怕我说不冷,哥哥你就会走了。“是啊,听我说,龙华会时我就不在了,我实在没有理由再在这里了,中宫既已稳固,我也要回去了。琉璃塔是个好东西,我改动了一下,本来只能一个人使,心念所思,当下便到,现在可以两个人一起用。你若是有一天难受了,不舒服了,不开心了,或者如这般疼痛了,又或者需要帮助,无论你身在何地,带着孩子,想着去这方天界,最爱你的人身边去,便可以见到我了。记住了?别的记不住都没什么,这个一定要记住!”“当然有,姜农说得不错,唯心这东西,亘古不灭。”“莲池泡一下就好了,你就是个逞能的性子,孩子醒了我便送他回去,你何必这么急?”“我心中的人是不是你,我比谁都清楚。”“有你便有圆满,确是不二。”
我就这么起伏交错着彧与昊的记忆,清晰地起伏着,看得清那五霓界仍旧战斗不息,而卫士都无法靠近,看得清护卫都已经是恩净天女兵,看得清所有人都在注视界中的打斗,即便柳真是在给我度气,也知道他的眼睛注视着的还有那张竖立着自动弹奏的琴。金针拔出之际,一派水声搅动,那神秘男人已经在沐浴盆中站立,被几十来个护卫的长剑指着,大梦初醒一般打了个哈欠,枯瘦的脸上两只深深内陷的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最终停在左棠身上:“谢谢。”两个字一说完身形闪动,左棠也同时身形闪动,朱雀也出手阻拦,杨直尚未发动,便见那神秘人物双手挥动,直挺挺地用头撞向五霓界。竟然无人能够阻拦!琴音戛然而止,我晃了一下,方意识到自己坐在秋碟上,却是没有在转动。身后是彧的声音:“馨,镇静一些?”我点点头,心道你在就好,你在就好!小夏正好在我颈后嗅了一下。
“破了。”那人简短的还是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每个人都听清。凤霓与一众恩净天女军往行宫船头飞了出来,恢复人形站立,那魔尊也就着绿烟恢复魔身,堪堪被那人搂在怀里:“夫君,妾身就知道夫君必定会来救妾身!”柳真不知何时也飞了过去,一把扶着凤霓:“你怎么样?”凤霓背对着我们,似乎是在点头。柳真上前一步:“阁下功夫了得,请教大名!”那男人似没听见一般看着魔尊:“调皮。回家?”那魔尊玉手伸出,环住那男人脖子搂住:“饶彬弄了个亢龙大界,怕是夫君要打一场了。”那男人飘飘的破旧朝服晃动几下,似乎是在笑:“配跟我打的,没几个。”突然转身看着柳真:“青龙?应孝天来的?”柳真也不理不睬地当没听见。那男人也不在意,扫了一圈冷冷开口:“恩净天的亢龙界?天后在的话,确实是个麻烦,可惜只看到那个戒指,没见到真身。”目光居然神采奕奕穿过重重护卫看着我。太厉害的法门,竟然能够在异界直视元神。
我凌凌地从秋碟上下来,彧倒也不阻止,但绝对不许我靠前:“不要发话。我去,你抱着孩子。”把小夏塞进我怀里,大步穿过护卫走到柳真身边,左棠竟然比彧还要快地拦在前面:“是妖是魔或是仙,报上名来!”落在柳真前一步:“绿畅既然来此地害了我恩净天少主,任谁都带不走她!”行宫船晃动了几下,那男人稍微有些不安地转向魔尊:“惹麻烦了?”
“夫君,绿畅差点被人□□,被强制带来此地,遭遇的是凤息凤兮!”那男人盯着凤霓又看了几秒方开口:“九凤之凰?”又看看彧几秒:“谷香天君?”随后厉厉眼神直直看着我:“那位是穆宫,倒是玉龙,正统皇族,不似这青龙,穿了个穆宫衣服,元神不对!”杨直于朱雀挡住他视线,那男人扫了一眼,哈哈一声:“甘露王,赤焰国,挺热闹的。”
最后才看了一眼左棠,居然拱手做了个礼:“你把我弄醒,本事不小,留着。”放开魔尊,那飘飘的宽阔朝服内枯瘦的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其他人,一起来吧,先解决你们,再破那亢龙界!”
