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不解地看着赵桐,赵桐自己试着站了起来,因为醉酒和春药的双重折磨,无论如何也站不稳。
“还不快扶三小姐下去休息!”孙氏瞪着小春。
“是!”
小春又一次上前,这回赵桐没有甩开他,而是冷眼盯着他看,跟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赵桐除了脚步虚浮之外,脑袋还算清醒,见小春走得方向的确是朝着雪渊阁的,就没问什么。
双脚越来越无力,赵桐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小春身上,头枕在小春的肩膀上,仰脸朝天,大口大口地吐着热气。小春身子单薄,根本受不住这等力道,走得也是步履维艰。
突然,只听小春喊道:“魏厨公!”
赵桐低头一看,面前是一个老侍打扮的人,胖胖的,身前还挂着个围裙,手里不知道端着一碗什么东西,热气腾腾。
“哎呦,这是怎么了?”魏厨公迎上前。
“三小姐喝醉了!”小春吃力地正了正赵桐的身子,赵桐闭着眼睛烦躁地喊了一声,“还不快走!”
“哎!”小春吃力地应了一声,朝魏厨公道:“三小姐着急了,我还是先送她回去了!”
魏厨公担忧地问道:“你这样子,能行吗?”
小春咬了咬嘴唇,硬撑道:“还好!”
魏厨公看不下去了,皱眉道:“这样吧,你帮我把这碗热汤送到前院儿给正君,我帮你送三小姐回去?”
“这……能行吗?”小春有些犹豫不决。
魏厨公“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傻孩子,我一个老头子,你还担心我对三小姐做什么不轨之事不成?”
小春俏脸一红,闷声道:“小春不是这个意思,小春是怕厨公身子吃不消!”
“难得你能为我这个老人家着想,厨公这一身肉也不是白长的,扶着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魏厨公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身子结实着。
小春被魏厨公憨厚的样子逗乐了,放心地把赵桐交给魏厨公,接过他手里的汤,转身往前院儿走。
魏厨公接过赵桐,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朝小春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蠢货!”扶着赵桐转弯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赵桐紧闭的双眼默然睁开了一道小缝儿,撅起嘴吹了几声曲调迥异的口哨,声音不大,内功高深的人却听得见。这是她和影卫之间的暗号,每当她吹起这哨声,影卫就会出现。
魏厨公讥笑一声,“哼,果然是个色欲熏心的东西,这就受不住……啊……”
魏厨公应声而倒,赵桐顺势倒在影卫怀里,朝前方看去,正是孙荷碧所在的院子。院子里漆黑一片,一点光亮也没有,赵桐讽笑一声,孙荷碧现在大概脱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等不及要和自己做那见不得光的苟且事吧!
“你把我送回雪渊阁后,立马去把魏厨公的女儿带过来,送进这个院子,切记不可惊动了别人!”
“是!”影卫得令,带着赵桐踩着轻功几个呼吸间返回了雪渊阁,赵桐二话不说,一头钻进了里屋,将顾锦涵压在了床上……
这头,孙氏见小春来送汤,便知魏厨公得手了,掩饰好心底的幸灾乐祸,赏了小春一个翡翠镯子。
哼,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就带人去捉奸,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子,就不信那小贱人敢始乱终弃!
魏厨公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了声:“坏了!”感觉到事情可能办砸了,吓得一时间六神无主,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向正君禀报,突然听到一阵脸红心跳的喘息声,魏厨公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听那声音正是从表少爷的院子传出来的。
魏厨公踮着脚尖儿悄声摸进孙荷碧的院子,距离越近,那一声声痛快的呻吟声听得越清晰。魏厨公闪过一丝不解,难道是三小姐受不住自己进来了?
“啊……三姐姐轻点儿……弄得碧儿好疼呀……嗯……”
魏厨公正疑惑着,突然传来孙荷碧的求饶声。
三姐姐?定然是三小姐没错了!
魏厨公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老脸笑成了菊花,刚刚还为事情搞砸惊吓不已,这会儿屁颠儿屁颠儿就要去领赏。
孙氏心神不定地等了一会儿,见魏厨公面带笑意向自己走来,这才松了口气,像模像样的和魏厨公演起了戏。
只见魏厨公走到孙氏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焦急相,有话想说吧,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敢开口。
孙氏佯装不耐烦的小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扭扭捏捏做什么!”
莫将军被他们叽叽咕咕的说话声引起了注意,看向魏厨公沉声道:“怎么了?”
魏厨公连忙惶恐下跪,他是真怕,莫将军是何等人也,在她面前演戏,就好像和老虎对视一样。
“回……回将军,老奴……老奴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说!”见他磨磨蹭蹭的样子,莫将军心生不满。
“是!”魏厨公仿佛得了特赦令,忙磕头道:“刚刚传菜的小厮说醒酒汤分量不够,老奴想亲自来瞧瞧,却不想……却不想看到三小姐……三小姐进了表少爷的院子!”