所有人都是备战姿势,只有左棠依旧纹丝不动地站着也哈哈笑了一声:“口气不小,弄醒你是为了做实验,试试独门秘药疗效如何。你这骷髅功不能有一点点人肉,否则结果如何,我等着看热闹。”
“夫君,她什么意思?”那魔尊见那男人听了半晌没回应,有些焦急。“这个小丫头,你姓左?”凤霓突然也哈哈一声:“本宫终于想起来了,骷髅功?正是骷髅功,金白,你练这功夫竟是为了这个绿畅?好好的白虎大帝不干,借口长眠混在异界?接了你尊号的那几个,我想想,现在的这一个,还在穆宫当差?你睡了多久了?八大劫?九大劫?”
左棠保持笑容地走到凤霓身边:“中宫,这位可是首任白虎大帝,不过被我泡了这么久的长肉汤,在场的轮辈分么,的确都不配动手,论功夫么,我先来!”说完回身便是一串大手印拍出。
竟也奇了,那男人飘飘往后便退:“且慢!”那绿畅也跟着往后退:“夫君,你不会真着了这小丫头的道了吧!”左棠却是毫不停留地接着一串大手印拍过去,边拍边叫到:“诸位不可上前,别给本使添乱!”只见那男人似乎很勉强地接招,嘴中说着:“擒着这丫头,还怕无解么?”
凤霓也拉住柳真和彧往我们这方退过来:“确实如此,不可添乱。”于是一干护卫各自闪开,让行宫中后部完全空出。凤霓直退到我身边方喘息一声,柳真正要度气于她,已被左芳伸出手指抵住大椎穴抢先:“大帝,左芳来,您调息要紧。掌使是要逼那二魔入亢龙界。”凤霓却是一口脓血便喷出,仍勉力一招龙华初式退出法华龙息,对着我与彧泪眼婆娑地说:“大帝,帝后,速速令昊儿归位,他一心想的就是归位,所以凤霓拼着一身修为也要护他元魂完整。只是求大帝将昊儿色身让凤霓带回中宫放到树顶长眠。”龙息开合间绿色的小青龙闭着眼睛蜷成一团,正是离了色身的昊的元神。柳真叹息一声:“快!那女魔就是看上了昊的元神方下杀手,这孩子一心求大帅,不要犹豫,我替你护法!”饶萍用力扶着我:“嫂嫂,哥哥抱着昊侄儿一动不动,您跟他说一句话吧!”
我凌乱地顺着饶萍的肩看过去,彧小心地抱着昊,仔细地看着昊好看的三界无人能及的眉眼,似乎没有听见凤霓在说什么。“彧,中宫的话听见么?”我伸手抚上昊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活力的脸。“饶帝快招昊归位吧,凤霓送昊先去中宫。”
我迷糊地听着,其实世界崩塌的时候,哪里来的声音。凤霓接过琉璃塔,含着泪抱着昊便消失了。彧方点点头轻声对我说:“馨!为夫之错。”左芳叹息一声:“帝座,速速召昊将军归位吧,亢龙界已成,各位请入王车。”柳真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彧便是一道白光:“大帅,皇妹和大伙还在等着你进王车。”
彧显了元神,小青龙睁开眼睛便伏在五色龙身上,仍旧回头看着我笑着。彧的五只小麒麟围着小青龙一齐高兴地跳着舞,渐渐地,龙身显出六色来,彧方统统收于中脉恢复人形。护卫一见立刻走位,饶萍抱着小夏第一个进入王车。彧看着我的眼睛如昊一般炙热:“中宫仍旧未回?”我点点头:“龙华树顶中宫应该藉此修复己身,调息片刻方回。”他扶着我看向正在合围的战界,左棠应付还算自如,那绿烟似乎没有攻击,只是那个所谓的头号白虎大帝与左棠不急不慢地过招。副将催促我们进王车:“大帅,亢龙界已经成,各位进了王车便可以启动了,左掌使应该是在等我们。”彧方与我进了王车。一干人都已经在里面,柳真开了屏幕观着那骷髅般的白虎大帝招式叹息:“掌使与此人并未使出全力,似都忌惮什么。”王车动了起来,屏幕角度换了,似乎我们悬浮在空中,副将大喊一声:“掌使归位!随驾王车。”左棠应声洒出一把金针暴雨梨花针,缓慢而优雅,自己后退了十几步,便见那处船尾的行宫飞速离开我们,再仔细一看,竟是被神檀木地板托着直接坠入了亢龙界中。彧启动了天字门让左棠进来。左棠一进来便面色惨白地盘腿调息,柳真立刻伸指度气于她,杨直与朱雀自觉地护法。
亢龙界,终极战界,元神的振波叠起的实境降妖镇魔塔,那绿烟魔尊似乎躲在那金白的袖子里,金白则在塔中上上下下地漂浮着,似乎欲在刚成的界中寻找一条出路。副将请示:“大帅,此妖甚是奇怪,竟似知道破阵之法,并不出击,在寻找出路。”我心想若真是首任白虎大帝,当然知道此时不能耗费精力乱闯,彧应该命开始狮子吼了。正这么想着,彧已经发令开始雷音狮子吼。也是奇怪,狮子吼一起,那金白便不再漂浮寻找出路,堪堪盘起腿,似乎是在护着那绿烟魔尊。真是厉害啊,在亢龙界中都能起势调息?柳真笑着摇头:“这家伙到这个时候还欲保护那魔尊。”杨直摇头:“非也,似是在给那魔尊吸食仙元?在大雷音狮吼中?法门端是奇怪!”
孩子伏在朱雀肩上,却是紧张地看着我和彧。彧一直沉默不语地拥着我,时而看着战界,时而看看我。我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眼里没有什么颜色,只有黑白灰。半晌副将报情况僵持了,原本只要最后收缩战阵便能彻底净化妖魔,竟然此时战界收缩不了。左棠调息起来,回了副将一声的确费时较久,解释了一番。原来这绿烟魔尊与这白虎大帝居然是互惠互利,修习骷髅功不能有一丝人肉,否则便功力衰退,而被吸取一半仙元,则绝对不会长肉,反而骷髅功力能日日增强,能助仙元迅速恢复,而这绿畅本就是魔树之精,需要每日吸食仙元,所以两人成为夫妻也不足为奇,骷髅功的终极阶段,将没有人形,只有骷髅骨架隐约可见,便是可以横行异界净土,不受法术限制,称得上终极魔王,但终究无人练成过,竟没想到这白虎大帝走这样一条路,左棠认为金百的功夫已到第三重境界,所以亢龙界需要保持三个时辰不破方能将其功力散尽。左棠是在昊将军带着魔尊来到行宫之时方知道这神秘人物的法门竟是骷髅功,所以悄悄在汤盆中加了大补的神檀六相丹,最后还送了一顿暴雨梨花针,便是刺激金白迅速恢复人形。所以金白现在的确是在喂养绿畅,就看是否三个时辰熬得过与否。所有人都希望狮功大帝能够按照彧的请求大军攻打南方离宫位的残余妖魔,获得胜利。左棠刚刚解释完,凤霓便捏着琉璃塔来到王车中。柳真顾不得其他急急地扶着她坐到椅子上问她如何。
凤霓将琉璃塔与净土令牌还给彧:“多谢饶帝,昊儿已经长眠于树顶,凤霓期望有一天神树之力能令昊儿色身醒来,故凤霓分了两只元魂护着他,究竟能否契合,还看造化。”
柳真一听有些傻眼:“霓妹,你这是!你这是!若需你这么个法子,那饶彬何必召回元魂?你今日如此耗费心神,那便回中宫养息,何必再来!”
凤霓笑得惨淡:“昊儿这么做,是为了早日归位能永远陪伴尊上,凤霓这么做,是为了能不忘记昊儿。凤霓所以没有及时践约,是因为凤霓必须报恩!”
饶萍泣不成声:“柳真,情之一字,你还是不懂。”
彧突然叹息一声:“不,他懂。其实都懂,只是不会说。比方本宫现在亦不知怎么说。”
左棠上前一步替我扶了脉,点点头:“帝后现在稍微稳定,虽是在王车,不妨小憩一会,王车此时已离亢龙界千里,已无任何危险。”
杨直取了茶具出来开始煮水,听到彧那一句,皱了一下眉:“饶彬此话倒是不假,不是不懂,是不知如何表达。昊侄怕也如此,同类。只会做,不会说。”
沉默弥漫中,左棠竖起神木飞入小孔中:“现在此车完全封闭,众将士什么都听不见了,帝座可以随便说。”
彧也惨淡地冲着我笑一下:“馨,他确确实实和我一样不会说话。每一轮记忆结果都是严酷的破碎。”
我看着他,知道昊的记忆已经全部都在彧的心中,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也惨淡笑一下:“那方世界已然是净土,结果哪里是什么破碎,十分完美。”
他轻轻抱过小夏,孩子保持沉默,其实心中应该十分明了。我靠在他肩上,此时我们算完整么?昊已经是彧的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馨,请为我坚强!”他传音道:“务必撑过今日?”