“胡说!”莫将军大喝一声,“三小姐分明是回了雪渊阁,怎么会去了表少爷的院子?”
底下的人一听,均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将军明鉴,老奴敢用性命担保,定是三小姐无疑,老奴看的清清楚楚,将军明鉴啊!”见莫将军发火了,魏厨公吓得六神无主,求饶的话说的极溜。
“厨公你这是做什么?将军赏罚分明,若你说的是真的,将军定不会怪罪你!”孙氏适时出来做好人。
魏厨公的样子不像作假,当场之人皆起了疑心,莫将军的眉头也跟着皱了皱。
孙氏见莫将军的表情有些松动,又道:“官侍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刚刚那小厮来给官侍送汤时,官侍就觉得奇怪,那小厮不是送三小姐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官侍当时只以为是他好大喜功抢了别人的活计,心想只要他能将三小姐安置好,动点小心思也无伤大雅,还赏了个镯子给他。如今魏厨公又样说,我们不妨去看看,虽说下人比不得主人,但至少不要误会了三小姐才是!”
这番话不可谓不高明,不动声色的就将脏水泼到了赵桐身上。一方面,若不是主子应允,一个小厮有再大的单子也不敢将主子仍在路边,自己跑去邀功讨赏。如此看来,就是赵桐自己支开了小厮;另一方面是在提示莫将军,若是不过去看看就像魏厨公定罪,就会显得莫将军有意包庇,就间接的落实了三小姐的罪状。这是在逼着莫将军不得不过去!
“走吧,过去看看!”莫将军拗不过气,左右是躲不过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孙荷碧的水榭院,孙氏跑在最前面,拍门道:“碧儿,你在里面吗?碧儿?”
里面传出连续不断的嘤嘤哭泣,许久,孙荷碧才梨花带雨地来开门,扑倒孙氏怀里哭道:“舅父……碧儿不要活了……碧儿……碧儿没脸再见舅父了……呜呜呜……”
孙氏急忙把孙荷碧的衣衫整理好,孙荷碧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匆忙间穿好的衣服,脖子处还有几个醒目的吻痕。
孙氏佯装不解,心里乐开了花,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碧儿,告诉舅父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啊?”
孙荷碧哭得瘫软在孙氏怀里道:“碧儿不要活了……呜呜呜……让碧儿死吧……碧儿清白已失……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呜呜呜……”
孙荷碧哭得撕心裂肺,众人都傻了眼了,愤怒地盯着孙氏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恨不得将那个流氓抓出来绳之以法。
魏厨公委屈地看了眼莫将军,上前帮着孙氏安慰道:“表少爷先别哭,将军和正君都在这,表少爷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将军和正君一定会为表少爷做主的!”
“……呜呜呜……舅父你一定要为碧儿做主啊……三姐姐……是三姐姐……”
莫将军一听孙荷碧提起麟儿,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麟儿是个知轻重的孩子,怎么就做起了这等糊涂事!
要是换做平常还好说,可是偏偏发生在这个非常时期,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不拿出个有力度的解决手段,将军府以后要如何服众!
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孙荷碧,可是眼见着和太傅府的亲事就成了,这会儿弄出了这么件家门不幸的丑事,还有哪个官家敢和将军府联姻!
难道麟儿的婚事真的要砸在这件事上吗?
莫将军愤怒地看了孙氏一眼,都是你,没事把他弄来做什么!
孙氏和孙荷碧一起红了眼眶,哽咽道:“将军,官侍知道这件事惹您不快,不过碧儿也实在是无辜,若是知道会出这等事,官侍无论如何也不会以人手不够为由头将碧儿院子里的人调走,害他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莫将军骑虎难下,握紧了拳头,猛地出了口气,“云儿放心,为妻这就去抓那个不孝女出来,给碧儿一个交代!”
莫将军大步踏进室内,然而,片刻不到,屋子里想起一声极凄惨的哀嚎声,大家皆是一愣,这声音……不像是莫三娘的呀!
一时间,想跟着一起进去的人僵在了门口,不知该作何反应。孙荷碧自己也是一愣!
“这?”孙氏不解地看着孙荷碧,孙荷碧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不解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莫将军拖死狗是的拖出来一个人,走到门口,一把将人丢了了出去。
院子里此刻已是灯火通明,不少小厮老侍都躲在外面看热闹,待看清那流氓的脸,魏厨公惊呼一声,扑在那人身上,惊呼道:“大武?怎么会是你?”