必须撑过!什么难都过来了,必定过得了。我选择的是欢乐,是欢乐!左棠毕竟不知昊与我们之重要,凌凌一问:“帝座,左棠想问,为何这魔尊知道帝后是我军统帅?难道曾经有过过节?”
彧与我对视一眼,苦笑:“三界再创之时,无数征战,应是前因。不过中宫应该最是清楚,这个尚需请教”
凤霓微微颔首:“大帅所言极是,由凤霓来说明。”
柳真则握一盏茶盅抿了一口拦住她:“你调息要紧,我来说。”
一众人刷刷看向他。他清秀面庞泛起一阵潮红,应是一阵打斗调息时间不够所致:“净土长久以来,总以为妖与魔两类邪灵,也是门道不同,修习的法术决定了立场,魔界魔国更加强大,妖灵妖怪则栖身魔界不成大器,始终受魔君统御,妖灵妖怪也较为容易净化,转修正统佛道。然有那么一类,精通妖魔两类法术,戾气盛时比阿修罗更暴怒,然修为渐高,亦能掩其元神,本不显魔性,与善良天人无疑。前次天界重创,正是被这一类颠覆了三界,不得已神树灭世再创。但这一类有个特殊能力,即便被收录净化境,遭业火炙烤,如存有恶念,留其法术于妖息之间封存,则在大定之后,能丝丝缕缕于异界重聚,只要留有半点残骸,亦能重修。这绿畅正是前次的残留,估计只留了一支手,于这两大劫中召唤回魂,却竟跟白虎大帝沆瀣一气,于魔国称尊,我若没记错,她这功夫来源古老”
说到此,柳真忽然打住话头,踌躇一下。彧眼光扫过凤霓,我当下明白,这个绿畅,想必和凤霓的妹妹凤忆有什么过往。凤霓恰是冲着我们微微点头:“尊上,大帝,我妹凤忆正是着了绿畅的道,才走上邪路,弄得如今三界游魂一个,四处飘荡为非作歹。这绿畅本事虽高,但只要仙道昭彰,她这门功夫,根本长进不了,更难以出异界,只是前次她身份特殊,乃是魔妖双修的歌舞头牌,被几大魔君争抢,却谁也不嫁,趁机习得好几大魔头的绝技,我也交手几次,毕竟无什么地位,每次都被她逃离,战事吃紧无暇顾及这些小妖,后来据说自己修什么功夫走火,避世隐居,却不曾想将凤忆骗去了几小劫,凤忆在创世大战中拼着自己天女身份不要,将其一众同门救走,我方知道绿畅的那些功夫已经非同小可,毁了凤忆的色身,却亦被其逃脱。这次绿畅害了昊,真正是当初我的过失,我种下的前因!”
彧眼眸闪动:“本宫只奇怪这堂堂白虎大帝,怎么跟这妖女结盟。这所谓骷髅功,竟能令白虎大帝利令智昏!在这亢龙大界仍心系妖女。”
一众人纷纷叹息,左棠叩首:“帝后容禀,我恩净天亢龙大界,魔妖断无生路,但如果白虎大帝,灵台清明回归正统佛道,便能不伤半分,但这魔尊便灰飞烟灭,这个道理,金白必定明白,这个结果,也是必定。左棠只是请问,魔尊一灭,金白必定以净土大帝身份入禅定,元魂回归真身,亢龙大界亦奈何不了,只能撤阵,帝后与狮功大帝,又该如何应对?”
是的,哪怕现在的身份是恩净天君,彧也不能对同是净土天君的白虎大帝怎样。左棠启开那方屏幕,果然,狮子吼中,那魔尊已经奄奄一息,金白调息一阵,又续她吸食仙魂一会,即便如此,也难逃魂散。
副将恰此时来报,黑潭已经全部净化,地盘方显现,但只剩下半块。彧接过,众人齐齐皱眉。彧微微闭一下眼睛,开了抽屉一支神檀令飞了出去:“立刻拔营全速往南部离宫位与狮功大帝会师,亢龙界由副帅与中宫留守,众将士注意,此役恐仍有变故,不可轻敌。”
柳真一脸疑惑,彧叹息一声:“昊儿记忆中,分明显示中流地盘在这绿魔的南部居所,魔火炎炎之地,由这魔尊护法一众妖障重重围守。”
柳真点点头:“这个明白,只是亢龙界不撤?看这绿魔已经空具一副衣裳了。金白元魂不稳,勉强盘坐着。。。。”
“出来,我们更难办。这事,还需小儿跑一趟穆宫。他几十大劫净土修为,渡去什么骷髅功不甚难,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待小夏禀明天子,讨来天子令,交由穆宫天子护卫队处理,再撤界不迟。”
小夏一听,也不再装睡,从饶萍身上滑下,严肃地叩首:“小夏遵命。还请母后借琉璃塔一用。”
我正欲将琉璃塔交给小夏,杨直一手抱起孩子:“尊上,我陪夏侄同行。”
我正想说孩子身上有穆宫紫玉牌,应该无碍,彧却颔首,将琉璃塔放在杨直手中:“这样最好,还请真武大帝禀明天子,我夫妇实非得以,方不能随孩子同行。”
杨直冲我点点头,抱着孩子闪身不见了。方明白临危不乱,彧的安排着实巧妙,他一众兄弟中杨直最能言善辩,外加等于六姐夫天君到场,父帝若纵虎归山,得罪的不止中土世界,还有上方世界,孩子急求天子令,更说明我们战事何等吃紧,分身乏术,一众盟军仍在苦战,皆因这首位白虎大帝助纣为虐,惩戒令是不能不下的,是否牵连,还需父帝定夺。
这边一众人整顿铠甲,彧重新分配一番,各自领命出了王车,一时间余下左棠彧和我三人,彧方喷出一口血来,左棠惶恐地急急几针封了。
“帝座,左棠已经关闭千里传音,正是急行军,帝座不妨对左棠直言。”
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扶着彧,他苦笑:“左掌使也发现了?”
“帝座是担心影响军心,左棠自是不可多话。”
彧深深看我一眼,手指掠过我的发髻:“弱冠之时,为夫听闻太傅言及上古魔界往事,左掌使对于白虎大帝的魔功解释很全面,只是避开了那个骇人听闻的功夫的真正名称。”
左棠仔细看看我的面色,稍稍安心:“幸而并未成就,幸而并未成就!帝座只是急火攻心,昊将军变故太过重大,帝座乃统帅,探明由来虽说也是应该,但太过涉险!其实金白至始至终只顾忌的是尊上一人!而天意毕竟是站在净土一边,尊上色身如此虚弱,仍旧随帝座出征,否则,即使是第三重天魔无相,也能够对应狮子吼就地大召唤,令天兵在此异界丧失心智,”
我愣神,彧柔柔环着我,气息不是很稳:“他能看出你元魂乃玉龙,却看不出你身负重伤,全是天后这枚戒指守护,外加他起身时,恰是柳真刚度了气于你,所以我们方能在五霓阵被破之时布亢龙界,若非他顾忌你会出手,实可全身而退。他应是知道天后已经寂灭,但你手中的戒指牢固附骨,自身又在恩净天行宫,必定明白恩净天兵与天君俱在,更何况,据说能对付这这天魔无相功的,唯有穆宫皇族还须有法身成就,所以,他不敢施召唤术!还有一种可能,地盘分作两半,一半已被那绿魔用于南部离宫位,应付狮功大帝的进攻,那必定由金白的几只元魂守卫,若亢龙界内他明白救绿魔无望,弃色身,仙元与南部的合并,”
“所以姐夫可能告急?实境战斗,他能令仙元离色身出亢龙界?”我神识彻底清明。
左棠看看彧,彧凝重地点头:“而且可能比我们更快,实境我们法术受限,三重天魔无相虽然不能在净土无碍无相,但在异界和实境,他化自在馨,如果天子迟疑不决,难保为夫与你,跑一趟南瞻部洲,求救于观音古佛!”
天魔无相。。。。无上的魔功,史书记载,乃是魔之最高级,一旦修成,即可与当世冥河教主同级,连魔王波旬一众,无不俯首称臣。。。。亦可号令大焚天,差遣阿修罗。。。。也的确只有法身湛然的大施与手印可抗,斗法之时,佛门八部护法就近驰援,力战众魔,胜负在此异界虽不能立定,但破此天魔无相应该无碍,但若论取胜,相克制的法门,乃是悲智双圆的观自在。
白虎大帝欲当冥河教主?以净土天君身份造反?惊涛拍岸,昧水,冥河,交织成一幅血泪斑驳的记忆画面,于千里之外,迎面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