叫大武的人刚刚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在床上睡得正香时,毫无防备地挨了莫将军一脚,顿时胸口翻涌,吐出一口血。加之刚刚那一摔,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哼哼。
“啊……”孙荷碧惊叫了一声,指着大武道:“怎么会是你?”
孙荷碧身子瑟瑟发抖,这回他是真的怕了,忙转身跑进屋子,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三姐姐呢……明明应该是三姐姐啊……三姐姐在哪里?”
孙氏一听不对劲儿,再任由他这样胡言乱语下去,非把他们都暴露了不可!于是跑进屋子,捂住了孙荷碧的嘴,哭诉道:“碧儿啊,我可怜的碧儿,舅父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舅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孙氏说着,眼睛也四处乱瞄,他自己也不相信,明明应该是那小贱人,怎么换成魏厨公的儿子了!
“唔唔唔……”孙荷碧得了失心疯一样挣扎,孙氏眼见着控制不住他,狠狠的在他背上捏了一把,凑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你想把我们大家都暴露了吗?若是连我都拉下水,可就没有人能救你了!”
孙荷碧顿时安静了下来,眼角一颗泪滴绝望地花落,认命了!
孙氏将孙荷碧扶了出来,交给身旁的老侍,朝莫将军哀戚道:“将军,碧儿被吓傻了,官侍想带碧儿下去休息!”
“哼!”莫将军红着眼眶龇目欲裂,咬牙道:“云儿不是要为妻给碧儿一个交代吗?”
莫将军心里丝毫没为里面的人不是麟儿感到庆幸,相反,她觉得羞耻,她自诩将军府守卫森严,却能让一个泼皮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后院,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话一出口,孙氏、孙荷碧和魏厨公生生打了个寒战。魏厨公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跪走上前,拉住莫将军的衣角哀求道:“求将军放过不肖儿一命,不肖儿知错了,将军开恩啊!”
莫将军冷笑一声,“魏厨公刚刚不是敢诅咒发誓说亲眼看见那人就是麟儿吗?”看看地上的人,骨瘦如柴,苍白无力,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和麟儿比,哪里有一分的相像!
魏厨公无话可说,不住的点头,“是老奴眼拙了,老奴该死,求将军责罚老奴,放过大武吧,老奴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来人啊!”莫将军头疼的大喝一声,看脏东西一样看着魏厨公,哼!放过?放过谁也不能放过你!若不是你诅咒发誓没有看错,将军府也不会丢脸至厮!
莫将军亲自下令,来人自然不会是小厮老侍之流,而是整齐划一、身着铠甲的军队。
魏厨公一看傻了眼,落到这些人手里,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正君,你救救老奴呀!老奴对正君可是忠心耿耿啊……正君……”
魏厨公哭瘫在地上,孙氏看的直着急,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遂转身看向莫将军道:“将军,这事能不能网开一面,碧儿已经被夺去了清白,生是大武的人死是大武的鬼,何不成全了这对孩子?”
大武被揪了出来,孙氏已经没有魏厨公的把柄,他生怕魏厨公狗急跳墙,将自己抖出来,只能做那好人,拼尽全力也要帮魏厨公一把!
孙荷碧听孙氏这么一说,尖叫一声,撒泼道:“不!我不要嫁给他,不要……”
“碧儿!”孙氏不满的低喝一声,两头都是他不能得罪的,孙氏才真正有一种骑虎难下的交迫感。
“你的身子已经给了大武,你若不嫁她,这辈子只能剃了头发到寺庙里当和尚去!”孙氏拿一生的幸福相要挟,就不信他不怕!
谁知孙荷碧像是魔障了一般,歇斯底里地道:“就算是去当和尚,我也不嫁这个杀千刀的……不嫁!”
孙氏脸一横,心里陡然不悦,孙荷碧嫁给大武是最好的结果,哪知他这么不识相!
“碧儿,舅父没有照顾好你,舅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舅父不能一错再错,为了保住你的名声,舅父只能把你嫁给大武了!”说着身旁的老侍就要作势上前擒住孙荷碧。
孙荷碧见势不妙,一把拔下头上的银簪,对着自己的喉咙道:“舅父若是敢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孙荷碧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手里的银簪给喉咙划出了一道口子,血顿时就流了下来。
“够了!”莫将军大喝一声,本来已经够丢人的人,还要强娶强嫁,把这将军府当什么了!
“碧儿既然不愿嫁,那就依法处置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贱奴!”莫将军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转圜的余地。
魏厨公当即傻了眼,刚开口向说什么,就被孙氏身边的老侍堵住了嘴,不给他丝毫发声的机会。
莫将军大手一挥,立即有军队上前将魏厨公和他女儿带走。
莫将军狠狠地瞪了呆滞的孙氏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好好的除夕夜却上演了一场笑话,孙氏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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